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很快冷靜下來，她原本嬌嫩的聲音似乎變了形狀：“你們現在趕緊走吧。”
這棵樹該不會有病吧？許瑤狐疑地瞄了她一眼，抱緊小狐狸，一步一步地離開了。
這次很快就出來了，桃花林外是連綿起伏的山丘，像少婦的胸脯一樣有着精妙絕倫的曲線。
“我們現在去哪兒？”許瑤問道。
靈鏡沒有吭聲，許瑤低頭一看，他眼睛都眯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靈鏡，靈鏡。”許瑤呼喚着，雙手搖晃。
靈鏡聽到了點聲音，想要擡頭，可是似乎沒有力氣，腦袋還是垂在許瑤肩上。
怎麼回事啊？許瑤心裡和螞蟻爬一樣。不會是他說的那個什麼毒發作了吧？
這可怎麼辦？她心裡和火燒一樣，四處瞭望，也不知道去哪裡好。
最後一咬牙，直接朝前走了。
許瑤快步走着，邊走邊小聲呼喚着靈鏡的名字，可是他好像越來越虛弱了，最後已經不能迴應她了。
許瑤已經快哭出來了，她幾乎就是要跑起來了，但是眼前的山巒似乎無窮無盡一般，到不了頭。
她很累了，腳步也邁不開，渾身和被抽去了筋骨一樣，很快就要散架。
四周密密的林木越來越茂盛，許瑤只是無意識地繼續前行，她的手一直顫抖着，彷彿很快就沒有力氣。
“嘩嘩譁……”
有溪水流動的聲音一波波鑽入耳朵，越走越近看見了從山洞裡流出的暗河。
清亮的溪水像一條柔美的帶子，綿延宛轉，流向遠方。
許瑤卻注意到了這個不大的山洞，她繼續走近，似乎隱隱約約看見了裡面的光亮。
才進去的時候極其狹窄，許瑤只有踩着河邊的碎石才能前行，但不一會兒，便豁然開朗，路變得寬敞，也看到了出口。
走出漆黑的山洞，外面的光亮讓許瑤不由得眯起眼睛。好一會兒她才能睜開。
眼前的景象讓她差點僵硬在原地，喉嚨裡都發不出聲音。
這是一個羣山圍繞的小盆地，土地平整，阡陌交錯，翻新的泥土上有着剛冒出頭的禾苗，田野間點綴着一株株盛放的桃花，小路上有男男女女來往種作，不遠處還有整齊儼然的屋舍。
桃花源？許瑤震驚得大腦都快要停止思考了。
這是真的？
在她幾乎都不敢相信這副美景時，有人撞了她。
許瑤半響才反應過來，一張臉還處於震驚過後的木然狀態。
“阿孃！”這是個穿着紅褂子的小姑娘，扎着雙環，五六歲的樣子，看見了許瑤咋咋呼呼地跑了。
一個年約二八的婦人很快被她拉着來了，這夫人穿着粗布衣裳，上面還有泥土沾着，顯然正在勞作。
“小桃你叫什麼，娘這忙着，自己去玩。”
小姑娘拉着她孃的手，指着許瑤咿呀咿呀叫喚，讓許瑤都快覺得自己是個被參觀的猴子了。
這小姑娘撞得她挺疼的，看來不是幻覺。
許瑤摩挲着自己被撞的大腿。
“你……”這婦人見了許瑤比小姑娘還吃驚，話都說不利索了，哆嗦着嘴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她不是長得和他們一樣嗎？爲什麼那麼驚奇？
許瑤斟酌一番，開口：“姐，我想問你們這有大夫嗎？”
這婦人哆嗦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抱着自己閨女像被追一樣跑走了。
她不吃人吧？許瑤莫名其妙看了看自己，還是慢慢跟上去，朝着村落的方向走過去。
可能這婦人在前面知會，許瑤一路上都被涌上來的人圍住，這不大的村子估計人此時全都在這裡了。
路被人堵住了，許瑤也走不了了，一夥人對着她大眼對小眼，彷彿要把她盯出個洞。
這些人似乎都是農民，看起來似乎……不是妖。
這點認知讓許瑤的心情稍微好了點。
可是人羣不散，她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來了，來了，村長來了！”有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抱着一個瘦弱的老人風風火火地衝過來，還是公主抱。
人羣一看到他，自動給他讓了個道，方便他進來。
抱着這麼個人跑一路，這漢子臉不紅氣不喘，放下老人，還替咳嗽的老人順氣。
這老人看起來老的多，瘦弱的像一把乾柴。
“我的柺杖呢？”老人捂着嘴邊咳邊問。
漢子遞給他一根桃木杖。
拄着柺杖，老人顯得舒服安心多了，這纔回頭看着許瑤問道：“姑娘哪兒人啊？”
這老人的目光比其他村民溫和得多，沒有那麼多的吃驚與探究，讓許瑤安心不少。
“外面來的。”她小聲回答。
“嗯。”老人點點頭，似乎早有預料。
他又問：“現在大概也出不去了，姑娘不嫌棄就……”老人回頭一掃人羣，大家都默默退後幾步，“就現住在春香家吧。”
被點名的女子正是剛纔被許瑤嚇得跑走的人，聽到自己的名字她渾身一顫乾巴巴應幾聲，被她牽着的小姑娘卻睜着大眼睛盯着許瑤看，彷彿在看一個新奇玩意。
“現和我走吧。”老人……這個村長拄着柺杖慢悠悠地朝前走了。
走幾步還回頭警告四周人羣：“看什麼看，能看出朵花來？還不散了。”
人羣很快散了，那個孩子媽走之前還望了她一眼。
抱來村子的那個漢子也和他們一路走，許瑤能感覺到他一直在偷偷摸摸打量她，每次她回頭，都做賊心虛地縮回去。
她心裡有些好笑，也就不管他了，剛剛鬱悶的心情彷彿輕鬆不少。這裡的人還是很淳樸的。
村長走的慢，許瑤正好有時間四處打量，這裡和外面真的很不一樣，像一個與世隔絕的小世界，處處都是帶着原始味道的農耕記憶，讓許瑤彷彿回到了詩經裡面。
“村子裡面的人從來沒有見過外人，姑娘不要見怪，大家其實也沒惡意。”村長在前面開口。
“嗯。”許瑤點點頭，“怪我貿然闖入。”
這句話讓村子眼睛光亮一閃，很快消失：“姑娘是那個族啊？”
“……人族。”許瑤說完趕緊瞄一眼村子的反應。
老人一臉不可思議的僵化住，旁邊的壯漢也愣在那裡。
他們不也是人嗎？爲什麼那麼吃驚？許瑤心裡嘀咕，面上不顯。
“外面還有人活着？”
“外面有人？”
這兩句話出自不同的兩個人嘴裡，許瑤抿着脣，不知道怎麼回答。
村長面色驟然凝重起來，往後的路上一言不發。
帶着他們進了一間屋子，把木門拴住，才坐在院子裡的石頭上。
一個大點光滑的石頭作桌子，圍着擺放了一溜小石頭作凳子。
“小滿叫你嬸子泡點茶來。”村長吩咐那漢子。
他點點頭走進去了。
呦，這麼壯的人居然叫個這麼柔弱的不搭調的名字。許瑤忍不住又望了一眼這個小滿，那一身肌肉讓她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屋裡還有個圍着藍色圍裙的婦人，六十左右，正在門框前向外往，看見漢子進來，小聲問道：“這就是那外來人吧？”
“嬸子你怎麼知道？”小滿有些疑惑，他這個嬸子剛剛沒出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