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無限的失望,尉遲義離開了京城。
宣德皇帝駕崩,一個時代結束了;祁王繼位,這個並不被人們所看好的皇帝,也是他的妹夫,卻也是開啓着一個新的時代。
在從京城出來時候,沒有一個人爲他送行,這與尉遲義上一次打敗契丹人之後的迴歸相比,算是異常得冷清了。
但是,尉遲義卻並不覺得有什麼異樣,人都是追逐名利的,喜歡錦上添花,很少人能夠雪中送炭。
只是,當尉遲義來到十里長亭的時候,卻忽然看到了一個他熟悉的身影來。
“尹凱?你怎麼會在這裡?”尉遲義看到的是尹凱,這位如今在朝堂上紅極一時的武官,也是將祁王扶上皇位的真正建功者。
尉遲義十分清楚,如果沒有尹凱的支持,單單憑着祁王,是不可能如此順利地登上皇位的。祁王趙豐無權無勢,連一個信得過的幕僚都沒有,他也是在前太突然被廢后,才被皇帝想起來了。
從宣德皇帝決定讓祁王繼承大統,到他真得登上皇位,也不過是幾天的時間。
雖然尹凱的身份還只是京城防禦使,但是明眼得人都可以看出來,新皇順昌帝如今便是指着尹凱在扶持他。
“我在等你!”尹凱開門見山,像一個武將一樣得直截了當。
“等我?”尉遲義不由得一笑,道:“我這個被排擠的人,別人都恨不能避而遠之,你又是爲了哪般?”
尹凱道:“我不是別人!你也不是被排擠!”
“哦?此話怎麼講?”尉遲義問道。
尹凱道:“宣德帝走了,他雖然對你們尉遲家族十分防範,但是對你尉遲義並沒有懷疑!要不然,他也不會一直讓你擁兵自重!”
“呵呵!”尉遲義一聲輕笑,道:“是呀,他臨走之時,還把我明升暗降地調離北地,那是因爲如今的北地風平浪靜,不需要我了!”
“最少,他沒有取消你的王爵!”尹凱悠悠地道。
尉遲義愣了愣,他還是康王,還是大楚國人皆要仰視的康王。
“吧,你在這裡等我,到底所謂何事?”尉遲義問道。
尹凱稍作沉默,還是講出了口來:“如今的大楚朝,新皇繼位,風雨飄搖;雖然鄭王被先皇派往北地掌管軍權,但是以鄭王的手段,如果真得與契丹人打起來,必敗無疑,到時候只有兩種結果,要麼是再重新把你調回北地擔任元帥;要麼就是再找有能力的人任職。只是,這後一種結果,要想這個人能夠服衆,卻非易事!”
“若果真北地有戰事,新皇如此信任你,難道不會讓你出征嗎?”尉遲義問道。
尹凱發出一聲苦笑來:“新皇最怕的是京城出事,如果有我在京城,他還能夠放下心來;如果我不在京城,誰來擔當京城防禦使一職?尉遲禮嗎?”
尉遲義沉默無言,雖然順昌帝也是尉遲家的女婿,而且是一個很沒有主意的人,但是卻也知道,自己的天下不能再讓尉遲家染指了。
“要的話,如果沒有我,新皇又不放你出征,那麼也只有一個人,或許能夠重整北地的諸軍。”這個時候,尉遲義卻在悠悠地道。
尹凱不由得提起了精神來,馬上問道:“你的是誰?”
尉遲義看着他,停頓了一會兒,才道:“其實你心裡比我更清楚,那就是顏毅!”
一時間,尹凱無言以對,他在猶豫着,是不是應該把先皇赦免顏家的詔令出來。
在宣德帝駕崩之後,尹凱曾與新帝順昌商量,在什麼時候向天下公佈先皇的詔令。依照尹凱的意思,在宣德帝入土之後,當即向天下進行公佈;但是新帝順昌卻認爲,如何也要過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後,過了大喪期,再行公佈。他覺得畢竟在大喪期間,不宜有過多的變故。
尹凱明白,那是順昌帝擔心他的皇位還沒有坐穩,害怕朝中會有人反對。
當然,無論是尹凱也好,還是順昌帝也好,都沒有料到以後的事情會急轉之下,便是等到他們想要向外公佈先皇詔令的時候,也已然來不及了,大錯已然釀成。
默然良久,尹凱才認真得問着尉遲義:“若是朝中把顏毅請回來,不知道你會有何感想?”
尉遲義看了看陰沉的天,發出一聲苦笑來:“他們顏家本來就是冤枉的,這是天下共知的事情!”
尹凱低下了頭,感激地道:“難得康王還是一個明白人!我在這裡,替顏毅謝你了!”
“謝我有何用?”尉遲義道:“如今顏毅已經出走他鄉,你想要將他找回來,只怕也不容易了!”
尹凱並不明白尉遲義的所指爲何,但是他知道顏毅的藏身之所,不外乎是太平寨和金刀寨。如果朝廷真得準備啓用顏毅的話,那麼,他一定能夠找到顏大哥的。
他最終還是決定先不與尉遲義先帝詔書的事情,話題一轉,又道:“如今大楚朝中,能人已經不多了,還請康王以國家爲念,若是有我主京城軍事,康王主持對外軍事,則大楚朝安如磐石!”
“多謝尹大人如此看重孤王!”尉遲義客氣地着,卻又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對着他道:“對了,尹大人身在朝中,還是要當心一些,雖然新皇如今對你倚重,但是以後卻不好,到時,還望尹大人心一些,莫讓一些人暗算了!”
尹凱一怔,要朝中的人是誰,很多在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尉遲儉,此時聽着尉遲義的話,彷彿是一語雙關。
當下,尹凱也是一笑,不以爲然地道:“我與康王不同,本來就是孑然一身,有官無官對我來都是無所謂的,到時若是有合適的人選,不用等新皇厭惡,我自己就先退了!”
彷彿是看着一個怪物一樣,尉遲義看着尹凱半晌,要是別人這番話的時候,他一定會覺得那人是在作假。這世上不貪圖權貴的人是有的,但那除了是聖人之外,他實在想不到還會有誰?
可是,尹凱並不是一個聖人,他要的話,頂多在江湖上行走了數年,但是一個遊俠兒吧!難道作遊俠還能比當他的防禦使更安逸嗎?
他看得出來,尹凱的這番話並非戲言,而是他真正內心的寫照。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又想到了自己,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夠做得到尹凱這般瀟灑呢?
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因爲他知道,他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
“今日能夠有尹大人相送,孤王也算是不覺得孤獨了!”尉遲義由衷的地着,向着尹凱拱了拱手,拜別之後,打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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