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敵:“。。。”
他萬萬沒想到郭靖居然會讓自己來做媒,早知道就多帶兩桌的燒雞走了。
他看了看郭靖,郭靖說了這番話,笑嘻嘻地望着楊過與女兒,心料小龍女定會玉成美事。沈無敵又看了看旁邊,眼見黃蓉也在一臉期待地看着楊過
這個時候婚配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本人反而做不了主,因爲當年郭靖之父郭嘯天與楊過的祖父楊鐵心纔有指腹爲婚之事。
這郭芙現在是他們的獨女,郭靖對於這方面的事情本就愚鈍,但黃蓉卻仍然是七竅玲瓏,她居然也看不出,真是當局者迷。
郭芙早已羞得滿臉通紅,將臉蛋兒藏在母親懷裡,心覺不妥,卻不敢說甚麼。
反觀小龍女與楊過,小龍女臉色微變,還未答話,楊過已站起身來,向郭靖與黃蓉深深一揖,說道:“郭伯伯、郭伯母養育的大恩、見愛之情,小侄粉身難報。但小侄家世寒微,人品低劣,萬萬配不上你家千金小姐。”
郭靖本想自己夫婦名滿天下,女兒品貌武功又是第一流的人才,現下親自出口許配,他定然歡喜之極,哪知竟會一口拒絕,倒不由得一怔,但隨即想起,他定是年輕面嫩,靦腆推託,當下哈哈一笑,說道:“過兒,你我不是外人,這是終身大事,不須害羞。”
楊過又是一揖,說道:“郭伯伯,你若有何差遣,小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婚姻之命,確實是不敢遵從。”
郭靖見他臉色鄭重,大是詫異,望着妻子,盼她說個明白。
黃蓉暗怪丈夫心直,不先探聽明白,就在席間開門見山的當衆提出來,自己碰了個大釘子,眼見楊過與小龍女相互間的神情大有纏綿眷戀之意,但他們明明自認師徒,難道兩人行止乖悖,竟做出逆倫之事來?
宋人最重禮法,師徒間尊卑倫常,看得與君臣、父子一般,萬萬逆亂不得。
黃蓉雖有所疑,但此事太大,一時未敢相信,於是問楊過道:“過兒,龍姑娘真的是你師父嗎?”
楊過道:“是啊!”
黃蓉又問:“你是磕過頭、行過拜師的大禮了?”
楊過又道:“是啊。”
他口中答覆黃蓉,眼光卻望着小龍女,滿臉溫柔喜悅,深憐密愛,別說黃蓉聰穎絕倫,就算換作旁人,也已瞧出了二人之間絕非尋常師徒而已。
黃蓉見了楊過與小龍女的神色,暗暗心驚,向丈夫使個眼色,說道:“芙兒年紀還小,婚事何必急急?今日羣雄聚會,還是商議國家大計要緊。兒女私事,咱們暫且擱下罷。”
郭靖心想不錯,忙道:“正是,正是。我倒險些以私廢公了。龍姑娘,過兒與小女的婚事,咱們日後慢慢再談。”
小龍女搖了搖頭,剛準備開口,沈無敵突然喊道:“有暗器!”
話音剛落,咄咄咄三聲,三根銀針已經險些齊根沒入小龍女面前的桌子。
楊過喊道:“冰魄銀針!李莫愁!”
此時李莫愁是江湖大名鼎鼎的女魔頭,衆人無不聞風喪膽,楊過向沈無敵簡單介紹了幾句,說她容貌甚美,卻心若蛇蠍,常年做道姑打扮,或許兩人有什麼過節,翻來覆去都是罵李莫愁的話。
屋裡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冷哼,隨後一個身材姣好的女子翻身而出,她居然已經易容混了進來。
沈無敵啪的一拍桌子,將三根銀針震了出來。
小龍女說道:“小心!此針劇毒無比,一碰即中毒,皮膚全成黑色,若被碰破皮膚,頃刻便要喪命。”
楊過此時心思飛轉:“不會的姑姑,李莫愁的目標是玉女心經,就算這針上塗了毒,也絕不會是致命的毒藥。”
沈無敵打了個手勢,詢問追還是不追,黃蓉看了看遠處,搖了搖頭。
小龍女扯了扯楊過的袖子,低聲說道:“過兒,我要做你的妻子,你不要娶你郭伯伯的女兒。”
楊過也很少聽小龍女如此直白,心裡咯噔一下,握住了小龍女的手:“姑姑,咱們永遠不分開。”
這兩句話說得清脆明亮,大廳上倒有數百人都聽見了。
郭靖一驚,站了起來,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見她拉着楊過的手,神情親密,可又不由得不信,期期艾艾的道:“他,他是你的徒,徒,兒,難道不是麼?”
沈無敵倒吸一口涼氣:“我都打斷你們了,怎麼還說?”
小龍女久在地下古墓,不見日光,因之臉無血色,白皙逾恆,但此時心中歡悅,臉色嬌豔,如花初放,笑吟吟的道:“是啊!我從前教過他武功,可是他現下武功跟我一般強了。他心裡歡喜我,我也很歡喜他。”
說到這裡,她聲音低了下去,雖然天真純樸,但女兒家的羞澀卻是與生俱來,緩緩說道:“從前,我只以爲他不喜歡我,不要我做他妻子,我,我心裡難受得很,只想死了倒好。但今日我才知他是真心愛我。”
廳上數百人肅靜無聲,傾聽她吐露心事。本來一個少女縱有滿腔熱愛,怎能如此當衆宣泄?又怎能向郭靖這不相干之人傾訴?但她於什麼禮法人情壓根一竅不通,覺得這番言語一定要跟人說了,便說了出來。
楊過聽她真情流露,自是大爲感動,但見旁人臉上都是又驚又詫、又是尷尬、又是不以爲然的神色,知道小龍女太過無知,不該在此處說這番話,當下牽着她手站起身來,柔聲道:“姑姑,咱們去罷!”
小龍女道:“好!”
兩人並肩向廳外走去。此時大廳上雖然羣英聚會,但在小龍女眼中,就只見到楊過一人。
此時,又是一陣低聲的嘆息,和之前的冷哼頗有幾分相似,大堂裡的人都被楊過小龍女的舉動震懾住了,這聲來自屋外的嘆息便顯得格外響亮。
沈無敵當即一拍桌子:“這孫子怎麼還在?她在挑釁我!”
他立刻向着屋外追去。
沈無敵追了沒多久,只見一個道姑打扮的女子坐在一條溪流邊,隱隱正在啜泣。
沈無敵拱了拱手:“不好意思打擾你了,你剛纔有沒有看到李,額,有沒有看到有人從這裡飛過去?”
那道姑沒有擡頭,隨手一指,沈無敵道了聲謝,正準備追,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她的容貌。
道姑打扮。
容貌甚美。
隨手指路把自己往溝裡帶,真是心若蛇蠍。
沈無敵震聲道:“你就是李莫愁,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