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敵捂着被薛冰踢到的下體,坐在桌子旁邊哭。
陸小鳳突然出手,奪過了她手裡的刀,用兩根手指輕輕一拗,“崩”的,鋼刀立刻斷下了一截,接着,“崩”地又斷了一截。
他只用兩根手指拗了幾拗,片刻間竟已將這柄百鍊精鋼打成的快刀拗成七八截,皺着眉道:“奇怪,這種破刀怎麼也能砍得斷人的手?”
本來已衝過來的人,一起呆住,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着他。
其中一個人忍不住問道:“朋友你貴姓?”
“我姓陸!”
“道路的‘路’?”
“陸小鳳的‘陸’!”
本來已呆住了的人,臉色突又發青:“你……你就是陸小鳳?”
陸小鳳點點頭。
大家再也不說話,擡起地上的人就走:“你連陸小鳳都忘了,就算兩隻手全被砍斷也活該!”
薛冰嫣然一笑,道:“想不到陸小鳳這三個字還能避邪!”
陸小鳳卻嘆息着,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個惹禍精,我實在不該帶你出來的!”
薛冰道:“是他惹的禍?還是我?”
陸小鳳道:“你總不該真的砍下他手來。”
薛冰道:“是他叫我砍的!”
陸小鳳道:“他喝醉了。”
薛冰道:“喝醉了難道就可以欺負人?”
那夥計端着酒菜送來,冷冷道:“喝醉了也一樣是人,這種人就算砍他一百八十刀都不算冤。”
薛冰嫣然道:“對,還是你講理!”
夥計哼了一聲,重重地將酒菜往桌上一擺,扭頭就走,連看都不看陸小鳳一眼!
陸小鳳沉着臉,冷冷道:“像你這種人,砍你三百六十刀也不冤。”
他突然出手,用兩根手指夾起了一截刀鋒,直刺這夥計的後背。
這夥計頭也不回,身子突然輕飄飄地飛了起來,就好像忽然長了翅膀一樣。在這種地方賣酒的夥計,怎會有這麼高的輕功?
陸小鳳冷笑道:“我看你就不是個好人,果然是個飛賊。”
他冷笑着揮手,手裡的半截刀鋒突然飛出,閃電般打向這夥計的腰。
這夥計身子凌空,無處借力,陸小鳳的出手又實在太急太快,眼見他已是避不開的了。
薛冰失聲道:“你真要殺他?”
陸小鳳冷冷道:“你放心,他死不了的。”
兩句話沒說完,那夥計已凌空翻了三個跟斗,居然還順手抄住了那截刀鋒,才輕飄飄地落下來。
薛冰看看他,又看看陸小鳳,赧然笑道:“原來你已知道他是誰了!”
陸小鳳還是板着臉,道:“我只知道他是個賊。”
夥計突然大笑,道:“我若是個賊,你呢?”
陸小鳳道:“我是個賊祖宗。”
這夥計居然也不去端菜送酒了,居然也坐了下來,笑道:“只可惜你連做賊的材料都不夠,最多也只不過能去挖挖蚯蚓罷了!”
薛冰眨着眼,道:“挖什麼蚯蚓?”
夥計笑道:“你不知道,他別的本事沒有,挖蚯蚓卻是專家,居然在十天中替我挖了六百八十條蚯蚓。”
薛冰又忍不住問道:“你要這麼多蚯蚓幹什麼?”
夥計道:“我連一條蚯蚓都不想要,只不過喜歡看他挖蚯蚓而已。”
薛冰笑了。
夥計道:“你看見他挖蚯蚓沒有?”
薛冰道:“沒有!”
夥計道:“早知道我應該叫你去看看的,他挖起蚯蚓來,實在是姿勢美妙,有板有眼,比京城的名角唱戲還好看,你錯過了實在可惜。”
薛冰忍住笑道:“沒關係,下次我還有機會的!”
夥計道:“還有下次?”
薛冰正色道:“當然有,挖蚯蚓就像喝酒一樣,也會上癮的,一個人只要挖過一次蚯蚓,下次你不要他挖都不行!”
陸小鳳冷冷道:“下次我若挖出蚯蚓來,一定塞到你們嘴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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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沈無敵漸漸從疼痛中恢復過來。
“你媽的,差點就當不成男人了。”
陸小鳳笑了一下:“真是太可惜了,薛冰那一腳怎麼沒有踢得再狠一點。”
沈無敵:“照你剛纔說的,你來京城是爲了找一個會繡瞎子的人?而且你們的所有線索,只有這個紅色的緞子?”
陸小鳳點了點頭:“是的,不過她武功不錯,而且蹤跡隱瞞的很好。”
沈無敵疑惑道:“她?”
陸小鳳點了點頭:“是的,應該是一個女人。”
沈無敵:“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女字旁的她?”
陸小鳳:“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說的是女人?”
此時,薛冰在旁邊抱着一壺酒,臉頰有些微紅,似乎已經睡着。
沈無敵:“有人讓司空摘星來偷這個緞子,結果這個緞子卻在你身上,你是想借司空摘星之手引蛇出洞?”
陸小鳳:“對。”
沈無敵:“那蛇呢?”
“棲霞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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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是虛掩着的,門裡有個小小的院子,一個人搬了張竹椅,坐在院子裡的白楊樹下。夕陽照着孤零零的白楊,也照着他蒼白的臉,他的鼻子挺直,顴骨高聳,無論誰都看得出他一定是個很有威嚴,也很有權威的人,只可惜他一雙炯炯有光的眸子,現在竟已變成了兩個漆黑的洞。
陸小鳳一走進來,就不禁失聲而呼:“江重威!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無敵:“你就是江重威?”
江重威笑了笑,道:“我不在這裡,又還能在哪裡?”
他笑得淒涼而悲痛:“我現在已只不過是個瞎子,王府裡是不會用一個瞎子做總管的,就算他們沒有趕我走,我也已留不下去!”
陸小鳳看着他,心裡也覺得很難受。
江重威本是個很有才能,也很有前途的人,可是一個瞎子,哪兒還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