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彼此聊得挺投機,倒沒有客套,相對一抱拳,並肩出了屋子,進了側邊的廂房,廂房雖然不算大,但擺兩張桌子還是擺得下的。
兩個大男人坐了一張桌子,高氏則帶着兩個閨女跟錢夫人坐了另一張,彼此本就是相熟的,又是在寧安鎮上,規矩也就不那麼刻板,所以架屏風什麼的也就免了。
劉英男反倒挺喜歡這樣的待客模式,彼此間說個話也要方便些,只是看孃親不時地就往門口看一眼,劉英男就覺得自己是不是漏了什麼。
直到院子裡有了些響動,然後就見白曉桐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一揖到地,“見過父親,見過許鎮長。”
這邊見過禮,又朝着裡邊的那一桌遠遠的一揖到,“見過母親,見過錢夫人,見過兩位姐姐。”
劉英男這才反應過來,明天弟弟休沐了,不禁偷偷地拍了下大腿,瞧自己這腦袋,竟然把弟弟休沐的事情給忘記了。
門邊一閃而過的身影,應該是周輝,看樣子是周輝去接的白曉桐,怪不得白曉桐直接叫了‘許鎮長’,看樣子是周輝在路上跟他說了許老爺來拜訪的事兒。
“趕緊的,小少爺快過來坐,你瞧你爹也沒跟我說你今晚會回來,早知道就等你一起開席多好。”許鎮長起身迎了白曉桐,示意他趕緊在金老爺的身邊坐下。
“你快坐,小孩子用不着你這麼多禮,曉桐,快坐吧,別讓許鎮長站着了。”看到許鎮長一直不肯先坐,金方業也只好讓兒子趕緊坐下,他自己才和許鎮長一起坐了。
那邊錢夫人卻是笑道,“男人就是心粗,我們家兒子跟你們家小少爺念一個學堂,自然也是明天休沐的,只是男人們從來不會記得是哪一天的。”
高氏卻沒有隨聲附和,因爲金方業是一直都記得的,每次兒子休沐,他都會親自去接,今天沒去,是因爲要陪許鎮長夫妻兩個,這纔派了周輝替了自己。
這麼想着的時候,高氏的心裡就漾上一波又一波的暖意來,隔着桌子看向丈夫,眼裡全是柔情,沒成想丈夫也正看過來,倒是把高氏鬧了個大紅臉,畢竟現在還有外人在呢,趕緊把目光收了回來。
別人沒注意,劉英男可是看了個正着,心裡偷着樂,面上卻是趕緊跟錢夫人找了個話題聊起來,使得高氏躲過了被人注意的尷尬。
一餐飯用得挺樂呵的,白曉桐跟爹爹和許鎮長一桌,也沒見怯場,可見這幾年的學堂是沒白念,應對有度不說,就連一些簡單的政事,也能應對上幾句了。
“您家這兒子不愧先生們喜歡,比我家那個兒子可是強太多了,那就是個混的,萬事不過心,真是愁得我不行,別說陪着我聊些正經事兒了,就是自己的大字,學了幾年還寫得七扭八歪呢。”
這就是明顯有點兒喝上頭了,不然有些話不會說得這麼直白,金方業這邊跟許鎮長謙虛着,那邊劉英男已經跟玲瓏遞了眼色,玲瓏自去煮醒酒湯了。
錢夫人也看出丈夫喝得有些過了,趕緊放下筷子,“今天咱們這也聊得差不多了,我們這就回了,謝謝縣主的招待,都說縣主家的吃食好,今天可算是嚐到了,着實是別家比不上的。”
“有什麼招待不招待的,家常便飯而已,以後有機會,錢夫人也常來我家坐坐,陪我娘說說話,這家常的飯菜,自然也是管飽的。”
“我就願意跟縣主說話,句句都能說到人心窩子裡去,瞧瞧就這麼幾句話,說得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夫人,我肯定會再來叨擾您的,您可別煩心。”
高氏連忙擺手,“怎麼會煩心呢,有錢夫人陪着聊天,我這心情可是寬鬆了不少,咱們姐倆還是挺對脾氣的。”
得到了高氏的肯定,錢夫人也算是心滿意足了,起身就要告辭,被劉英男攔下了,“錢夫人,您再稍等等,我讓玲瓏去煮醒酒湯了,馬上就好,喝過了再走吧。”
聽到縣主連醒酒湯都給備上了,錢夫人這心裡更是高興了,可見縣主的心裡是看重自家老爺,也不枉老爺惦記這一場,“那好,那好,讓縣主費心了。”
說話的工夫,玲瓏就端着醒酒湯上來了,許鎮長和自家老爺各一碗,兩人趁着熱乎勁兒把湯喝了,金方業這才領着兒子送了許鎮長出去。
這邊錢夫人攔住了高氏,不讓她出門送,她本也不想讓縣主送自己的,劉英男卻是堅持着把人送到了門外。
“以後咱們對縣主家的事情,可得多上點兒心,瞧瞧縣主對咱們多熱情,半點沒覺得咱們是來巴結討好的,那是真心實意的招待。”錢夫人一上了馬車,就跟丈夫叨叨起來。
“那是那是,縣主最是感恩圖報,從來不玩兒虛的,答應了的事情,從來都是會辦到的,巾幗不讓鬚眉,絕對的這個……”許鎮長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
他雖然喝了不少,頭有些暈,意識卻是完全清醒的,也就是話多了些,畢竟是在縣主的家裡,即便是爲了慶祝,許鎮長也還是有節制的。
“老爺,真說起來,咱們家是真的挺幸運,能遇上縣主這麼個大福星,希望以後縣主也能罩着咱們,如果老爺還能更進一步的話,咱家也算是盼到頭兒了。”
雖然錢夫人沒有明說,這個更進一步是進到哪兒,但夫妻兩個心照不宣,許鎮長拍了拍夫人的手,然後緊緊握住。
“我這纔剛上任呢,你急得什麼,只要老爺我好好的當差,好好的照顧縣主一家,以後的事兒,誰又說得準。”
錢夫人也不再說話了,只是跟丈夫握着的手沒再撒開,丈夫也好歹是舉人出身呢,再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當然,得有一架好梯子才成。
這邊夫妻倆心意相通,那邊回了屋的劉英男,卻是被金方業給留下了,“英男,有些事,你是不是不應該再瞞着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