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哥哥的目光,周耀把頭轉過來,卻看到哥哥已經把視線挪開了,有些詫異哥哥想要跟自己表達什麼,可哥哥已經開始認真地跟縣主繼續回話了。
“既然周耀也是這個想法,屬下想着,他的顧慮應該也是跟我一樣的,畢竟教導一大批孩子,就算是藏,天長日久也難免不露破綻,囤圍私兵可是重罪被人抓住不得了的。”
“既然這麼危險,那我們莫不如就大方地把這事兒攤在衆人的眼前,我師傅收留失孤兒童已經有十幾年了,今年就算是多收些,應該也不會讓人懷疑。”
“畢竟今年的雪災太大,進京的災民多過了往年,我師傅心善,看到沒爹沒孃的孩子想要收留下來也是有的,而且我師傅原本就是武師,教他們習武也沒人說得出個不字來。”
周耀也接過哥哥的話,“至於我師傅那邊倒好說服,就算知道咱們是有目的的,我師傅應該也不會推拒,咱們到底是救下了這些孩子。”
“先活命再說其它是我師傅的宗旨,他總是說,先要能活下來,纔有機會談以後,如果有機會讓他救下這些孩子,他是絕對捨不得看着他們自生自滅的。”
周輝點點頭,“所以我才說,把人放在我師傅那裡最是安全,不怕有人會起疑心,只是我師傅讀書有限,咱們要再派個人過去教這些孩子讀書習字才行。”
“當然啦,還可以順便教導他們認主,自己人去教導到底也能放心些,總要讓他們從小就知道,他們是縣主府的人,這輩子都只有一個主子,都必須忠心不二。”
劉英男挑了挑眉頭,“你的意思是說,文的武的一起教?這恐怕不行吧,每個人的資質不同,又能文又能武的太少見了,我是想分攻兩個方面,專一纔會大成。”
明白縣主這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周輝趕緊解釋到,“屬下的意思跟縣主您一樣,我這裡說的讀書習字,也只是讓他們多認些字,總要好過我和周耀才行啊。”
周耀讓哥哥這麼一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和哥哥雖然是識字的,但也只限於傳個紙條,留個任務什麼的,真說到四書五經、詩詞歌賦,那可就要丟大人了。
“至於您說的還想收留些習文的,屬下知道您是想要培養出能走科舉,甚至能出入朝堂的文臣,屬下雖然明白您的意思,卻是跟您有着不同的見解。”
“你說。”劉英男擡擡手,讓他繼續說,周輝既然都說到了科舉、文臣,很明顯,他是真的知道自己想幹嘛,只是自己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不能回頭了,是真真正正地站到了奪嫡爭位的行列中。
“屬下是覺得,您有一間那麼好用的書吧擱着不用,是不是太可惜了,自己卻還要受累再去尋人培養,完全就是多此一舉,曉桐少爺這次應考完事,您不是打算送他去國子監旁聽麼?”
劉英男立刻就明白了周輝的意思,抿着嘴脣伸出手來,豎起拇指給了他一個贊,自己有那間書吧不好好利用,還去尋什麼孤兒回來培養,真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了。
就算那些孤兒能學出來,也是多少年以後,用是用得上的,但卻不一定趕得上用在關鍵的時候了,而這些學子都是已經學有所成的,如果能好好的利用,很可能就會在三皇子奪嫡的時候幫上大忙。
而自己之所以沒往書吧這方面想,大概跟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建書吧是有目的的有關吧,別人越是這樣想,自己就越是想把這個目的推得乾淨,好讓別人看看自己的初心。
只是沒想到,轉來轉去,兜兜轉轉,自己到底還是走上了這條路,三皇子當初感謝自己的話,都成了真的。
其實說心裡話,劉英男開書吧的目的,真是沒有那麼複雜,當初真的只是爲了賺錢而已,只是現在再說這些,就顯得矯情了,劉英男自然不是矯情之人。
“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等曉桐去了國子監,那他也就有了同窗了,挑些關係不錯的,可以帶到書吧裡去談古論今,談書論道,而通過彼此間的深入接觸,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也不是什麼難事。”
白曉桐就算是考過了童生試,也是沒有資格進入國子監的,進國子監起碼也得有了秀才的功名才行,童生試還太稚嫩。
但是一些有前途的生員,國子監祭酒有權力讓此學子做爲旁聽生入學,每個月都會跟正式學子一起進行考覈,如果連續三次的考試結果進入中游以上,就有機會轉爲國子監的正式學生。
這是個不容錯過的好機會,自家有孫墨景這位國子監祭酒的大後門,傻子纔會不利用呢,當然啦,劉英男也是對白曉桐有着信心的,不然,考覈的時候被刷下來,會更丟臉。
周輝笑了,“對的,屬下正是這個意思,縣主就是聰明,一點就透,要知道,這些學子現在就已經是有着秀才的功名了,再努努力就是舉人、進士,想進朝堂自然是指日可待的。”
只要給予他們合理的引導和幫助,他們就會走上一條自己預先替他們鋪好的路,這樣的話,學子們就都成了自己人,到那時,這些學子就是無往而不利的尖刀,文人的舌刀筆鋒,可是絕不會遜於那些武官的弓箭長矛。
“周輝,你今天可是立了大功了,省了我的那番折騰,這效果卻是要顯著得多,聽你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若是此事成了,我定讓三皇子記你哥倆一大功。”
周輝自然知道縣主這是在替三皇子籌謀,但聽到她能對自己如此直言不諱,心底卻是火熱的,好男兒沒有不想能在有朝一日,立下捍世奇功,爲家國爭光的。
而自己眼見的,立的就有可能是從龍之功,這樣的大功勞,可遇而不可求,機會就在眼前,周家兄弟的目光火熱,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