第7章 四世三公,一門九侯(下)

穿過石坊,是一片十幾丈寬的廣場,廣場的正面是一座白牆青瓦、八柱殿門、層高達到6米的三層巨大前殿。廣場左右各有一座高聳的漢白玉華表。前殿的左側建有一座七重高塔,右側則是焚香洗手坊。見識過後世衆多風景名勝古建築的歐陽南關,站在廣場中間時,也感到了一種大手筆鑄就的雄渾氣勢。

輕車熟路的商站掌櫃引着世子一行先到右邊去焚香洗手,這裡居然還有專人引導,並貼心地設置了男女分區。對於那些不願讓外人窺視自己女眷容貌的客人,坊內還有專門的面紗出售處。雖然商站掌櫃早就讓人給神女“少奶奶”和四位“通房”丫環準備好了面紗,但發現這裡出售的面紗款色誘人後,幾個丫環見之撞鹿,毫不客氣地纏着世子每人又去挑選了好幾條。

進入空間巨大的前殿,歐陽南關發現這裡的佈置很象後世的現代博物館,被分隔成幾個區,每個區都有不同的內容介紹。而且,這裡居然還可以請講解員。講解員是占城國公府學院裡的學生擔任,看上去就像後世的初中生。他們個個口齒清晰,講解流利,有問必答,言辭得體,一點也不弱於後世的專業講解。

整個占城國公祠堂共有三重宮殿,前殿裡主要是祠堂歷史和整體佈局的介紹,包括占城國公府和芽莊的歷史簡介,各種到訪名人留墨和祠堂的建築模型(做工非常精細的單棟建築模型)等。

從前殿出來後,再上七七四十九級青石階,就來到了更加雄偉寬闊的中央大殿。進入中央大殿後,訪客們進門就上樓梯,步入二樓的遊廊。一副極爲壯觀的畫面頓時落入眼簾,整座大殿的地板居然是一幅巨大的山河地圖沙盤!

站在二樓遊廊上訪客們,在解說員的引導下,俯視下面沙盤地圖,擡頭仰視殿頂的浮雕彩畫,無不被深深地震撼。

這還沒完,空曠的殿頂上還懸有衆多粗大的裹布橫杆,解說員每到一處,就搖動遊廊扶欄上的滑輪,有如鉅艦放帆一般,從殿頂對應的橫杆上垂下一幅巨畫,再指點上面的圖畫文字進行解說。講解完後再把垂放的巨畫重新用滑輪收起。這種高大上演示技術,連見識過後世諸多現代博物館的歐陽南關也深受震動。

誠惶誠恐的訪客們,緊跟着解說員,大殿中追尋甘國公的人生軌跡,順着地圖和時間之線,一步步瞭解了甘國公一生光輝成就和非凡歷史。從新月之地跟隨太祖起兵到萬里東歸華夏,從橫掃漠北入關南下到驅逐鐵船寇奠定天朝江山,從臨高侯府大興新政到千帆並舉伐滅南洋諸國,直至最後受封占城國公並在芽莊去世。整個過程所採用的史料詳實厚重,圖文豐富精美,解說員講得眉飛色舞,讓所有來訪者都對甘國公史詩般的英雄業績產生了深深的敬仰和崇拜。

歐陽世子也被甘國公的輝煌事蹟給深深觸動了——同樣都是穿越,和甘總一比,自己這趟遲到了兩百年的穿越怎麼就這麼悲催呢。

離開中央大殿,又是一道七七四十九級的石階,然後步入莊嚴肅穆的後殿。後殿裡供奉着甘國公和占城國公府歷任國公的神位和香火。剛從對甘國公豐功偉績的懷思中清醒過來的衆人,皆無一例外排隊向殿內的甘國公的神位和畫像敬獻香火。隨後再去殿後瞻仰甘國公的陵墓和那座聳立在雲天之下的國公馬踏飛鷹巨像石雕。

進入後殿的歐陽南關,一眼望見了大殿中央高懸的甘國公畫像,立即勾起了他後世的記憶,整個人都變得有點恍惚了。沒有想到後世一別,就莫名其妙地一起穿越到了這個時空,由於自己遲到了兩百多年,甘總竟然已歸於塵土,埋骨此地。此時此刻,歐陽南關的心中忽然充滿了某種莫名的淒涼和感傷,再過兩百年後,自己的墳墓又會在哪裡?

見世子居然走了神,正等着他給甘國公神位上香的幾個丫頭都急了,連叫了幾聲“世子”,還上去扯了他一把,才把歐陽南關喚醒過來。結果引來了周圍一圈鄙視的目光,搞得幾個丫頭都漲紅了臉——好在有面紗擋着。

上過香後,歐陽南關就大殿裡四下張望起來。神女她們則轉去了後面,那裡有一個專供女眷敬香的神龕。按封建文化傳統,女人本來是不能進祠堂的,本時空被穿越前輩們改造後,女人可以進祠堂了,但作爲向傳統勢力的妥協,祠堂內只有男人能上香,女人則是專門在祠堂側後處設了一個敬香的位子。

忽地,歐陽南關敏感到邊上有人在偷窺自己。他一扭頭,愕然發現那道偷窺的目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歐陽南關幾乎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是那個靈門魔女!她怎麼會在這裡?!”

兩人的目光一撞,人羣中的魔女立即低下頭,迅速消失了。她出現在一大羣衣着華貴的女眷當中,她們正朝後面的女眷敬香處走去。歐陽南關只能眼睜睜地瞧着,不敢貿然過去追索。

“敢問閣下可是臨高侯世子?”就在歐陽南關睜大眼睛搜索魔女的蹤影時,一個禮貌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有點愕然的歐陽南關轉過身,發現一位衣着不凡、面貌英俊、氣質不俗的年輕公子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後。

一直站在大殿門口處耐心等候的商站掌櫃一眼瞅見了這邊的情況,馬上小碎步飛奔而來,趕緊向歐陽世子介紹:“世子,這位是甘國公府中的七公子,名重瀾,三年前就已魚躍龍門報喜了。去年被甘國公欽定爲國公府的承爵世子。”

“原來是甘國公世子,在下歐陽南關,幸會。”歐陽南關大吃一驚,居然會在這裡碰上甘國公府的世子。

“聽聞世子萬里歸國,歷經風浪,孤膽殺賊十二,精通奧數之學,蒙聖上賜封臨高侯世子,南宮娘娘又賜神女爲婚,可謂是名動瓊州呀。”甘國公世子非常客氣,說話時雙眼一直注視着對方的眼睛,態度誠懇而彬彬有禮。

這些話怎麼聽起來很耳熟呢,歐陽南關的心裡泛起了嘀咕,自己“搶爵”的那點破事,居然就跨海傳到越南(占城)來了。他也拿出這段時間不斷練習提高的演技,誠惶誠恐地行上一禮,“區區小事,竟被國公世子獲悉,實在是慚愧了。世子今日到此,也是來參拜貴家家祖的?”

“今日有友人來訪,重瀾陪同到此。無意中見到貴府的商站掌櫃,猜想應該是臨高侯世子到了。果然被我猜中。”甘重瀾笑容和藹,舉手投足間都有種名門望族的氣質,“不知歐陽世子明後兩日可曾有空閒,能到我家府上一晤?”

見邊上的商站掌櫃在不停給自己打眼色,歐陽南關就明白了,對方這邀請恐怕推不得。占城國公府和臨高侯府完全不在一個數量級上,人家降低身段主動相邀,自己要是不給面子,那可就要得罪大發了。

既然推不掉,歐陽南關想着反正自己也不急於去凌牙門去趕考,多呆一天也無妨,就大大方方地答應了下來。

甘重瀾微微一笑,“既是明日歐陽世子有空,可否攜寶眷同行,家母與神女門有舊,也想見一見神女。”

一聽這話,歐陽南關的眼睛就瞪起來了,啥意思,到底是想見自己還是想見神女,想打啥主意?自從被那位趙公知忽悠走了小青後,他現在已經是有點杯弓蛇影了。

轉念一想,以神女的身手,根本輪不到自己操心她的安全。要是有人敢打她主意,自己需要擔心應該是她一旦出劍,會不會大殺四方,血濺國公府?

突然,歐陽南關記了起來,神女姐姐貌似也姓甘。這甘家和她難道還有什麼瓜葛不成……

見他眼珠亂轉,甘重瀾只是微笑不語。最後,歐陽南關還是點下了頭。

這時,邊上有人過來,給甘世子打了個眼色。甘重瀾會意,便拱了拱手,約好明日在國公府中等待歐陽世子光臨,自己有事先失陪了。

見他匆匆轉身而去,歐陽南關心裡在嘀咕,也不知道今天有哪位貴客光臨,居然是國公世子親自作陪。

等神女她們敬香歸來,歐陽南關雖然很想問一句,她有沒有看到魔女,但還是忍住了。

回去的路上,歐陽南關就和神女提了甘國公世子相約的事。話一說完,歐陽南關就不勝震驚地發現,一直恬靜如水的神女姐姐,雙肩突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雖然她下一秒鐘就掩飾住了自己心中陡起的波瀾,但還是被歐陽南關捕捉了。

“這水,還有點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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