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暗中把縣主的這些新奇想法都記着了,想着自己以後再被人請的時候,縣主的這些與衆不同的念頭,自己也可以適當地用一用。
比如說在化妝上要改一改,不要那個大白臉,眉毛也不要畫得那麼濃那麼粗,比如穿衣上也要改一改,先上妝後穿衣會更方便些。
只是等這些都拾掇完了,劉英男發現自己到底還是算漏了一樣,她該在化妝之前吃東西的,但已經這樣了,那還是就這麼將就着用早膳吧。
不然如果把妝先洗下去,然後再吃,之後再化,同樣是耽擱時間,大不了等吃完了,再簡單的補一補,總好過重畫,一個新娘妝也是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呢。
但當劉英男看到眼前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湯圓,和跟手指肚差不多大的小點心時,也沒了一開始的顧忌,這樣大小的吃食,自然是弄不花妝的。
很快就把早餐用完了,劉英男沒敢多吃,更沒敢喝水,因爲新娘子從被背出家門開始,直到晚上新郎倌陪完酒席回來,是不許讓新娘子的腳着地的。
這不着地就意味着不許隨便行動,那如果內急的話,可就慘了,所以劉英男雖然不想理會這些風俗,但到底還是向這些風俗低頭了,入鄉隨俗,不是你強着就可以的。
漱過了口,劉英男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好在忙活這麼一大圈下來,時間過得也是挺快的,很快就聽到有人在院子裡喊,“新郎倌來接新媳婦兒啦!”
這也就是在告訴大家,吉時將近,馬上就要接親了,但劉英男聽到的重點卻不是這個,她聽到的重點是——新郎倌來啦,這纔是她關注的重點,三皇子親自來接她了。
這個時代的等級劃分十分的嚴格,她現在要嫁的人是一位皇子,而皇子大婚,是沒有哪位皇子親自來接新娘子的,都是內務府出人,直接擡着轎子過來。
如果是被皇子看重的皇子妃,也最多是派自己貼身得用的人跟着內務府一起過來接新娘子,這就已經是最高禮遇了,皇子們身份高貴,都是隻等在自己府裡的。
沒想到,三皇子竟然能親自來接人,劉英男對未來的期待,就又再踏實了一分,正在胡思亂想着,外面猛然地想了噼哩啪啦的鞭炮聲。
也不知道這是放了多少的鞭炮,震得人心都要慌了,喜娘趕緊拿過放在一邊的蓋頭,把劉英男蓋了個嚴嚴實實,可不能在新郎進怪的時候,新娘還露着臉兒呢。
所以當凌墨麟邁步進了屋,看到的就是一個完全被藏起來的小新娘,可即使看不着小丫頭的臉,凌墨麟也是滿心歡喜的,幾大步就邁到了牀前。
新郎倌表現出瞭如此的迫不及待,讓屋子裡的笑聲停不下來,三皇子還真是稀罕縣主呢,不止親自來接人了,還表現得這麼喜慶。
而喜娘自從三皇子進了屋,那喜嗑就開始不要錢似的一連串的往外冒,當然不是不要錢的,沒見她這邊嘴裡念着,描白就在那邊不停地遞紅包麼。
這麼一會的工夫,紅包都給出去五六個了,但劉英男是完全顧不上的,她只是支愣着耳朵,仔細地分辨,在衆多的腳步聲裡,哪一個是她要找的人。
然後聽着那個腳步邁到自己的面前,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下,當然,劉英男此時的視線,只有蓋頭底下那方寸之地,但是已經足夠了。
不得不說,經過了上次的打通經絡,劉英男現在的五感敏銳程度,真是更上了一層樓,她能夠很容易地在衆多的聲音裡,找到自己想要傾聽的那一個。
要不然,別說在一片嘈雜的人聲裡辨出三皇子了,就憑着三皇子走路的輕盈,只他一個人單獨進屋來,都不見得能聽到他的腳步聲,畢竟三皇子也是武功高強之人呢。
凌墨麟終於站在了小丫頭的面前,劉英男也終於在蓋頭下看到了三皇子的紅靴子,而這邊喜娘也終於把那一套喜慶的磕嘮叨完了。
下一道流程,就是小夫妻去拜別孃家的父母了,繪青剛要過去幫縣主穿鞋,結果就看到三皇子已經蹲下身來,繪青趕緊把伸出去的一隻腳迅速地收回。
凌墨麟就在滿屋人的注視下,一手拿過大紅的繡鞋,一手抓住小丫頭的小腳,幫小丫頭穿上了鞋子,饒是他臉皮夠紅,也不免有些微紅。
但他還是樂於享受這個過程的,再來一次,他還要替小丫頭穿鞋,這是他的新娘子,以後就是他的三皇子妃了,他願意爲她放低身段。
何況她腳上的這雙鞋,將帶着它的主人,一起走進三皇子府,而鞋子的主人,將會陪伴他開始新的人生,所以他願意幫她親手穿上。
劉英男對於三皇子幫她穿鞋,倒是沒有什麼害羞之類的想法,現代人結婚,都是新郎倌幫新娘子穿鞋的,事先還要把鞋藏起來,讓新郎倌好找呢。
這倒不是什麼奇風陋俗,只是因爲這雙新娘鞋是不能沾孃家土的,它是第一雙被穿進新郎家的鞋,也意味着從此以後,新娘就是這個家的另一個主人了。
所以在潛意識裡,劉英男想的和三皇子想的不謀而合了,這雙大紅的喜鞋,總歸是有着它特定的意義,穿在了新娘子的腳上,就如同開始了一段新的旅程。
等劉英男在衆人羨慕的眼神中,穿好了新鞋子,兩人的手裡就被各自塞進了一根中間繫着紅花的大紅綢子,你牽着頭我牽着尾的,別有一番滋味在心底盪漾。
這也就是要去辭別父母雙親的時候了,喜娘一再地叮囑新娘子,千萬不要哭,不然就會弄花了妝,這蓋頭一旦蓋上去,就只能等着新郎倌揭開了。
至於之後想要再補妝什麼的,那是肯定沒辦法的,到時候,如果蓋頭一掀開,突然出現一張大花臉,可真要嚇壞人了。
所以喜娘的叮囑是對的,不讓哭的想法也是好了,只是當劉英男跪下去,聽着爹孃跟自己做最後的囑咐時,眼淚還是止也止不住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