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就他也有資格住一等待客院子?”趙翼博不屑的說道。
“小的不知,世子爺若是好奇,問候爺!”軍醫笑笑。
“去,我不知道,要你說!”趙翼博纔不敢去問,問了就是找罵,這可不是自己能管的事。
“是,那小的就先退了!”軍醫笑笑。
“去吧!”
“謝世子爺!”
趙翼博沒興趣了,正打算往回走,竟然看到了童家小娘子,“你……你怎麼住到男人的院子裡?”
童玉錦正端着一個小砂鍋,裡面燉得是清蔘湯,看到趙翼博眉頭皺了一下,她沒心情應付這個曾經踹死前身的公子哥,客氣而又疏遠的行了一禮,“我先生受傷了,得夏候爺相助,甚是感激,至於爲何住到這裡,我也不知,我現在要照顧我先生,民女就先行一步!”說完,微微又躬了躬身,準備走來。
趙翼博日思夜想,腦子裡全是童玉錦的影子,怎麼可能輕易讓她走,“你……你……”看她手裡端着砂鍋,連忙對身邊的小廝說道,“小貴,你來端!”
童玉錦感覺不耐煩,暗殺、林山長的生死讓她身心俱疲,耐着性子說道,“多謝世子爺好意,民女心領了,但真不需要!”
趙翼博討好般的說道:“哪能讓你做這些粗活,小貴,死人哪,趕緊!”
小貴看不起童玉錦一介平民,奈何主子發話,帶着情緒過來,“童家小娘子,讓小的來吧!”
“謝謝這位小哥,真不需要!”童玉錦再次回絕說道。
“讓小的來吧!”小貴心想,你不需要,我也不想呀,主子的話不聽,不是讓我找麻煩嘛,伸手半拿半搶。
童玉錦並不想跟他們糾纏,不肯鬆手,拉扯之間,砂罐摔到地上,蔘湯撒了。
童玉錦脾氣來了,“聽不懂人話嗎?”
“你算什麼東西,世子爺讓小的端,小的就端!”趙小貴是趙翼博的貼身小廝,除了自家爺,他這個僕人對平民來說可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童玉錦在他眼中算什麼呀,所以口氣很不善。
童玉錦呼了一口氣,撓了一下頭,冷眼看了一眼趙翼博,調頭就走。
“你……大膽,你……放肆……”趙翼博瞪了一眼趙小貴,跟着童玉錦走了幾步。
走了幾步遠的童玉錦調頭怒瞪,“想踹死,還是拿刀殺死,隨便你!”
“你……”趙翼博被賭得啞口無言,愣愣的站在那裡,過了一會兒甩着袖子出去找自己的狐朋狗友了。
童玉錦氣得跺腳跑着路,就這點參須還是她拿了十兩銀子纔在院子後廚搞到的。
童玉錦算是領教到大宅門的黑暗無邊了,自已僅僅只是一個過客而以,這些僕人就這樣捧高踩低,不就是因爲知道她和林山長只是一介平民嘛,一個意外住進來的小民嘛,竟然這樣狗眼看人低。
“真他媽的……”童玉錦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都怪自己想什麼當年的感覺,前世已經離得那麼遠了,還想它做什麼。
盛夏的開公國府,樹木成蔭,繁花似景,一路所見鬱鬱蔥蔥、生意盎然,常綠樹木高大挺拔,甬道邊上的花草纖細娟秀,風韻動人。抄手遊廊的水道邊上,楊柳絛絛灑向水面,微風一吹來,柳枝輕輕地拂過水麪,平靜如鏡的湖面泛起了一道道微波,美麗極了。
可是童玉錦毫無心情欣賞,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到廚房裡又花了一兩銀子買了一把白米,她用白米熬米湯,山長不能不進食,否則就算再好的身體也扛不住。
等熬好米湯後,小半個時辰都快過去了,她想了想把鍋裡的米湯全部盛起來,等中午再來也不知會不會有了。
童玉錦本來是想去出找哥哥的,可是自己剛剛被暗殺過,嚇得她不敢去找哥哥,幸好身上有些銀兩。
童玉錦拎着罐子進了山長的房間。
山長房間裡有人。來人是夏琰。
童玉錦瞄了一眼,夏小候爺一如往常玉風臨風,氣宇軒昂,英氣逼人,可她無心欣賞花美男。
夏琰看了一眼童玉錦,衣服換了,頭髮也不像昨天那樣如瘋婆子一般,臉色有些蒼白。對於昨天的場景,就算是男人也會害怕,更何況她一個小女人,垂眼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罐子,沒有吭聲。
童玉錦像在現代時跟人打招呼一樣,“夏候爺早!”
夏小同奇怪的看了一眼童玉錦,又看了看仍然不動聲色的公子,站得筆直。
“什麼?”夏子淳問了一句。
“什麼‘什麼’?”童玉錦被他問得莫然其妙。
“手中……”夏子淳看向童玉錦手中的湯灌。
童玉錦聽到言簡得不能再簡的貴公子,壓住心中的不耐煩,“米湯!”
夏子淳雲淡風輕的說道:“拿過來!”
童玉錦愣了一下,非常不解,但是現在自己寄在人家的屋檐下,抿了抿嘴,把罐子遞了過去。
結果接罐子的是夏小同。
童玉錦內心啞笑,她又忘了,他是真正的古代權貴,怎麼可能自己接東西,低頭讓自己融入到這種氛圍當中。
夏子淳也不知有沒有看到童玉錦神色變化,自顧自的說道:“我剛纔問軍醫了,林山長的傷勢無大礙!”
童玉錦頷首:“謝謝夏候爺出手相救。”
“嗯!”夏琰毫不客氣的接收了她的謝意,“好生照顧林山長!”說完後站起來,施施然出了房間。跟他一起走的還有他小廝手中的米湯。
“喂……”
夏子淳回頭,“何事?”
童玉錦喊人時伸出的手臂頓了一下後放了下來,微微一笑:“沒事,候爺請走好!”
童玉錦的頹然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童玉錦對夏琰稱呼上的變化,只要在意的人都聽得出來,由施救現場的夏琰變成了夏候爺,再由夏候爺變成了候爺,一次比一次疏遠。
夏子淳連哼都沒有哼轉頭就走,轉頭的瞬間嘴角有弧度溢出,可惜沒人能捕捉到這瞬間的微笑。
童玉錦見他們走了,叉着腰在房裡轉了幾圈,“孃的,奶奶的,不虧是表兄弟,一個摔了我十兩的蔘湯,一個拿走我一兩的米湯,還讓不讓人活了!”
童玉錦氣得胸口起伏,想着一口湯還沒有進的林山長,彎腰給林山長掖了掖薄被,輕聲說道,“山長,你稍等等,我到外面出買點米回來!”
童玉錦出了松濤院,邊走邊逮了個丫頭問道,“請問最近的門口在哪裡?”
丫頭奇怪的看向她,就是不開口說話。
童玉錦咬牙從袖袋裡拿了二兩銀子出來,悄悄塞給她。
丫頭眉毛動了動“往前走,過兩個道,有個側門!”
“謝謝姐姐!”
丫頭瞟了一眼走了。
童玉錦身上的衣服,讓生於豪門大族的丫頭迅速判斷出她的身份、身家,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平民而以,不知什麼原由進了開公國府。
童玉錦根本沒有想到,這些豪門大族的丫頭僅憑一眼,就把她分析的透透徹徹。
童玉錦花了些功夫才找到丫頭所說的側門,又遞了二兩銀子才得以出了門去。
守門的見她走遠後,掂了掂手中的銀子,“份量到是足,真不錯,我這個小側門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這麼足的銀子了!”
童玉錦出去後,花了很長的功夫才找到市集,開公國府是高門大院,附近怎麼會有市集呢,她小跑着去買了自己需要的東西。拎着米袋,喘着粗氣的跑回來,卻進不來了。開國公府,那怕是側門,她都沒有資格再進來了。
童玉錦看着高門大院,抑住想哭的自己,蜷身倚在門牆不遠處,她把自己的頭埋在雙膝裡,除了反省自己,還有深深的自責和無奈,如果事情重來一遍,她絕不會給自己招惹這樣的麻煩,她太自不量力了,自己既沒有強大到可以解決一切事情的能力,又沒有可依賴的肩膀,憑什麼這麼任性,沒死真是萬幸。
我們的夏候爺把林、童二人放在一等待客院,從這點來說,他對林、童二人還是不錯的,但也僅僅是個表面上的不錯,不知是他忘了關照還是有意不關照,反正他的手下人,以貌取人,以衣讀人,把林、童二人當平民對待了,應當說幾乎所有豪門貴族都是這樣,只是有的委婉一些,有的露骨一些,開國公府當然屬於後一種,爲什麼會是後一種,可能是管家不嚴,可能是僕人平時沒有油水,逮到人就揩油,至於爲什麼逮到人就揩,那就是開公府內部的事情了,畢竟他們逮的是小候爺一等客房的客人,這就很有深意了。
沒有得到童玉錦正眼相看的趙翼博和公子哥們喝悶酒去了,富貴、精緻的酒樓包間,幾個人推杯換盞,等到酒過微薰,蕭煥然悠悠的開口了,“小博,怎麼心情不好?”
趙翼博年紀輕還沒有經歷過情事,本不好意思開口的,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小娘子不理我!”
“小娘子敢不理你?”
趙翼博別了一眼要笑的蕭煥然,“我不信,女人都理你?”
“嘿嘿,那到是,不過,不理好呀,越是不理,越是有味道,那些個倒貼上來的,要看爺心情好不好,好就玩玩,不好,有多遠滾多遠,你說得小娘子是那家的?”
“望亭的那個!”
“望……”蕭煥然驚訝的問道:“她來京城了?”
“嗯!”
“來找你?”
“怎麼會!”
“那你在哪裡遇到她?”
“在我……”趙翼博到底出身貴胄,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一清二楚,“要你管,反正就是遇到了,你說她爲何不理我?”
蕭煥然擡眉得瑟:“問哥,你算問對人了,不過……”
“你又想什麼餿主意?”
“沒什麼,你上次那個……”
“你……你還在想我的玉弩?”
蕭煥然朝他笑笑沒說話,但就是那個意思。
“你心可真不黑?”
“小子,哥肚子裡泡女人的本事一籮筐,你想不想聽?”
“算你狠!”
“哈哈!”
……
童玉錦一直在側門呆到深夜,就在她以爲自己進不來時,側門開了,夏琰站在門口,身後站着趙翼博。
趙翼博看到門外的童玉錦奇怪的說道,“你怎麼會在外面?”
童玉錦見門開了,拖着發麻的雙腿,拎起米袋,走到門口,對站在門口的夏琰微微一笑,“麻煩候爺了!”
夏子淳冷漠的看向童玉錦。看向坐在門口到大半夜的她居然還笑得出來,眼眸深了深。
童玉錦笑着輕聲說道,“我可以進去嗎?”
夏子淳沒有回答,冷冷的氣場,讓夏小同不知覺的退了一步。
童玉錦內心的淚已經流了下來,但她仍微笑着說道,“我就當候爺同意了,謝謝!”
童玉錦順手把米袋放在門口,自己進了開公府,一路疾步,走着走着,她小跑起來。
“表哥,大半夜的她幹嘛呆在外面呀!”趙翼博不明白,他喝酒玩樂剛剛回來,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
咦,趙翼博不是喜歡童玉錦嗎,爲何對她這樣不關心?
男人喜歡女人,有時候這種喜歡未必是我們女人認爲的那樣,趙翼博一方面情竇初開,並不懂得如何對待異性;另一方面出生顯赫,從小到大高高在上的性格決定了他喜歡女人的方式多半是自我霸道式,他認爲自己喜歡了,這樣就夠了,哪管女人想什麼,哪管女人需要什麼,甚至這種喜歡到最後變爲施捨性的寵愛,毫無平等可言。
童玉錦其實一天沒有吃東西了,但她知道,跟昨天要失去小命比,她仍然是幸運的,不管夏琰出於什麼目的救了自己,從自己的角度來說,別人沒有義務爲毫不相識的自己做什麼,救了自己是人家的道義,她沒資格去埋怨什麼。
童玉錦決定了,她要把山長帶回家。到了山長房間,山長正好醒着,“小……錦……”聲音很低,很虛若。
童玉錦哭了,“對不起山長,我錯了!”
山長搖了搖頭,虛若的笑笑,伸手撫了撫童玉錦的頭,那是長輩對小輩無限的寬容與愛護。
童玉錦抹了抹眼淚:“山長,我們回家好嗎?”
山長明顯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童玉錦過去背林山長,“山長,碰到你傷口會疼,你……”
林山長搖了搖頭再次虛弱的笑笑。
童玉錦笑笑背起山長出了房間。
房間門口站着夏琰。
童玉錦擡起頭再次微笑,“謝謝候爺的救命之恩,我想我們該回去了!”
夏琰沒有吭聲,也沒有阻止,看着童玉錦揹着林山長走了。
夏小同再次往後退了退,他覺得公子想揍人。
於文庭不知從哪裡回來,看到童玉錦揹着林山長,“童小娘子這是……”
童玉錦擡頭,她知道自己笑得很假,但是她還是笑道,“我已經謝過候爺的救命之恩了,就不麻煩你們了,我要回家了!”
“回……”於文庭對小黑丫一向是欣賞的,他不認爲小黑丫能做這麼不經大腦考慮的事,“你知道外面什麼情況嗎?”
童玉錦笑道,“知道,林山長今年六十多了活得也夠本了,我今年十六歲,沒成家也沒有小孩,若出了門真被殺了,那也該有此劫,謝謝你們出手相助,謝謝!”
於文庭聽到這話不知該說童玉錦是無畏還是無知,看了看不遠處沒有阻攔的夏子淳,沒有再開口。
童玉錦揹着林山長走到門,順手拿了自己的米袋,寂靜的走在夜色中,她往後面巷子裡走,她祈禱自己碰到倒夜香的板車,沒有碰到倒夜香的板車,卻看到了推着板車的盧寶柱。
“表哥……”看到親人的童玉錦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我不放心,走到西城門了,又折了回來!”盧寶柱連忙過來接過林山長,“怎麼回事,夏候爺不救人了?”盧寶柱關切的問道。
“表哥,我現在不想說這些,我們帶山長去醫館!”童玉錦吸了吸鼻子,今天去醫館不僅是爲了山長,還有城門、客棧都不方便,最好的去處是醫館。
“好”
有了盧寶柱,童玉錦緊着的心終於可以鬆一鬆了,她太餓了,一天一夜沒吃東西,盧寶柱放在布袋裡的冷饅頭一口氣吃了三個。
夏子淳招了一下手,夏小開連忙過來,“公子!”
“跟兩個人過去!”
“……”夏小開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公子已經插手伍大人這件案子了,那麼這兩個人的安危當然重視了,點頭回道:“是”
開國公府夏子淳的書房
夏小開跟夏小同站在書案前,於文庭問道,“怎麼回事?”
“小的去打聽了,早上,在廚房,童娘子買了幾根參須化了十兩銀子、熬了湯,被世子爺身邊的小貴打翻了,又到廚房買了一兩銀子的白米,結果……”
“結果怎麼了?”
夏小開看了一眼沉默的公子沒回,繼續說道,“童娘子到外面市集買米,沒有府裡的腰牌或是特許進不來了,剛纔公子去看林山長,才知道童娘子出去了,結果發現她被擋在門口,直到公子去了門口她才進來,進來後就把林山長揹走了!”
於文庭若有所思道:“難道童娘子一天未吃東西?”
“什麼,一天……未……”坐在邊上的趙博翼不安的大叫一聲,他直到這時才知道蔘湯是這麼一回事,豪門大府裡的事他清楚的很。
夏小同眼睛瞄了一下自家公子,結結巴巴的回道:“有……有可能……”
於文庭搖頭笑笑,“果然是市井小民,適應不了世家大族的生活,這纔到哪呀,就受不了!”對於這樣的事,於文庭斯空見慣。
夏小開和夏小同沒有迴應,往邊上靠了靠。
夏子淳深埋在太師椅裡,明明是大夏天的,可是夏小開和夏小同感覺冷氣直往身上鑽。
開國公府內院
松濤院並夏子淳的一舉一動都流到了開國公夫人的耳邊。
“松濤院竟然住了女人?”
“回夫人,是,而且候爺一天看了兩次,不僅如此,知道那個女人被阻在門外,親自把她迎了進來。”
“竟有這等事!”
“千正萬確,那女人還特意爲候爺熬了米湯,聽人說候爺全吃光了!”
“喝光米湯,有點意思,還有呢?”
“小的聽說,趙世子也對松濤院的女人感興趣,那女人不理他,他追着那女人跑了好幾步遠。”
開公國夫人一臉不敢置信的問道,“他也感興趣?”
“是!”
開公國夫人突然仰起頭大笑,笑了好久才停下來,邊搖頭邊說道,“鄭秀媛啊鄭秀媛,想跟我鬥,哈哈……終於被我逮到機會了,嬤嬤!”
“小的在!”
“查查這個女人是誰,最好弄到生辰八字!”
“是,夫人!”
就在童玉錦窩到某家醫館給林山長醫治時,童家書也沒有閒着,伍大人訟師半路被截殺的消息如同雷炸一般,迅速在京城擴散開來。
“你們聽說了沒有,伍大人的訟師主傷僕死,慘得很哪!”
“真得假的?”
“應當是真的吧,有人說看見了,那個小僕被追殺逃跑時失足跌落山溝而死。”
“那倒是有可能,京城外城確實有許多小山溝。”
“聽說是截殺啊!”
“老天爺啊,爲什麼?”
“肯定礙着大官們的道了唄!”
……
爲何要撒佈這樣的謠言是有原因,童玉錦那個假身份必須找個合理的理由死去,否則會查到童玉錦的頭上。
伍士元爲官的故事也迅速在低層市井中流傳開來。
三天後,大理寺門口聚集了很多平民百姓,都是來爲前伍大人請命的,這些人不是童家書請來的,這些人真是自己聽到消息後自發來的。
伍大人受賭案一時之間轟動朝野,跟着轟動朝野的還有這四個字‘合理受賭’。
京城某客棧
童家書焦急不安的走來走去,“怎麼還沒有消息,不會真……不,不會的,妹妹讓我這樣做,她肯定有辦法脫身,肯定……”
佟親義和餘樂陽也是一臉緊張,他們這幾天到市井小巷找叫化子撒播消息,一直不安着,童玉錦沒有蹤影,讓他們不安的心越發深起來。
盧寶柱聽到醫館前堂有人議論伍大人受賭時,知道家書動作了,連忙跑到後院,“小錦,家書動作了!”
“外面反響怎麼樣?”
“很多人自發去爲伍大人請命!”
童玉錦鬆了一口氣,“注意力終於被引開了,你悄悄去找哥哥他們,準備準備我們回家吧!”
“好”
開國公府
趙翼博打聽童玉錦爲何在開國公府,“你說他是那個老訟師的丫頭?”
“不知道,也許,反正我們看到他們時,他們是一道的!”夏小開知道的遠不止這些,但他不會透露一字半句!
“表哥爲何把他們帶到開國公府?”
“好像身處險境!”夏小開模糊的說了一句。
“那現在他們出去豈不是……”
“不知道!”
“不行,我得去查查他們在哪裡?”趙翼博邊說邊火急火燎的去找人。
夏小開想了一下後,到了夏子淳的書房,“公子,世子爺找人去了!”
夏子淳正在寫着什麼,聽到這話,停筆擡起頭,“讓中浩跟着他!”
“中浩?”夏小開吃驚的看向自己公子,夏子淳有四個貼身侍衛,分別是大合、中浩、小同、小開,大合處理公子一切不方便明面上出手的事情,中浩是他的隱身護衛,至於自己和小同處理生活和對外明面上的事務。已經有兩個人跟着訟師了,公子竟又派出自己的隱身護衛給世子爺,不會吧?
由於夏子淳的人在暗中指引,趙翼博很快找到了童玉錦所在的醫館,夏中浩跟在趙翼博身邊,一副平常大族近侍的打扮,微微頷着首,彷彿一幅唯唯諾諾的樣子,實則警覺的探着周圍情況,衚衕某個角落,有人影隱去。
小小的醫館因爲中山郡王世子爺的到來先驚後喜,連忙以最高規格招待。
童玉錦看到趙翼博氣得牙癢,正打算悄悄回望亭呢,來了這麼個渾不拎的公子哥,童玉錦壓着不耐煩,讓表哥扶着林山長從後門上馬車。
林山長不放心,“小錦——”
“沒事,山長,你跟表哥先上馬車!”
京城某處
“回大人,夏小候爺插手伍士元這件事算是放到明面上了,我們的人沒動成,你看……”
祝大人擡頭微微閉着眼沉思,過了一會兒之後,“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兩個小人物已經不重要了,既然姓夏的要護那就讓他護吧!”
“是,大人,那我們……”
“那我想想!”
“是大人!”
京城某小醫館
中山郡王小世子趙翼博似乎不知該如何開口,“那個……那天我不知……道……我……今天給你帶了十支人蔘,你給那個老頭、還有自己補補,如果不夠,我家還有!”
童玉錦用手指輕輕撓了撓眉,然後放下手說道,“趙世子,首先,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第二,我不需要你的人蔘,第三,這裡沒有老頭,只有林山長,OK!”
“毆什麼?哦,……我……從今以後不打人了,真的,我那個時候小不懂事,你……你就不要跟我計較了!”趙翼博的一個玉弩還真不是白送的,博女孩子好感的話也開始會說了。
童玉錦連微笑都懶得奉,不計較?搞笑,一條小命已經斷送在你腳下了,N年之後,你竟然輕飄飄的來句‘不要跟我計較了’是你天真還是我天真?
童玉錦冷冷的看向趙翼博,“趙世子,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但是我要跟你說,我計較!”
“你……你……我都這樣低聲下氣了,你還記仇?”趙翼博彷彿很委屈。
“是,我記仇,而且要記一輩子,不,是幾輩子。”
“我……我……”趙翼博不知道自己該怎樣才能征服對面的小娘子,她不怕自己打,不怕自己殺,自己竟毫無辦法,急得大叫,“我不管,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擡你進府做姨娘!”
童玉錦懷疑自己的耳朵壞了,“你說什麼?”
趙翼博以爲童玉錦受寵若驚,高興的咧嘴笑了。
在這個等級分明的大陳朝,像郡王府這樣的皇家宗室,一介平民能進到府裡做個姨娘,那真是祖墳冒青煙了,可是前提得是正宗的大陳朝小娘子呀,她童玉錦不是呀,她來自一夫一妻的未來社會,怎麼可能會去做姨娘。
童玉錦直到此時才明白,自己竟入了小霸王的眼,竟想讓自己做她的姨娘,真她媽的搞笑,先不說姐看不看得上你這個小屁孩,就算爲了那一腳,自己也絕不可能喜歡你這麼個人。
童玉錦不自覺的點動着自己的頭,“姨娘……哈……哈……”邊說邊走向趙翼博。
趙翼博以爲童玉錦喜不自禁,嘴咧得更大了,哪曾想,童玉錦上來就揍人。
趙小貴等人懵了,一時之間竟忘了阻止。
夏中浩眉頭皺了一下,內心掙扎了一下,自己要出手制止嗎?
趙翼博被揍了幾下後才反應過來,才知道還手,可他是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除了會玩,他什麼都不行,被童玉錦揍得抱頭亂竄。
夏琰帶着人到了後院門口,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夏小開吃驚的看向自家公子,“公子……”
夏琰伸手製止。
趙翼博護着自己的頭,邊躲邊叫:“反了,反天了,竟敢打世子爺,竟然敢打你未來男人。”
童玉錦本想小懲一番的,聽到‘男人’這兩個字下了重手,邊打邊說,“除了世子爺的身份,你連我都打不過,還想擡我做姨娘,去你媽的,姑奶奶這輩子,寧做雞頭,不做鳳尾,讓我做你的小老婆,別說這輩子不行,就是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行。”
“什麼……你竟肖想做主母?”
“怎麼,不行啊,姑奶奶這輩子只做正頭娘子,而且我的男人只能娶我一個,否則寧願孤獨終老也不會嫁人!”
門口、院子裡站着清一色男人,都被童玉錦的大話說得笑了,怎麼可能,就算在市井當中,一個小生意人稍爲有點銀子都會典個小妾回來享樂一番,更何況豪門大族,都在心裡想着這女人是不是腦子壞了。
夏子淳也嗤笑一聲,一夫一妻有,都是最底層最貧窮的平民之家,他們養不起小妾纔有這種情況,當然也有些豪門貴胄有一夫一妻的情況,幾乎很少,要麼是有祖訓,要麼是清貴名流,
見童玉錦沒有停手的跡像,夏子淳適時的進了院子。
趙翼博看到表哥大叫,“表哥救命啊!”
“沒出息的傢伙,一個男人還要別人來救,還怎麼保護你的女人,真是慫到家了,還想姑奶奶做你姨娘,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表哥……”趙翼博再次求救叫道。
“停手!”夏子淳看到表哥求救出聲了。
童玉錦沒停,相反還越打越帶勁。
童玉錦在發泄,不僅僅因爲趙翼博讓自己做姨娘的事,還有自己輕率而爲而引起的後果,各種複雜的情緒找不到出口,可是又如何找出口呢,找童、盧兩家人,他們除了擔心,還能做什麼呢?至於佟新義、餘樂陽等人想想還是算了吧!
看着肆無忌憚、沒規沒矩的童玉錦,夏子淳撫額。
夏小開低聲說道,“公子,要不要屬下出手?”
夏子淳擡眼看了一眼夏小開,又看了一眼未動手的夏中浩。
夏小開順着自家公子目光看過去,瞬間明白了,閉了嘴,避到一邊去了。
看着一介平民打着不學無術的世子爺,夏中浩憋着笑。
夏子淳看到趙翼博又跑又躥,好像氣都喘不過了,暗暗嘆了一口氣,連個女人都搞不定,還想把人擡進房,眉角動了動,跨出一步,親自動手製止童玉錦撒潑。
趙翼博見表哥擋住了童玉錦的進攻,終於可以停下來不要跑了,抻着膝蓋喘着粗氣,看着表哥沒用幾招就鉗住了要出招的童玉錦,高興的吐了口氣。
童玉錦要縮回被夏子淳鉗住的手,可惜她哪裡是這個身經百戰男人的對手,自己的小手在他微熱的掌心裡紋絲不動。
“噝……”童玉錦抿着嘴,又試着發力掙脫他的鉗制,可是無論怎麼樣,還是動彈不得。
夏子淳看着掙得滿臉通紅的童玉錦冷冷的說道,“可真夠放肆的,世子也敢打!”
童玉錦扭過頭不看夏子淳,心想,世子算什麼,我看你也不爽,也想打,見死不救的冷血動物,姐看你不爽很久了,整天一幅拽五拽六的樣子,了不起呀!不對,前幾天他還救了我們,可……童玉錦一時之間竟糾結起來。
夏子淳看着迴避自己的童玉錦動了動眉,“你不回家?”
“你拉着我,我還怎麼回家!”童玉錦倏的轉過頭大叫道。
夏子淳微微一勾嘴角,“你不是很能耐嗎,怎麼掙不脫了?”
“誰說我掙不脫!”
還沒等夏子淳去想只要我不鬆手,你怎麼可能會掙脫,童玉錦頭一低,猛得張開自己的小嘴,上去就狠銀的咬了他手背一口,真咬,跟小狗似的,夏子淳手疼得下意識鬆了,低頭一看,兩排整齊的小牙印赫然在目,驚訝得擡起頭看向童玉錦。
童玉錦哼了下,下巴高擡,別以爲姐好欺負,沒等夏子淳反應過來調頭就往門外跑。
夏小同剛想喊人,被夏子淳制止了,童玉錦沒規沒矩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總有苦頭吃,除非她……除非什麼呢,夏子淳其實想的是除非她嫁了個有用的男人,男人能護住她,否則早晚會摔得很慘。想到這裡轉眼看了看自己的表弟——一個時時要自己擦屁股的公子哥,他能嗎?
趙翼博見童玉錦大模大樣的走了,氣得直跳腳,“我回家讓母妃擡人!”
夏子淳看了他一眼,“我跟你一起回王府。”
“表哥,你可得幫我說幾句話,母妃不讓我現在擡人。”
夏子淳邊走邊回道,“姨母自有道理!”另一隻手暗暗摸着兩排小牙印,眼神變得迷茫。
趙翼博不以爲意:“不就是擡個小妾嘛!”
夏子淳隨口回道:“大婚前不可以隨便!”
“表哥連你也這樣說,好,那行,章家的花會我去就是了,不就是相看小娘子嗎!”
“章家花會?”夏子淳從迷茫中清醒過來。
“嗯,母妃說請貼給你回了,你人去就是了!”
夏子淳沒有吭聲。
童玉錦和童家書等人在西城門口匯合了,童家書看到三妹從馬車探出頭,欣慰的笑了,其他人也深深吐了口氣,彷彿劫後重生般感到了生命的真實。
童玉錦跳下馬車,含淚道,“我錯了!”
童家書微笑着搖頭,他早已不是那個從農家走出來的小孩童,六年時間,他已經成長爲一個有擔當的翩翩青年人,眉目清秀雋永,態度淡定從容,伸手拍了拍童玉錦的肩膀,“我們回家吧!”
“嗯!”童玉錦含淚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