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敵所料不差,少林雖然在萬安寺一役受明教恩惠頗深,但終究沒有給明教發英雄帖,但是沒有了趙敏的干擾,周芷若與張無忌立刻完婚,雖然心中仍有芥蒂,但卻都閉口不提,只當無事發生。
雖然張無忌是明教教主,但是周芷若卻是堂堂正正的峨眉掌門,於情於理都沒有不發帖的理由,因此趙敏的擔心全無理由。
或許她想到了,只是不願意提及周芷若的名字罷了。
等到兩人到了少林的時候,已經是重陽佳節。
沈無敵帶着趙敏偷偷溜進了少林寺,路上隨便找了些東西喬裝打扮了一番,趙敏隱去面容,扮做書童卻也丰神俊朗,沈無敵還從包袱裡摸了一副玻璃的眼鏡出來,告訴趙敏只要帶上了,周圍人就看不出來她是誰了。
各個門派均已到齊,上到丐幫明教,下到一些不知名的江湖散人。
其中峨眉、武當與明教雖然在各自的場地,但這三者卻是連在一起的,而三派之前的一小塊空地放着兩張椅子,張無忌與周芷若分別坐在上面,身後是楊逍範遙、武當俞蓮舟和殷梨亭以及峨眉靜玄。
趙敏冷哼一聲,似乎頗有不滿,沈無敵給趙敏打了個手勢,示意對方跟自己一起偷偷下去。
兩人又復從大門進入,門口僧人剛想攔住,沈無敵擡起自己的倚天劍給對方看了看,對方心領神會讓開了道路。
“峨眉沈無敵大俠到!”
沈無敵一路晃到了峨眉的場地,身後還帶着喬裝打扮的趙敏。
張無忌與周芷若連忙起身,向沈無敵行禮。身邊三派豪傑見到這種情形自然也不能無動於衷。
沈無敵對着周芷若嘆了口氣,抓着她的手拍了三下,三下都碰到了她的掌門鐵指環:“芷若,不對,張夫人安好?”
周芷若不知沈無敵是什麼意思,行禮道:“回師叔,無忌哥哥很照顧我。”
沈無敵笑了笑:“照顧就好,照顧就好。”
隨後又轉向了張無忌:“猴子,你可要好好照顧我們峨眉的大白菜啊。”
周芷若似乎明白了沈無敵的意思,俏臉微紅,但是張無忌本就木訥,他沒聽出大白菜的意思,只聽着前面的猴子,就突然想到當日與趙敏會面,他一擡頭正好與沈無敵身後的書童,他隱隱覺得這人很是眼熟,但自己似乎又從未見過。
客套之後,沈無敵突然溜走,從不知什麼地方搬來兩把椅子,遞給周芷若一把,自己坐了一把。
殷梨亭本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想到沈無敵素來行事不拘,卻也作罷。
此時,少林羣僧分批出來,按着空、圓、慧、法、相、莊各字輩,與羣雄見禮,最後是空智神僧,身後跟着達摩堂九老僧。
空智走到廣場正中,合十行禮,口宣佛號,說道:“今日得蒙天下英雄賞臉降臨,少林派至感光寵。只敝寺方丈師兄突患急病,無緣得會俊賢,命老衲鄭重致歉。”
張無忌覺得有些奇怪四下打量,趙敏看着張無忌的動作,拉了拉他的衣袖,沈無敵順着視線看去,低聲問張無忌:“怎麼了?”
張無忌笑了一下:“沒什麼。”
沈無敵回道:“你的疑惑都寫在臉上了,要不你說出來,我替張大教主分分憂?”
此時,周芷若也一臉關心的看着張無忌。
張無忌低聲道:“好吧,那日空聞大師到外公靈前弔祭,臉上絕無病容,精神矍鑠,他這等內功深厚之人,怎麼能突然生病?難道是受了傷?”
張無忌頓了頓,接着說道:“我左看右看,也沒見到圓真或者陳友諒,那晚我向渡厄等三位高僧揭破圓真的奸謀,不知寺中是否已予處置?空聞大師忽然稱病,是否與此事有關?”
南宋末年,郭靖、黃蓉夫婦曾先後在大勝關及襄陽邀集天下豪傑,共商抗禦蒙古人侵的大計,此後將近百年,直至今日方始再有英雄大會,原是江湖上第一等盛事,但主持者忽然患病,羣雄不由得均感掃興。
只聽空智又道:“金毛獅王謝遜爲禍武林,罪孽深重,幸而得爲敝寺所擒。少林派不敢自專,恭請各位望重武林之士,共商處置之策。”
他本來生得愁眉苦臉,這時說話更沒精打采,說完便即合十退下。
東南角上站起一人,身形魁梧,一把黑白相間的鬍鬚隨風飛舞,四顧羣雄,雙目炯炯有神,形相威嚴。彭瑩玉告知張無忌,這人是山東老拳師夏胄。
只聽他聲若洪鐘,說道:“這謝遜作惡多端,貴派竟能擒來,造福武林,實非淺鮮。空聞、空智兩位神僧太過謙抑,這等惡人,立時一刀殺卻,也就是了,何必再問旁人?今日既是天下英雄聚會,咱們此會便叫做屠獅大會。將這謝遜凌遲處死,每人吃他一口肉,飲他一口血,爲無辜死在他手下的朋友們報仇,豈不痛快?”
他的親兄弟爲謝遜所殺,心積怨毒,數十年來只想找謝遜報仇。此言一出,四周便有數百人隨聲附和,都說及早殺了爲是。
混亂之中,忽聽得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道:“謝遜是明教的護教法王,少林派倘若不怕得罪明教,早就一刀將他殺了,何必邀大夥兒來此分擔罪責?我說夏大哥啊,你有點老糊塗啦,做兄弟的勸你一句,還是明哲保身的爲是。”
這番話說得陰陽怪氣,但傳在衆人耳中,仍清清楚楚。
衆人齊往聲音來處瞧去,卻不見是誰。顯然那人身材矮小,說話時又不站起,坐在人羣之中,誰也見他不到。
夏冑大聲道:“是‘醉不死’司徒兄弟麼?那謝遜與俺有殺弟之仇,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請少林衆高僧將他牽將出來,老夫一刀將他殺了。魔教衆魔頭找上身來,儘管衝着俺山東姓夏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