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翟雲躍成功的被嚇住了,“會……打架?”
“嗯,我在查案時,無意中聽人說起,你還認爲合適嗎?”
“……”翟雲躍傻眼了。
翟雲躍伸手捂臉,自己的弟弟怎麼會是誠嘉帝身邊紅人的對手,可是……他是阻止弟弟呢,還是阻止實權在握的趙郡王?他抿脣而立,默默注意着弟弟的反應。
翟雲躍眨了一下眼,不相信般再說問道“真的,還是假的?”
“方大人岳父是一名教頭,聽說方夫人也會幾招幾式!”趙之儀作爲皇帝身邊的情報頭子,想打聽事,那真是輕而易舉。
翟雲躍的思路也是神同步,脫口而出:“方大人懼內?”
“這是……好像有點!”趙之儀看着動搖的翟雲躍,內心開始冒泡,太好了!
“……”翟雲躍撓了撓頭,自言自語了一句,“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懼內,那不行,不行……”邊說邊跑了出去。
“他……他去幹嘛!”趙之儀彷彿很無辜的問道。
“你說呢?”夏琰看着默不作聲的翟雲飛,反問了一句。
趙之儀哈哈笑笑,“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他……他真信啦!”
“哼……”夏琰坐在椅子上換了次姿勢,不屑跟裝模裝樣的趙之儀扯。
歐陽夏泰喝過水之後,說道,“之儀,皇上在宮裡等着呢!”
“哦,對,對,皇上在宮裡等着呢!”趙之儀嘴上說着話,腳卻不動。
“你們要進宮?”沉默的翟雲飛問道。
“是,有些事要上稟!”
“哦……”翟雲飛沒再問下去,朋友是朋友,有些事不該問的就不能問,會犯了忌諱,“那你們……”
夏琰放下杯子,“好,一起去吧!”
趙之儀摸了一下鼻子,轉身找茶杯,“急什麼,我一口水還沒有喝呢!”然後端起茶杯喝了一杯後,又讓夏小同給他倒。
夏琰和翟雲飛心知肚名,他這是等翟雲躍的結果呢!兩人相視一笑,想不到整天玩世不恭的趙之儀會有這一天。
那麼翟雲躍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呢?
翟雲躍急匆匆的到了後花園,而這裡,相看的兩家人已經相看得差不多,準備回家了,回家之前,滿意與不滿意都要有所表示了。
翟夫人從袖袋中掏出金釵,一臉笑意,“初次見面,也不知送什麼好,給小娘子插個金釵吧!”
方夫人見翟夫人掏出金釵,心知肚明,咧嘴笑了,“翟夫人真是客氣,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不知爲何,方伶俐感覺自己惶恐得厲害,是緊張還是其他,她分不清,看到金釵時,居然在明晃晃的金釵反光中看到了那個花花公子,怎麼會這樣,自己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幻覺,肯定是太緊張了,對,肯定是太緊張了。
唉,不得不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像方伶俐這樣務實懂得生活不易的小娘子,在見過‘花花公子’趙之儀之後,少女情懷中的異性對象,竟由模糊的影像變成了清晰的‘花花公子’,可見‘花花公子’趙之儀的殺傷力有多大。
方夫人對三品御史大夫翟家是滿意的,翟家不僅身份、地位合自己的心意,翟家更是清貴的簪纓世族,更合自己的心意,她笑意盈盈的轉身,示意女兒準備插金釵了。
方伶俐抿了一下嘴,相親的幾家,母親都請人用心打聽了,就數翟家最好了,雖說父親將來可能官至二品大員,但自己畢竟不是真正的世族之女,以自己的條件嫁個幼子,真是再好不過了,不需要在大家族中當家理事,過得很複雜,遂也意動,算是默許了這門親事。
高氏婆媳婦三人見一樁親事成了,內心也跟着高興,高氏站起來,從翟夫人手中接過金釵,笑道,“這根金釵就由我這個說相來吧!”
方夫人和翟夫人兩人同時笑謝,“多謝國公夫人了!”
高氏從自己坐的位置上離開,輕移步子,走到已經站起來,但是低着頭的方伶俐跟前,笑道,“好孩子,你的緣份到了!”說罷,就要伸手插釵。
翟去躍一路急跑,跑到後花園時,也不顧下人阻攔,跑到了小亭子裡,見高氏真準備插金釵,連忙走到母親翟夫人邊上,拉起她的手徑直到了高夫人跟前,拿看着母親的手奪回了金釵,這些動作可以說一氣呵成。
所有人都被他彼一時,此一時的態度搞蒙了。
“啊不,躍兒……”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翟夫人,自己是男方家長,這種事只有自己先出聲纔是禮,“躍兒,你這是……幹嘛呢?”
翟雲躍也知道自己冒失、不禮貌,所以當金釵被奪回後,他跟犯錯的孩子似的,滿臉通紅的站在邊上,不知所措。
說相之人高氏皺起眉頭,“翟夫人,這是……”
“夫人,我問一下怎麼回事,請稍等!”
就在翟夫人把兒子拉到一邊問話時,夏琰派人過來叫童玉錦。
童玉錦對着幾人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方伶俐覺得自己很難堪,見童玉錦出了花園小榭,她不聲不響的也跟着出來了。
童玉錦當然發覺了,不過沒有阻止,任誰遇到這種事,心情都不好吧!
走到通道半中間,童玉錦停下來安慰她說道,“方姑娘無須在意,說明你的緣份還沒有到!”
方伶俐見夏候爺夫人安慰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夫人不必擔心,被人看不上,也不是一個了!”
“……”童玉錦不知道自己該接什麼話。
方伶俐笑笑,“沒事,夫人有事請去忙吧!”
“你……真得不要緊?”
“這些算什麼,沒事!”方伶俐表現的風輕雲淡,實際上她很想回家,回到房裡好好哭一場,她都十九了,現在都七月底,馬上就快八月初了,自己婚事還沒有定下來,難道自己真得要交罰金,真是……她覺得自己眼中有淚意,不知覺的微微擡頭看丁香花,抿了一下嘴後,說道:“這花真好看!”
看着強忍失意的方大娘子,童玉錦吐了口氣,“那好,我等下就過來!”
本文已經提過幾次二十歲未婚要罰金了,那麼爲何會有這樣的規定呢,難道在古代就不能做個不嫁的剩女嗎?
嘿嘿,還真不能。
爲何這樣,有二,一是跟生產力低下有關,二是跟朝代交替有關。
在以農耕爲主的古代社會,生產力低下,很多事情都要靠人力來完成,‘人多就是力量’,就算在幾十年前的天朝,這口號也喊得槓槓的,不要說古代了,雖然各個朝代規定罰款的年齡不一,但幾乎都有這項規定,只有這樣,人口才能得到保證,家國才能得到持續發展。
你說對於這麼重要的事,國家能不採取措施嘛,多一個人就多一份生產,多一份生產,就多一份稅賦,讓你宅在家裡不嫁人,怎麼可能!
其二,朝代交替中,經常有大規模戰爭,冷冰器時代,除了拼武器、馬匹,更多是拼人,一起戰事下來,死亡人數那真是無法統計,人口嚴重流失,怎麼辦,生孩子補充啊,誰生?當然是女人,可是不嫁人怎麼生,嘿嘿,或許也可以生,那就是私生子,哈哈,扯太遠了。
看着童玉錦離開,方伶俐低頭,悄悄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下一個,不管阿貓阿狗,不挑了,趕緊嫁了吧,總比二十了還沒有嫁出去好!
唉,可憐的姑娘可被某人坑慘了!
童玉錦到了外書房,夏琰等三人準備出發了!
童玉錦問道:“你找我有事?”
夏琰回道:“鄧如楊的信到了。”
“上面說什麼?”
夏琰回道:“沙主持帶過來了,不過身體不行,不知能不能熬到京城!”
“……”聽到這話,童玉錦深深的嘆了口氣,“真是對不住沙住持了,爲了……竟還讓她臨終飄泊……”
夏琰伸手撫了一下童玉錦的肩膀,“她的付出會讓天下蒼生得益!”
“呃……”童玉錦不防夏琰說出這麼高調的話。
夏琰微笑說道:“聖上可能會用這批髒銀造田造堤!”
“那真是天下蒼生得益!”
夏琰點點頭,然後叮囑說道:“這幾天,我可能回不來,要照顧好自己!”
“嗯,你也是,要按時吃飯,每天儘量睡二個時辰,不要仗着自己年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童玉錦嘆了口氣,伸手理了一下他的袍子說道。
夏琰低頭垂眼看向嬌小的童玉錦,情意綿綿:“知道了!”
這個時代,是個不善於表達情感的時代,夫婦奉行相敬如賓,男人奉行寵愛小妾,真正做到相親相愛活到終老的真不多。
站在邊上等夏琰的幾個男人,都被夏琰和童玉錦相處的方式驚住了,多麼簡單、多麼平常的幾句話,但他們從未說過,也許也從未在心頭出現過,自家女人可能跟夏琰妻子一樣嘮叨,但他們就把她當嘮叨了,甚至想成是女人的控制慾,根本不屑一置。
可是這兩口子,說得多麼平常,多麼溫馨,原來夫妻竟可以活成這樣!幾個男人都若有所思。
看着夏琰三人上馬直奔皇宮而去。童玉錦看了一眼還沒有走的翟雲飛,問道,“你弟弟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翟雲飛無奈的笑笑。
“這樣對方姑娘傷害很大,你知道嗎?”童玉錦有些生氣的說道。
“呃……怎麼啦!”
童玉錦回道:“方家以爲你們同意了,真高興的接收插金釵,你弟弟一上來就阻止,這真的很傷人!”
翟雲飛嘆了口氣,“夏夫人誤會了!”
“誤會?”
“我們家怕是沒這個緣份了!”
童玉錦驚訝的問道:“什麼意思,我沒聽明白?”
翟雲飛苦笑:“有人截了這門親!”
“什麼,誰?”
“這……要不了多久,夫人就會知道的。”翟雲飛拱手說道,“我去開國公那裡打個招呼,夏夫人告辭了!”
等翟雲飛走了後,童玉錦眯眼想了一下,“剛纔站在這裡除了自家老公外,有兩位公子,到底是誰截了這門親事啊!”
高興而來的方家人,頹然而回,唉……除了嘆息,還是嘆息。
回家途中,方夫人安慰說道,“伶俐啊,別急,過兩天娘再請媒人,今年肯定把你嫁出去,而且嫁得風風光風的。”
方伶俐很懂事,沒有表現出讓父母擔心的樣子,回道,“我相信娘!”
“好孩子,你這麼好,這麼懂事,肯定有好姻緣等着你!”方夫人喉頭有點哽,自己虧欠大女兒太多了,一定要給她找個好人家。
方伶俐點點頭,低下了頭。
京城皇宮
夏琰三人在晚餐時間見到了誠嘉帝,他在餐桌上接見了三位年輕的臣子,笑道:“到是巧了,和朕一起用晚餐吧!”
“謝聖上!”三人同時回道。
內侍在他們禮畢後,爲他們三人各擺了椅子,放了碗筷。
“不必拘緊,吃完後,朕要跟你們出宮。”誠嘉帝微微笑道。
三人聽到這話,都驚訝的看向誠嘉帝,意識到失禮後,都紛紛低頭。
趙之儀回道,“聖上,還是到明天吧,等下出宮門後,天就很晚了!”
誠嘉帝搖了搖頭,“他們不要面子,朕要!”
“聖上!”
三人都聽到了誠嘉帝沉重的心,“聖上,有些事並不是您……”
誠嘉帝伸出手,“事以至此,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是,聖上!”
三人,不,四人,都在食之無味中吃完了這頓晚餐。
晚餐後,誠嘉帝穿着黑色連帽衣跟着夏琰三人出了宮門。誠嘉帝準備到船上看銀元寶了?
如果這樣想,那你就猜錯了,誠嘉帝會了鉅貪馬恩泰。
當馬宅門房打開後,門房剛想問是何人、有事明天再說時,他已經被侍衛搡到地上了。
被搡到地上的門房驚恍中,看到一行貴胃徑直進了正門,然後往外書房走去。
曾經二品大官的門房,也是個角色,俗語說的好,‘宰相門前七品官’,它的意思是說,就算是看門的,給宰相家看門的人,其地位相當於朝廷的七品官員。
你要見宰相,必須得讓看門人通傳,看門人高興就通報,不高興就不通報,你在門口乾着急也沒辦法,想見,怎麼辦?花錢討好啊!所以他們的權力不小,於是,把他們比作七品官。
門房認出夏琰和趙之儀了,知道馬家完了,真得完了,癱倒在地,跟死過去了一樣。
馬恩泰已經知道趙之儀從秦州府回來了,還知道他下午進得宮,他估摸着最遲明天早上,大理寺就來封宅,所以正在書房淡定的書寫最後上條幅——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條幅鋪得到處都是,地上,桌子上,椅背上……誠嘉帝踏進書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他彎腰撿起其中一幅,字體正楷,方方正正,端正凜直。
誠嘉帝看着看着露出笑意,然後大笑,再然後,狂笑不止,到最後眼淚都笑出來了。
馬恩泰沒有料到誠嘉帝會親自上門,愣過之後,目無表情的放下手中的毛筆,正準備說什麼,誠嘉帝卻大笑不止,他垂着鬆馳的眼袋,木木的站着。
夏琰等人也想笑,這樣一個鉅貪,居然寫出這樣的文人情懷,到底是世道不濟,還是人心不紊?
誠嘉帝終於停止了笑聲,找了把椅子,自顧自的坐了下來,開口便問道,“第一次貪在什麼時候,貪了多少?”
馬恩泰從書案後面繞過來,上前跪在誠嘉帝面前,面無表情的回道,“回聖上,在二十七歲升爲某縣郡縣令時,那時剛剛搬到縣衙後院,爲了謀取縣令之職,傾盡所有,家裡揭不開鍋了,下屬送了糧、油、菜等,小民記得,合計大概三兩銀子左右!”
誠嘉帝眯眯輕輕問道:“謀官花了你所有銀子?”
“是,”馬恩泰肯定的回道,“小民是寒門學子,沒有任何門道,即便科舉名次很高,依然得不到授官,於是小民便拿銀子爲自己鋪路。”
誠嘉帝再次問道:“爲何能貪這麼多?”
“回聖上,只要有送,小民就有收!”馬恩泰回道。
“你……”誠嘉帝眼眸緊束,深幽的不見底,“爲何?”
“收禮已經成爲小民活着的一種樂趣!”
“放肆!”趙之儀對着隨心所欲,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的馬恩泰喝道。
誠嘉帝微嗤:“也就是說,一天不貪點銀了,你就睡不着?”
“可以這麼說!”
誠嘉帝冷冷的問道:“貪的銀子你用了多少?”
“回聖上,分文未用!”
馬恩泰的回答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畢竟,他簡樸而剋制的生活,大家有目共睹。
“一直要貪,卻又分文不用,朕不明白,也不懂,你這樣做有何意義?”
馬恩泰一臉皺褶,嘴角說話,牽動着臉上的老皮:“聖上,你剛纔不是笑小民的字貼嗎?小民也曾是風華正茂的學子,風華正茂的學子有這樣的情懷,不是很正常嗎?”
誠嘉帝冷冷一笑,“如果不是看到你安排了所有馬家族人,朕還真相信了你的鬼話!”
馬恩泰倏的擡起自己的老眼,“那聖上相信什麼?”
“你相信什麼?”
馬恩泰眼角不自然的動了一下,“小民就相信,有銀子總比沒銀子強!”
誠嘉帝說道:“那是自然,當你馬家強大到一定程度時,就能拿着這些銀子起事,是不是想取而代之?”
馬恩泰原本鬆馳的眼因爲緊緊束起,竟形成了三角形,“我倒是小看聖上了!”
“你準備幾代?”誠嘉帝嗤笑道,“一代不可能,二代不可能,三代說不定,可是三代了,那時你還活着嗎,你做這些事,還有意義嗎?”
“當然有……”
“哈哈……”沒等馬恩泰說完,誠嘉帝感覺自己聽了什麼好笑的事,大笑大止,笑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說道,“可惜這麼聰明而有毅力的腦袋,可惜了,太可惜了……”說完後,誠嘉帝站了起來,“馬大人,感謝你一文未用,話雖如此,朕該怎麼還怎麼樣?”
馬恩泰也由跪站了起來。
歐陽夏泰走了過來,一腳踢得他再次跪了下來,“一個罪臣還想站起來,美得你!”
誠嘉帝居高臨下,垂眼看向馬恩泰,“大理寺的人馬上就到,你和你女婿一起上路吧!”說完之後,誠嘉帝再次戴上黑衣帽出了馬恩泰的書房。
站在明亮的月色下,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馬宅,然後毅然轉身,至於他的轉身讓多少人死於這兩起案中,有人作過統計,祝、馬兩家及其家族族人、門生,有近兩千人死於貪污案中。
溫潤如玉的誠嘉帝殺起來人,同樣駭人聽聞!
從抓人到定案,該有的程序一樣不少,只是走程序的時間有長有短罷了!
馬恩泰的案子,賄銀確鑿,板上釘釘,走得程序很快,他除了驚歎於夏琰和趙之儀辦案的能力,更疑惑的是,自己做過上門女婿的事,幾乎無得知,除了兒子等有限的幾個,可是他們根本不可能透露消息,到底那個環節出了問題?
這個疑問沒讓他等多久,當鄧如楊揹着沙住持出現在大獄裡時,他一切便明白了,看了看氣若游絲的元配,他老眼失神焦聚,“枉我翻遍了大陳朝,真是天意啊,天意啊……”
童玉錦站在鄧如楊身邊,冷冷說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到了,一切全報!馬大人,你覺得呢?”
馬恩泰失去焦聚的眼神重新聚了起來,射向童玉錦,“你就是夏琰那個平民而懂律法的妻子?”
“馬大人,還有什麼想說的?”
“我既玩得起,便也輸得起!”
“好一個輸得起,你知道嗎,你的家族因爲你,男丁幾乎被定罪砍頭,你馬家將消失在這個世道,你還覺得你輸得起嗎?”童玉錦嚴肅的問道。
馬恩泰不屑回道:“那又怎麼樣?當他們享受我帶來的榮華時,就應當有承擔這後果的自覺。”
“對,說得很對!”童玉錦吐了口氣,他奶奶的,還真是玩得起,輸得起。
鄧如楊把沙主持放了下來,然後扶着幾乎站不住的沙住持。
沙住持兩眼迷離而又好奇的看向馬恩泰,“跟我記憶中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了,一點都不像了……”
馬恩泰看了看同樣不是自己記憶中的元配,走過去,從鄧如楊手中接過了自己的元配,讓她依在自己的懷裡,老得動不了的沙主持,竟笑得如孩子般,喃喃說道:“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我終於等到了,等到了……”
沙主持,竟氣斷於馬恩泰的懷裡!
童玉錦擦了擦不自覺而流下的眼淚,說道,“爲了功名利祿,你將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生生熬成了老太婆,你於心何忍?”
“我說過我不會娶她的,可她的父親……”
“你可以堅持不娶!”童玉錦炯炯看向他,義憤填鷹。
馬恩泰看向童玉錦,木然而立。
童玉錦冷哼,“既然娶了,爲何明明中了舉,慌稱未中舉,然後出去,一去不歸,你讓一個女人如何活於世道?”
馬恩泰看着懷中的元配,伸手摸了摸她乾涸的皮膚,緩緩說道:“將她葬在我身邊吧!”
“你他媽的真不是東西!”童玉錦氣得眼淚又下來了,死了葬在身邊,還有何意義!
童玉錦這話錯了,對於古人來說,古人重生,更重死,把女人葬於自己身邊,可是件很鄭重的事,死後同穴,可不是那麼隨意的,馬恩泰等於承認沙住持是他妻子了,這其實就是沙主持一直等待的根本原因。
生有來處,死有去處,是所有人的人生執念!
對於現代人來說,可能只圖生時過程,至於死去,一了百了,又何意義?童玉錦也是這樣的思想吧,所以才罵馬恩泰,是啊,生時活活的熬着,生又有何意義呢?
不管馬恩泰如何,鄧如楊把沙住持的遺體寄放到了寺廟當中,等馬恩泰被斬後,送他們回沙家村合葬。
出了寺廟的童玉錦突然說道,“你說馬恩泰怎麼能這麼奸詐而臉皮厚呢,死了還要利用一把沙住持?”
鄧如楊搖了搖頭,“有些男人是這樣的,他們心中只有自己,只有功名利祿,你能拿他怎麼辦。”
“居然要你添他收屍,想想就氣!”童玉錦氣得想打人,開始沒明白,還以爲馬恩泰臨了有些良知,可等冷靜下來,他孃的,他馬家男人斬於菜市口的,斬於菜市口,流放的流放,女人爲奴的爲奴,充妓的充妓,還有誰人會給他收屍,沒人收屍,將會被官府統一葬於某處,根本連衣冠冢都沒有,奶奶的,真是……真是算無遺漏。
“算了吧,就算是爲了沙住持吧!”鄧如楊跟沙住持接觸了幾年,對她有感情,不忍心讓她做孤魂。
童玉錦吐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隨着馬恩泰和祝檢秋這翁婿二人將於秋後一起問斬於菜市口,京城一下子似乎沉寂了下來,爲何?
辦了一個,又一個,已經連辦三個二品以上大官了,這二品大官其實就是宰執,就是丞相,誠嘉帝一口氣辦了三個丞相,而未引起官場動盪,並且以髒物極大的充盈了國庫,他的江山似乎更穩固了,那麼他辦起事來,會不會更得心應手呢,比如說均田制,就在各位官員、王候貴胃伸着脖子,等待誠嘉帝強行推行均田制,誠嘉帝卻毫無動靜,這不合常理啊!難道他要又辦什麼呢嗎?
感到疑問的人包括童玉錦。
童玉錦咬着筷子,不解的問道,“夫君大人,你們忙完了吧!”
夏琰笑回:“忙了近一個月,又查出馬恩泰族人們的髒銀,該抓的抓了,該定罪的定罪了,差不多了!”
“那皇上怎麼還沒有頒佈均田制?”
夏琰提醒道:“你大哥要幹嘛?”
“我大哥……哦,秋闈——”童玉錦明白了。
夏琰說道:“是啊,眼看着秋闈要到了,聖上不想打擾到學子們,準備讓他們安安心心的大比完。”
童玉錦笑道:“我知道了,幾起大案捋了不少官員,皇上急需人才!”
“就你猴精!”
“嘿嘿!”
方府
方夫人在家裡哭,方大人坐在邊上默不作聲。
方夫人邊哭邊說,“他爹,你說怎麼回事,我請人說媒,竟然沒人應了,是不是你得罪什麼人了?”
方大人很久沒有吭聲,過了很久才說道,“也許吧!”
“你幹嘛啊,爲了官職,你連女兒都不顧啦?”
“沒……沒有……”
“沒有,怎麼沒人巴接你這個代理尚書了,啊,你說啊,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方大人煩燥的出了門。
方夫人看着出門的方大人嚎啕大哭,“我的女兒啊……”
避在門角的方伶俐深深的嘆了口氣,低頭轉身,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