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瑤大叫:“放肆,你說誰兔子呢?”
“誰蹦噠我就說誰。”
陸雲瑤氣得兩眼直瞪:“王美賢,我告訴你,等我回家去,告訴我父親去,讓他抄了你的家,讓你睡大街去,不,讓你到邊關充妓去。”
“你敢。”
“哼,我現在就回去告訴我爹去。”
有人小聲提醒道,“陸郡主,你爹不是去京郊督政力了嗎?”
“哦,對,那我就等他回來。”說完之後,陸雲瑤帶着一大羣丫頭婆了揚長而去。
邱小姐淚眼漣漣對王小姐說道:“你何苦趁一時口舌之快,讓家族陷於囫圇。”
“我不相信,這天下沒有王法。”
邱小姐搖頭,“這世道從沒有王法。”
“我不相信,太子殿下會不知道京城發生的事。”
“知道了又怎麼樣,他在那麼遠,怎能顧及到我們的父親、家族”
王小姐不屑的看了眼哭哭啼啼的邱小姐,恨鐵不成鋼:“那你也用不着討好這個草包。”
“噓……”邱小姐轉頭看向門口,那些小姐們已經進去了,“王小姐,我知道你脾氣烈,可現在不是脾氣烈就能解決事情的時候。”
“那你說怎麼辦?”王小姐反問道。
邱小姐想想說道:“我們趕緊去太子府,找太子門生去。”
“這倒是正徑辦法。”
邱、王二位大人家的小姐,開始爲父樣奔波起來。
吳國徐縣
當文國公等人在京中作威作福時,寧太子迎來了六年來的第一戰——守城戰。
英姿颯爽的寧太子,穿着閒置六年的戰袍站在城門樓制高點,朝城外看過去,手執五、六十斤重的精鋼長槍,在太陽底下閃着震懾人的光芒。槍頭下的紅櫻在北風中飄飄,猶如鏗鏘之歌。
平郡王在城樓下揮刀大叫,“姓夏的,有種下來幹一架,潼關一戰,莫不是把你嚇怕了?”
“放你孃的狗屁,你才被嚇怕了。”寧太子身邊的小將邱錦宏破口大罵回道。
“哪裡來的黃口小兒,敢罵爺爺?”
“我他孃的是你祖宗。”
“祖你屁,老子打不死你。”
……
小將邱錦宏就是京中被抓邱大人堂哥家的兒子,此人從軍之前是京中的紈絝子弟,跟平郡王對罵,還真是找對人了。
他原本是個伍長,昨天晚上寧太子剛剛把他升爲百卒長,由帶五人到帶軍一百人,此刻,不僅新官上任三把火,更因爲站在太子身邊想表現。
寧太子真是隻腹黑的狐狸,用了邱家人,一舉多得,其一,向京城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邱家人,本太子罩着,誰敢動;
其二,對平國兩個王也有所瞭解,好像就知道今天有這麼一出似的,他淡定的站在城樓上,看着小將和平郡王手下和自己手下對罵。
兩軍在空氣中對壘,大眼對小眼,竟由着二人罵到了晌午,何意?
能有什麼意思呢?有豐富作戰經驗的人,當然都知道冒然出手於自己無益,都想試出對方的實力,所以纔有了這麼一出。
半天之後,平太子算是看出來了,寧太子只守不攻。
不攻?由不得你。
午後,平太子退到了十里地之外,把戰場讓給你了平郡王。
隨着戰鼓擂動、號角吹響,千軍萬馬似黑壓壓的雲層像徐縣城壓過來,讓人喘不過氣了。
寧太子直到第三天,纔出城打了六年來的第一戰,小試身手後,英武不減當年,他的自信瞬間找了回來,揮着長槍怒吼道:“兄弟們,衝啊……殺啊……”
“衝啊,殺啊……”
寧國京都——陽城京郊
有一老叟坐在寒溪邊釣魚,賬篷朝南支着,擋了呼嘯的北風,人坐在裡面,陽光照下來,暖意洋洋,冰封的河面被鑿了很大一個洞,老叟過半個時辰就能拎上一條魚,收穫好像不錯。
站在邊上候着的人見魚被釣上來,紛紛誇讚說道:“國公爺的釣魚技術依然這麼好,大冬天都能釣上魚,太厲害了。”
文國公皮了眼,“別嚇走了我的魚兒。”
“是,是,……”中年人尷尬的笑笑。
侍者幫文國公拿下釣鉤上的魚,又幫穿了食,把魚鉤甩到河裡。
站在身邊的幾個中年人見文國公又開始進入不說話模式,神色焦色。
其中一個忍不住再次開口,“國公爺,聽說太子在南邊和平國人耗上了,打了五天五夜都沒有分出勝負。”
“你聽誰說的。”
“有消息往宮裡送,可是王上閉關了,沒聽到。”
“太子辛苦打仗,你們跑過來找我做什麼?”
“王上閉關,太子爺又在南方打仗,這京裡的事當然得倚仗國公爺了,你不回京,我們的事不好做啊,還請國公爺移尊駕回京,主持大局。”
“各個衙門的人各司其職即可。”
“國公爺,你一向是百官領袖,沒有你,我們跟沒主心骨似的。”
國公爺的眉幾不可見的挑了挑,“什麼事,值當你們幾位大人親自站在北風口裡等我?”
“回國公爺,就是那些不守規矩的官員,他們不是被抓進去好幾天了嘛,還請國公爺抽空去審審他們。”某位大人說道。
其實這句話就很假了,誰還管坐到大獄裡官員的死活,他們實際上是在提醒國公爺,這些缺的官職空位,你老倒是趕緊任命啊,這銀子我們都送了,你嫌少,我們又補送了,你還想怎麼的?
是啊,國公爺還想怎麼的?
當然是耍耍威風了,當然是讓這些見風使舵的傢伙吃點苦頭了,讓他們銀子送了,還拿不到官職,看你們下次還敢不敢瞧輕了老夫。
三請四邀中,文國公拿足了排調,才終於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回到了京城,回到了讓他如魚得水的此刻京城。
陵國宣城城門口
平時只要三天路程的宣城,凌齊軒等人用了六天時間,纔跟着行腳商人到了城門口,城門口的盤查還是很嚴的,路引、身份文諜、銀子,一樣不能少,他們心驚膽顫終於進了宣城。
富庶的宣城,幾乎沒有經歷過戰事,整座城比平、寧兩個北方都城繁華多了,大街小巷、九曲十八彎,充滿着濃郁的商業氣息,而一些文化景點,又充滿着厚重的人文氣息,非常不錯的一座都城。
馬禿三嘴嘖了嘖,“我也算見過不少地方了,但像宣城這樣繁華的大城市,還是第一次見到。”
凌齊軒和陶仁泉就是陵國人,他們都在此地生活過,聽到人誇自己家鄉,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陶大人,你是地主,就你安排我們的衣食住行了。”
“凌老弟——”陶大人謙虛的笑問,意思是謙讓讓他做主。
凌齊軒笑笑,“市井小巷,陶大人,你比我熟。”
陶大人懂了,年輕人謙遜,“好,那老夫就卻之不恭了。”
年輕時的陶大人在宣城生活過很長時間,所以對什麼地方都比較熟,很快安排好他們食宿,開始按林怡然的思路幹活。
凌齊軒十歲就離開了宣城,現在已經二十六歲了,十六年間,形容、音色早以脫胎換骨,但由於他做過大將軍,示於衆人前,怕是有人認出,在林怡然教的化妝術下,改變了一下自己的面貌。
一行人當中,除了陶大人在宣城生活過多年,對於其他人來說,幾乎是空白。馬禿三穿回自己破舊的夾袍,扯亂頭髮,弄得髒兮兮,抄着手走在大街上,看着隨意,實則已經開始自己打探之旅。
凌齊軒扮成貴公子,帶了個小廝開始出入上流社會才能出入的地方,他這一張陌生臉,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馬上有人打探他的底細。
能讓人打探到的底細,幾乎都是他們有意無意放出的消息,至於再多的消息,那些人打探不出了。
“百越(南方沿海一帶、鬱離所在的南越國也是其中一支)商人?”
“對!”
“我倒是知道南越大商人鬱離,沒聽過這百越姜重離的。”
“大人,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話雖這樣說,春平候走時,讓我多留意陌生人,以防他國奸細混進來了,特別是寧國人。”
“那我們繼續盯。”
“嗯!”
凌齊軒被人盯上了,但是貌不其揚的陶仁泉沒有,他如一條泥鰍一樣,或在中層仕族之間打探,或是在底層小吏中打探,時常跟馬禿三一起碰頭,尋找有價值的線索。
這天傍晚,這兩人又碰面了。他們坐在一個小酒肆的角落,兩人一邊掃眼看着外面,一邊低聲說着話。
馬禿三問道:“情形怎麼樣?”
陶仁泉回道:“姓樑的很警惕,不僅很少出門,與人打交道也很滑。”
馬禿三說道:“不過我打探道,他最近跟一個同窗走得近。”
Www_Tтkā n_C O “這同窗是什麼官職?”陶仁泉問道。
馬禿三“同窗官職不高,不過是個肥差。”
“難道是鐵市小吏。”
“對,監管鐵市的小丞。”
陶仁泉分析道:“他找一個候爺的庶務管事管事,是一直就走動,還是突然走動起來?”
“我查過,平時不大走動。”
“估計是想合夥私吞鐵貨。”陶仁泉在低層做過很多年小吏,明白這其中的道道,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鐵市小丞想跟候爺管事合吞。”
“我們能利用這個做什麼呢?”
“林小哥的思路是這樣的,利用樑其道這個管事來離間春平候舅甥的感情,讓二王子甩了春平候直接上位,二王子上位,那先得讓陵王死了才行,怎麼樣讓陵王死,倒是並不難。”
“不難?”馬禿三驚訝極了,難道陶大人能進王宮?
彷彿知道馬禿三想什麼,陶仁泉說道:“當然不是我進宮,而是讓有了野心的二王子動手。”
“可我們怎麼讓二王子有野心並動手呢?”馬禿三好奇的問道。
陶仁泉說道:“當然是有人吹耳邊風了。”
“我們找能吹耳風的人?”
“對!”
“陶大人有合適人選了?”
陶仁泉捏起茶杯悠悠說道:“我曾在一位非常有野心的大人手下幹過事,如果能讓他有野心,那麼事情就好辦了。”
“大人準備做?”
“學了林小哥一招。”
“那招?”
陶大人擠眉,“明天你就知道了。”
馬禿三好奇的很,“啥啊,跟我說說唄。”
“跟我去,你馬上就知道了。”
馬禿三懷着好奇之心,跟陶仁泉到了宣城西北郊,這裡停留着各式人羣,又髒又臭,簡直不堪入目。
馬禿三跟着陶仁泉左拐右彎,終於到了一個破舊的小院子裡,站在門口叫道:“白老道,在嗎!”
院內有一個小屁孩正在門口撿石子玩,聽到有人叫,直起身,“給我吃食,我就告訴你們他在不在?”
馬禿三馬上從懷J裡掏出兩個幹餅扔給了小屁孩。
小屁孩高興的叫道:“白老道,有人找你。”說完,進了房間,一會兒,挽了一個白眉白鬚的老頭出來。
“還真是白老道啊!”馬禿三驚奇的嘆道。
陶仁泉笑着朝老道拱手:“白老道,十年前,你說我會發達,果然如此,我發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