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國國破,橫在凌齊軒和明和之間的天塹壕溝已經不存了,他們終於可以拋開一切,可以光明正大走到一起。
樓下說話之人都已經停止了說話,擡頭看向樓上,這一對苦命的鴛鴦終於團圓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凌齊軒纔在激動的情緒中發現衆人還在樓下等着他呢,只見他快速拉着明和的手下了樓,小跑着到了夏宗澤夫婦跟前,說道:“王爺、王妃,我和五對小將軍一起大婚。”
“啊……”這是圍觀之人的驚歎聲。
“什麼……”這是鬱離的驚訝聲。
“後天就是將士們大婚的日期了,會不會太趕了?”這是林怡然的聲音。
“不趕,不趕……”這是門口剛趕過來的凌家大管家的聲音。
“大管家……”
“王妃,老奴給你見禮了!”
“請起,大管家。”
大管家說道:“將軍的婚事準備已經都好了,就差新娘。”
“……”衆人再次驚歎。
凌齊軒兩眼殷殷的看向林怡然,就怕她說不同意。
林怡然被他看得失笑,心想,我又不是你的爹孃,你看我做什麼。
“小然,你笑什麼?”凌齊軒的臉有些紅。
林怡然手指輕觸鼻端,“凌大哥,我可無權不同意你的婚事。”
“這麼說,你同意了?”凌齊軒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激動不已。
林怡然笑道:“這是你自己的事,你原意就好呀。”
“可我……”凌齊軒看了眼夏宗澤。
林怡然真誠的笑道:“凌大哥,我祝福你!”
終於聽到自己想聽的話,凌齊軒高興而真誠的謝道:“謝謝你,小然!”
林怡然說道:“我馬上讓李嬤嬤和董嬤嬤幫你們準備大婚事宜。”
凌齊軒把感激放在心裡,高興的點了點頭,對她說道:“早餐,我就不去了!”
“早餐過後,我馬上去幫你。”
“好,小然,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林怡然笑着點頭,“那是,咱們什麼交情,趕緊去忙吧。”
鬱離見人要走,輕咳一聲,“凌將軍,你不會這樣過河拆橋?”
凌齊軒剛想說什麼,林怡然伸手,“凌大哥,你們先回去忙吧,他的事我來處理。”
聽以林怡然接手,鬱離退回一步,淡定的笑笑,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一半了。
“小然,那我就先回去了。”
凌齊軒懷着欣喜的心情,帶着明和主僕離開了德祥樓,衆人見沒熱鬧可瞧了,剛想紛紛散去,見王爺還沒走呢,個個定着不敢動了。
鬱離笑道:“夏王妃,那咱們去吃早茶?”
“請吧,鬱公子!”
“痛快!”鬱離爽朗大笑。
林怡然白了他一眼,只見他周身都散發着孔雀開屏的騷包味。
鬱離動了動眉角,看向夏宗澤,笑道:“王爺,驚動你的大駕,真是鬱某的罪過。”
夏宗澤瞄了他一眼,“知道就好。”
鬱離沒防夏宗澤一點也不謙虛,仰頭一笑,彷彿全然不在意,誰讓人家是王爺呢?
景和樓後衚衕往北延,賀大人一直追到了護城河邊,到了河邊之後,連鬼影都沒有。
“陶大人,這……”
陶仁泉蹲到河邊草叢處,發現足跡踏過的痕跡成片成片的,掐了一節被折的斷草頭,直起身,眯眼道:“看來真有人要鬧事。”
“大人,繼教查嗎?”
陶仁泉想想說道:“繼續查。”
“是,大人!”
陶仁泉轉過頭看向賀大人,“聽說你女兒是五對當中的一對,這樣吧,這事等你女兒大婚後再辦。”
賀大人拱手謝道,“多謝大人體諒!”
早茶時間不僅沒有提前,還因爲凌齊軒和明和而推後了,一行人進了茶樓,幾位大人早已等待多時,他們見王爺來了,連忙行禮。
“王爺、王妃——”
“各位大人免禮。”
上官明纔是衆官領袖,拱手笑道:“能與王爺共進早餐,真是三生有幸。”
夏宗澤笑笑,“各位大人請隨意,不必拘緊,一頓隨意的早餐。”
“謝王爺。”
夏宗澤瞄了眼鬱離,微微一笑,“給各位介紹一下,這是南越第一商人鬱離鬱公子。”
“年紀輕輕,竟已是第一商,真是後生可畏。”上官明才微微一笑,順着夏宗澤的話接了一句,如果不是王爺引薦,鬱離還沒有這樣的面子,讓他說這樣恭維的話。
鬱離的第二個目的也達到了,順利和重組後的宣城大人們說上話了,那麼以後在宣城的生意就好做了。
鬱離暗道姓夏的還真上道,拱手謙虛道:“大人言得了,真是折煞小生了。”
“鬱公子謙虛了!”
林怡然笑道:“各位大人,鬱公子,咱們還是邊吃邊聊吧。”
“是,王妃。”
一行人被掌櫃親自帶上了二樓雅間,夏宗澤和他的官員們一起吃了頓親民早餐。
這頓早餐先別管它吃的是什麼,它實質上也不在於吃了什麼,而是在於和誰一起吃,這樣請吃給出的態度又是什麼。
幾位司字輩大人,心中不是沒有嘀咕的,他們猜測,夏宗澤估計要對宣城的大商們下手了,一旦下手,將會引起社會的動盪不安,大概是讓他們做好準備,解決這些不安的因素,更何況,都是官員的早餐,居然請了南越第一商人鬱離,這讓他們的猜測更確定了些。
大半個時辰後,早茶結束了,王爺離開了,各位大人們相視一笑,也各上各的衙門。
回王府的路上,林怡然說道:“回去後,我要見見樑其道。”
“你準備拿他怎樣?”夏宗澤隨口問道。
林怡然反問:“你猜猜我會拿他怎麼樣?”
“殺了他?”夏宗澤說道。
林怡然反問:“我爲何要殺他?”
“……”夏宗澤說道:“他派人暗殺我們。”
“騙了他的銀子,他妻兒在我們追銀的過程中,跳河自殺,雖說‘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他有足夠的理由殺我們。”
夏宗澤冷哼:“可他那些銀子都是不擇手段得來的,都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血。”
林怡然齜牙一笑:“要不要我講個故事給你聽一下。”
“什麼故事?”夏宗澤好奇的問道。
林怡然講道:“從前,有個國王生病快要死了,在臨死之前,他手把手教兒子如何理朝政,如何御人,怎樣治理國家。教了一段時間後,在老國王臨斷氣之前,他的兒子不解的問道,父王,治理國家,難道不要用好人嗎,可你卻讓我既用好人,又用壞人,這是爲什麼?你道老國王是如何回他的?”
夏宗澤凝眉沉思,“不知道。”
林怡然回道:“有時候壞人要用壞招對付,有時候,用壞人制約好人,好人如果沒有了壞人做參照物,其實不要多久,好人也會變成壞人,而好人變成壞人的殺傷力,其實比壞人的殺傷力更大。”
“爲何?”夏宗澤脫口問道。
林怡然回道:“因爲你知道壞人存在,所以你一直以緊戒之心防患於蔚然,可是你會防犯一個好人嗎?”
“大部分情況下不會。”
“對,所以有時候,好人的殺傷力比壞人更大!”
夏宗澤皺眉看向林怡然,“你準備……”
林怡然點點頭,“作爲領軍打仗的大將軍,你覺得在軍中,什麼樣的軍卒更能在長久的戰爭中活了下來。”
“當然是那些貪生怕死之輩。”夏宗澤一臉氣憤的回道。
林怡然搖頭,“不,不是。”
夏宗澤驚呃的看向林怡然。
“而是那些既能打又能逃的小卒,他們更能在長久的戰爭中活下來。”林怡然說道。
“你知道軍中對逃兵的懲罰有多大嗎?”
林怡然笑笑,伸手握住夏宗澤的手,“我今天不跟你討論逃兵受懲罰的事。”
“那你想說什麼?”夏宗澤不解。
林怡然回道:“我想說得是,一個普通士卒憑什麼能在長久的戰爭中生存下來。”
“憑什麼?”
“諳熟打仗門道,有打有逃有規避。”
“何意?”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就在樑其道以爲夏宗澤把他忘記時,他進了地牢。
夏宗澤揹着雙手,居高臨下看向樑其道,目光沉沉,許久沒有開口。
對生死已經無所謂的樑其道被他看得有些發毛,陰了一眼,轉過頭,不跟他對視。
林怡然從夏宗澤的身後繞到側邊,輕輕一笑,“樑大人,咱們終於見面了。”
聽到聲音,樑其道轉過頭,“你就是那個騙了我幾十萬兩的小嘍嘍?”
“正是,感覺怎麼樣,樑大人!”
樑其道冷嗤一聲,“我算那門子大人。”
林怡然嫣然一笑,“樑其道,宣城人士,其父爲世襲小吏,集曹之職,專管市坊上小商小販的攤位費,在官府中,集曹小吏算不得朝庭官員編制,不能稱爲官,只能以胥吏稱之,身份地位雖卑微,但所謂‘官小而權之重’在街頭巷尾卻混得極開,爲何能混得這麼開呢,樑大人,你比我更清楚吧。”
“我清楚,那又怎以樣?”
林怡然說道:“不怎麼樣,我想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胥吏這一特定階層決定了這一行的特殊性,處在一個官與民的交界點上,在官場上身份雖然低微,但卻經常久居一種職務,熟悉各種政務,擁有處理複雜事務的能力,再加上熟悉地方的民情,只要稍微在中間做那麼一點點手腳,就可以很輕鬆地欺上瞞下,並從中牟取私利,樑大人,你家是不是就是這樣發跡的?”
“那又怎樣!”樑其道毫不避諱。
“常在河邊走,總有溼鞋時,你覺得呢,樑大人?”
樑其道不知道林怡然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真接問道:“我已經是你的階下囚,你還想說什麼?”
林怡然回道:“你的履歷我還沒有說完。”
“你……”
林怡然輕輕一笑,繼續說道:“剛纔說青出於藍,你就是那個青,你子承父職後,不甘心只做個小小胥吏,你開動渾身解數,讓你的上級舉薦你做了從八品掾屬,跳出了沒有品極的小吏,並籍此一步一步往上爬,用了近二十年時間,坐到了江城都尉,官居正四品,是不是,樑大人?”
“你知道了,還來問我。”
林怡然咂嘴:“不容易啊,樑大人,是不是?”
“哼……”樑其道不屑答理林怡然,一個女人怎麼會懂世事百態,官場詭譎,社會陰暗。
林怡然並不介意他的態度,繼續說道:“你一路任過的官職還都不是虛職,那可都是實實在在的肥缺、實缺,都是油水相當足的職位,樑大人,你富得冒油吧?”
“哈哈……”樑其道突然大笑,“再怎麼冒,還能有你身邊的男人多嗎,他攻城掠地,搶奪無數,怕是金山銀山都不止吧。”
林怡然微微一笑,“要是樑大人有金山銀山準備幹什麼呢?”
“能幹什麼,當然是守着了。”
“如果是我,我就不守着。”
“你一介婦人懂什麼!”
“放肆!”威嚴的喝止聲來自夏宗澤,他不容許人對自己妻子不敬。
老於世故、奸滑無比,已經不在意自己生死的樑其道,如何感受不到這威嚴中的殺氣,可他都不在意生死了,這殺意於他也就失效了。
讓他在意的是,一個男人在人前維護風頭超過自己的妻子,這事他沒有遇到過,他很感興趣,是什麼,讓有戰神之名的男人,這麼安靜的立於婦人身後,聽她長篇大論?
林怡然如男人般雙手背到身後,慢慢踱了幾步,一臉笑意的探究樑其道:“樑大人,被騙光銀子後,又失去妻兒……”
“你住嘴……”聽到妻兒,樑其道面露猙獰。
林怡然眼微眯,“我向來只求財,不殺人。”
“那我的兒子呢?我的兒子呢……”樑其道雙眼通紅,如果不是夏宗澤站在邊上,他不是對手,估計林怡然已經被他拆肉入腹了。
林怡然微擡下額,“你妻子拉着兒子一起跳了河,我們的人跟着跳下河去施救,可是你妻子就是不讓我們的人靠近,於是……你懂的。”
“我不懂!你還我兒子……”樑其道撕心裂肺的叫道。
林怡然冷笑道:“樑其道,你妻兒爲何不讓我們施救,你應當比我們更清楚吧!”
“我不清楚!”
“那我告訴你,你的妻子怕自己和兒子成爲王爺手中威脅你的籌碼,所以她們寧願選擇淹死,也不讓我們施救,歸根結底,這殺人之手,也有你一雙吧,樑大人?”
“你胡說……”
林怡然風輕雲淡般說道:“樑大人,到了你這把年紀,我不信,你想不透這些事。”
樑其道吼道,“沒兒子,你讓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林怡然目光寡寡的看向樑其道,“樑大人,除了那個淹死的兒子,我不相信你沒努力生過其他兒子?”
“你……”樑其道被林怡然戳中了心結。
林怡然淡淡笑道:“樑大人,人在做,天在看,事事講究因果輪迴,難道你就沒想過,自己爲何沒兒子?”
“你……”樑其道剛想破口大罵,被夏宗澤掃過來的凌厲目光駭住了。
林怡然繼續說道:“樑大人,王爺身邊還缺一個參事,我和王爺都覺得你做比較合適。”
“你說什麼?”樑其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怡然嚴肅認真的回道:“唯纔是用,樑大人能聽懂嗎?”
“你敢用一個刺殺你的人?”真是千古奇譚。
“敢啊,你敢上任嗎,樑大人?”
樑其道盯着夏宗澤夫婦看了許久。
林怡然無聊的捱到夏宗澤身邊,拿起他的手指頭玩,任由對面的樑其道自我掙扎。
爲仇人做事?樑其道的腦海真是天人交戰,矛盾的很。
那麼林怡然爲何讓夏宗澤用樑其道呢?其實說起來,很簡單,林怡然看中了他精通官場的本事,這本事說得好聽點,叫熟悉官場潛規則,說得難聽點,叫諳熟官場陰暗面。
夏宗澤是個武將,這天下眼看着就要太平,隨着太平而來的,是吏治重建,那麼怎麼樣讓吏治更清明、更能快速的爲民服務,找一個熟悉胥吏階層的官員是相當有必要的。
而樑其道的發家史,簡直就是一部小吏攻略史,低層胥吏的那一套,他全懂,那麼夏宗澤在治理底層時,如果有這樣的人在身邊參謀,不僅能避開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而且更能一針見血治理底層的陣規漏習。
林怡然覺得自己說得差不多了,也讓他如刀的目光殺過多次了,那恨意也算解了些吧,餘下的就讓他自己思考了。
出地牢之前,林怡然最後說了句,“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不答應,王爺也不會殺你,不過你得離開王爺治下,去到南夷之南,咱們以後各不相干,至於你說你還想殺我們,沒關係,只要你有能力,儘管放馬過來!”
樑其道冷冷的看着夏宗澤夫妻大搖大擺的出了地牢。
回過神的樑其道雙手發瘋似的抓欄杆,“啊……啊……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對於此刻的樑其道來說,這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什麼,就是仇人站在面前,卻沒有能力殺掉,仇人居然說還要讓他做參事,讓他跟他們朝夕相對?
娘呀,老天爺,請你收了我吧!
走出地牢,林怡然擡頭看了看天,說道:“王爺,該你去講個故事了。”
“我……”
“對呀?”林怡然笑道。
“對誰,講什麼故事?”
“你不是想要銀子嘛!”
“江家?”
“嗯!”林怡然朝夏宗澤嫣然一笑,“你也讓凌家軍和小將軍們成個安穩的大婚嘛。”
夏宗澤彷彿懂了,“兵不血刃,還拿到銀子?”
林怡然挑眉,“孺子可教。”
要不是周圍都是士卒,現在又是光天化日,夏宗澤覺得自己現在就想解決了小妻子,這女人得意的小尾巴,哼,也就自己能制住。
半天以後,街上的官差撤得差不多時,某小院子裡的隱形大商們搖頭嘆氣,準備各回各家了。
“程老爺你還不回家?”
程老爺嘆氣,“我怕一回到家,見到自家門被封了,祖祖輩輩積下的基業毀於我手中。”
聽到程老爺的話,所有人都停止了腳步,站在大廳裡,垂頭喪氣,不敢動彈。
有人忍不住發出感嘆,“真是國破家亡啊!”
“枉我們以爲姓夏的沒有屠城,是個不一樣的將軍,原來要起銀子來,都是一樣的賊臉。”
“不過說句良心話,至少我們的小命還在。”
“你居然說姓夏的好……”
反駁之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進來個管事模樣的人,只見他臉上都是汗,一路小跑直往大廳裡鑽。
大家被他緊張不安的神色弄得極度慌恐起來,都糾起心盯着他,心想難道真像他們想得那樣,姓夏的開始封他們家了?
來人在衆人的目光中,小跑到王老爺跟前,“老爺,老爺……”
“何事這麼慌張?”
“老……爺……”來人的話被喘氣噎住了,趕緊死命的噎了一下,呼了口氣。
“說啊,你……”
“老爺……江家被……”
“被怎麼樣?”衆人竟異口同聲的問道。
王老爺轉頭看向衆人,又轉頭看向自己的管事,緊張的心彷彿已經要跳出嗓子眼了。
“江……江家被放出來了。”
“我就說嘛,肯定要殺頭……”王老爺猛得停止自己的話:“你剛纔說什麼?”
“老爺,江家被放出來了。”
“不可能……不可能……”王老爺嚯一下站起來。
“老爺,真被放出來了。”
“是不是被姓夏的剝得乾乾淨淨出來的?”
“老爺,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王老爺頓了一下,連忙小跑着往外。
後面衆人問道:“王老爺,你幹嘛去?”
“我去問問只剩下骨頭的江家,要滾到那裡去。”
“……”衆人面面相覷,“要不我們也去?”
“去啥,一去不就暴露了?”
“你個傻子,江家早就把我們供出去了,你以爲你不去,姓夏的就不知道了?”
“啊……”
宣城王府
王妃去後院帶孩子了,範先生捏着名單,朝夏宗澤笑笑,“王爺,你覺得這些人會如我們所想嗎?”
夏宗澤挑眉,“這些傢伙不交銀子,老子就像貓,再去鼠洞抓耗子,要是銀子交得不讓老子滿意,老子就再追三條街,看他們還敢不敢不交了。”
範先生失笑,“王爺,你可不是貓,你是隻老虎。”
夏宗澤嘖了一下嘴:“可我現在就想做只貓,夜裡抓老鼠,白天窩在某處偷睡懶覺,那感覺想想就美啊。”
範先生暗暗撇嘴,難道王妃是貓主子,沒事抱起貓逗逗?那畫面……一把年紀的範先生感覺自己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美過之後,戰神王爺不愧是戰神王爺,馬上說道:“範先生,調動軍隊五萬,佈滿宣城的大街小巷,三步一人,五步一對,我就不信這些傢伙不掏銀子。”
“是,王爺。”
宣城某小衚衕,江家
江家不大的院子裡站滿了人,不過這些人並不是那些前來打聽消息的商家老爺們,而是江家自家人。
江老爺站在主院走廊下,一直擡頭看天,一直不開口說話。
江家上上下下、主人、僕人,都不解的跟他一個姿勢,都擡頭看天。
最後,江家嫡長子,江六公子忍不住了,“父親,你在看什麼?”
江老爺的姿勢沒變,但開口了,“我在看天。”
“父親,今天是個大晴天,沒有跡像會下雨。”江六公子回道。
“看來今年倒是個風調雨順的年景。”
江家大管家插了一句嘴,“老爺,我下鄉收貨時,鄉下的農人在寧國人的幫扶下,開始整田了,聽說會無息貸種。”
“無息貸種?”江老爺的頭終於不擡了,恢復如常。
“是!”
“是不是把種子先給農人,然後等有收成時,扣下種子,但不收利息?”
“對,老爺,是這麼回事。”
江老爺長長吐了口氣,“鬆兒——”
“父親,兒子在……”
“只留下五千兩週轉現銀,其餘現銀全部上交給夏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