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靶場裡吃晚飯時,方藏發現手機上有個未接電話,見是陌生號碼,他就暫時未作理會。倒是記起來給那兩位被臺妹拐走的朋友打了個電話,得知他們正在外面嗨皮,也沒發生啥異常事件後,他也就放下心來了。
剛打完電話,手機就響了起來。一看,又是那個未知號碼。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接通了電話。
“艾博特.方,教授?”手機裡傳來的是一個沙啞的男聲。
想了一想,確認自己從來沒聽到過這個聲音的後,方藏就禮貌地回答道:“是我,你好。請問你是哪位,找我有什麼事情?”
沉默了一下,對方纔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人?今天你離開小鎮後,有人來了,是找你的。那些人一看就不好惹。”
“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能解釋一下麼?”方藏吃了一驚。
“路易莎現在有麻煩了,是因爲你的緣故。那些人打聽到了,你是她的男朋友。”手機裡的聲音變得更加嘶啞了,“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惹到他們?”
“路易莎?”方藏心念電轉,馬上醒悟了過來,“你是——斯內普叔叔?她現在哪裡,有什麼麻煩?”
“方先生,我可以告訴你。我一直把路易莎當自己的女兒,現在因爲你,她可能會有危險。那些人在她家附近已經轉了五圈,他們很可能要做點什麼了。”
“你真的是斯內普叔叔?”方藏記得很清楚,路易莎一家人講的都是西班牙語,她說過斯內普叔叔是從美國來的,“如果你碰到那些人,可以告訴他們,我在邊境靶場,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們來找我。”
“方先生,你想得太簡單了。如果他們要找你麻煩,最好是先把你女朋友控制在手上,這纔是他們的風格。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麼?”斯內普叔叔顯然是江湖中人,很清楚江湖上的門道。
“那需要我做什麼?不能報警麼?”方藏問了一句。
“你最好先告訴我,找你的這些人都是什麼來頭。”斯內普叔叔的話裡透着濃濃的不信任感,“如果路易莎因爲你出了什麼事,我怕你擔不起這個責任。”
“先生,我只能對你說,我從來沒有招惹過什麼人,我也不清楚有什麼人要找我麻煩。”方藏的回答斬釘截鐵,他不想在墨西哥這邊惹上任何麻煩。
“你令我很失望,方先生。”斯內普說完就掛了機。
晚上靶場經營到21點,可以在燈光條件下射擊,也有夜視儀射擊項目。夜視儀是要計時收費的,方藏一般只玩最便宜的俄國微光夜視瞄準鏡打靶,選的SVD狙擊步槍,他今天手感不錯,五發子彈在300米夜狙條件下全部上靶。一起打夜靶的幾個軍友紛紛向他表示祝賀,結束戰鬥後,大家相約一起去酒吧。
來到牆上掛滿從火繩槍到現代步槍各種歷史名槍的GUN酒吧裡,人聲頂沸,軍迷們帶着妹子開懷暢飲,大聲談論着今天的射擊成績和各自心得,也有面紅耳赤的爭論和斗酒。方藏不是嗜酒之人,他喜歡的是與軍友們交流的感覺,討論一下各國槍支的性能差異。以前在美國靶場,他們打的多是專門出口供民用的槍支型號,而真正的軍用槍在生產加工上與民用槍有明顯的差異,特別是美國已經限制自動步槍的進口。另外,因爲美國子彈的價格較高,大家平時也很少奢侈地體驗連發的快感,很多人只能是偶爾過一下癮。到了這裡,子彈便宜了一半,特別是做活動時,可放開手腳,享受扣動板機把一個彈匣打空的暢快感覺。
酒酣耳熱之際,酒吧的侍者過來找艾伯特.方教授。方藏心中一驚,便問找他有什麼事。侍者彬彬有禮地告訴他,是經理有請。
來到酒吧間的後面,一道緊密的門板隔開了前面的喧雜。侍者帶着方藏,走進了一間天花板上掛着AK和M16的辦公室。酒吧經理是個粗壯的漢子,坐在桌子後面擦拭着他的烏齊衝鋒槍,見面後也不理會方藏伸出的手,把槍放到了桌上就直接開了口:“方教授,有個朋友剛剛告訴我,你惹來了一幫不懂規矩的人。”
“對不起,我不太明白。”方藏自己坐了下來。
酒吧經理的一隻手放在了烏黑髮亮的烏齊衝鋒槍上,另一隻手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當地產的龍舌蘭酒。他啜了一口龍舌蘭酒,瞳孔陡然睜大,就象一隻夜行的美洲獅在瞪着它的獵物,“方教授,你是我們的靶場的忠實顧客,所以我們會在靶場的周圍保證你的安全,直到你返回美國境內。但不意味着你可以跑到90英里之外去惹事生非。”
無奈的方藏,只好要求對方把話說清楚,他表示自己只是把一個搭車的墨西哥女孩捎回了老家,並在她家裡吃了一頓飯,這說不上什麼惹事生非。
“原來是這樣,”酒吧經理把放在槍上的那隻手輕輕收了回來,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那個小鎮不是我們的地盤,有人在當地打聽你的消息,他們找到了你的女朋友,也不和當地的大人物打招呼,就動手抓人。很不巧的是,當地一位警官的兒子正在追求你的女孩,他出面插了手。結果,他就被你招惹來的那幫人幹掉了。這幫人很厲害,他們幹掉了鎮上的警察,幾乎掃平了整個鎮子。當地的大人物很生氣,從來沒有人這麼不講規矩,現在整個墨西哥都在追捕你招來的那些人。方教授,如果你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以後恐怕你就不能再來墨西哥了。”
“很報歉,我不清楚是什麼人在追蹤我,他們爲什麼要抓那個我今天才認識的女孩?”方藏心中波瀾乍起,“如果非要我解釋什麼,我只能說,上個月我在迪拜見了一位朋友,他身上確實有很大的麻煩。那次見面結束後不久,他就提醒我,有人在盯梢我們。然後,他就和我斷掉了聯繫。”
“哦,你的朋友惹上了什麼樣的麻煩?你們招惹來的人可不一般,他們的裝備快比得上美國海軍陸戰隊了,M16A4突擊步槍、M203槍榴彈發射器和LAW火箭筒,還有無人機和反步兵地雷,當地的人在他們手上吃了大虧。那些損失慘重的大人物懷疑這夥人的武器是我們提供的,我們得給他們一個解釋,方教授,你明白麼。”
“很遺憾,我的朋友告訴過我,他的事情,我知道得越少,就活得越久。這麼說吧,他的公司,曾經和CIA的公司做過生意,世界上最賺錢的生意。”方藏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不把這些墨西哥地頭蛇鎮住了,估計自己沒得好果子吃。
“CIA的公司?!”酒吧經理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他驚疑不定地看了方藏好幾眼,拿出了手機,給某人打了個電話,用的是西班牙語。
幾分鐘後,門開了,走進來的一臉陰沉的斯內普叔叔。他怒目瞪視着驚訝的方藏,嘴裡蹦出來一句:“你是惹來魔鬼的厄運使者。”
接着進門的是路易莎,她顯然是剛換了衣服,但零亂的頭髮和臉上的塵土還是能讓人看出這丫頭的遭遇。見到方藏後,她“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淚如雨下。
這時候,方藏才知道,那夥人抓人還要滅口,路易莎一家在場的人幾乎都遭了毒手。多虧那位糾纏她不放的警官兒子自作聰明,帶着警察趕來英雄救美,在被全滅之前成功地分散了對方的注意力,斯內普叔叔才九死一生地把她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