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綺呀得一聲便叫出來, 一把扯住我的袖子,我看着她十分緊張的瞧着我一聲聲阿端、阿端的叫,卻笑了出來。我指指她:“你幹嘛?”
上官綺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一雙白皙的手在我眼前一晃一晃。我頓時覺得眼前一陣又一陣白光, 攪得我心煩意亂, 頓時一把打掉她的手。
“阿端……你, 傻了吧?”上官綺握住自己貌似被我打疼的手, 一邊搓一邊問我。
你才傻了,你們全家都傻了。我向扶紅招招手,再問她:“你說的, 是真的?”
扶紅止住哭聲,眼睛通紅, 一副可憐相, 卻偏偏做出一副十分奇怪的樣子來看我, 我被她看得心煩意亂,於是忍不住再問她:“孃親真的……去了?”
她點點頭。
我頓時覺得五雷轟頂, 是真的難以置信,在我心裡美人孃親表面柔弱,可她在沈家能佔據一席之地,就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主。而自我上次回京城也沒有多長時間,我還記得她爲瑞信挑選嫁妝那時依舊是數十年如一日的美貌, 面色紅潤、眉目似水。怎麼看, 也不像是因病而亡吧?
想到這, 我止不住顫抖, 我於是問扶紅:“孃親……是因何而去的?”
扶紅搖了搖頭:“不是很清楚, 家裡傳出來的消息,說是暴病。小姐……”說着, 說着,她似乎又要哭出來:“端小姐,你快回去看看吧。”
“是啊,是啊。阿端,你快走吧!”上官綺也連聲催我。
我卻不想動,我望着上官綺,說道:“我想等趙清唯回來一起走。”
上官綺一掌又呼過來,拍得我心驚肉跳,她又罵我:“阿端,你真傻啊!等他幹嘛!現在這種時候,你還是趕緊回家要緊!”
我是真的傻,我是真的想等他。我苦笑着沒說話,卻不知道爲何,全身下上一點都動彈不得,彷彿只要我稍稍邁出一步便會肝膽俱裂,甚至挫骨揚灰,不得超生。
上官綺立馬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阿端,我明白了。”她一拍胸脯:“你放心,你不在我一定替你看好蘇離那小蹄子,保準不讓她上了你家夫君的牀!”
扶紅果然一臉欣慰地看着她,然後再點點頭看着我。
我覺着奇怪,這種事,你怎麼看得住?
我還是沒有等到趙騷包。夜幕降臨,萬家燈火之時,我離開了益州。馬車上只有我一個人,我突然覺得勞累心酸,更加孤單起來。這一次,我只有自己一個人,趙騷包將我再次帶到益州彷彿就像是昨日發生的事。而他說的那句京城就要變天的話也是言猶在耳,而這些□□廷局勢一變再變,太子在一瞬間的時間裡翻身就說明他根本不是說大話而已。只不過,我實在是膽戰心驚,他又讓我看不懂了,他爲什麼能有這麼大的能力?
從一開始便在我腦海裡閃現的那個問題又開始困擾我了,那就是:他到底是誰?我從來不會相信,僅僅就是一個富商?要是我真的這麼以爲,我就是天下第一傻瓜。他說不能告訴我,他說時機未到。原先,我以爲我只好低調做人,這些事說什麼也不會攤到我的頭上。只不過,現在,我卻不這麼認爲了。
我不禁要戳一把老天的腦袋。爲什麼總是這樣,每當我覺得美人靠譜可行的時候,總是要從天上拉下一道雷來劈向我?
難道我就是吸雷體質,萬年受王?
馬車依舊在顛顛地往前走,長夜漫漫,連帶着這條路也彷彿走不到底似的。我決定在馬車裡假寐一會兒,猜人心思太辛苦,我果然不適合這種猜來猜去的遊戲。
而就在我要和周公大人嘮嗑的時候,馬車卻突然一停。我頓時向前一傾,立馬醒了過來。心裡直打鼓,莫不是遇到了經典場景:搶劫?
可是我轉念一想,不可能。若是這樣的話,坐在馬車外的扶紅怎麼沒叫出來?我心裡突然一喜,難道是某人回到家見我不在,連夜追了出來?
我堪堪將簾子掀開,一雙溫熱的手立馬扶住我,他在我耳邊叫我:“阿端。”
我心裡卻突然冷了下來,我說過我無比熟悉他,就算是他的背影我也能認出來。我將手從他手裡抽了出來,擡起頭無比認真得問他:“你爲什麼要來?”
小岑子的臉在夜色下不是很分明,可是他的聲音卻無比清晰,那種卑微的小心翼翼我聽得十分清楚,他說:“阿端,你難道不知道益州是我的封地麼?阿端,你現在……連看我一眼都嫌棄了麼?”
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我與他曾經千山萬水,我對他失望卻如何也怪不得他。生在皇家,本生就不會太單純,而我偏偏太單純,總覺得他不會變。所以,我纔會在一時間覺得他面目可憎,無法再相信於他。可是,說到底我如何能強求他?難道要讓我當初一把拽着他,讓他發毒誓要我與天涯海角,不問世事?
我終於搖搖頭:“沒有。只不過覺得很奇怪,你爲什麼要將我攔下來?”
小岑子似乎呼出一口大氣,接着又十分懇切地望着我,對我說:“阿端,能不回就不要回去,好不好?”
我覺着他這話頗有深意,於是便問他:“爲什麼?”
他突然負手而立,說出來的話果然嚇人一跳,他說:“阿端,我怕你一回去連性命都難保。”
我覺得他危言聳聽:“怎麼可能?我又沒有仇家來尋仇。”
小岑子一笑,有些不真切,他嘆了一口氣問我:“阿端,你以爲你孃親死得單純?”
“我知道肯定不單純,但是這跟我有何關係?”
他又搖搖頭:“阿端啊阿端,據我所知,你孃親是被趙家弄死的。而趙清唯呢?他難道不知道?而且,我今日得了消息,瑞雪也突然重病。你想想,爲什麼都是你們四房的人?”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突然發抖,可是我卻可笑地還在掩飾,我偏偏還要對他說:“我不相信,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
小岑子立馬眉頭一皺,他又牽住我的手,十分肯定地對我說:“阿端,你不要傻了。”
我傻麼?我問我自己,我從來都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