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得到指令,飛似地追擊那艘小小的漁船。
蘆葦蕩中左拐右拐,不知道錯過了多少岔道,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反正待大軍追到那艘小漁船的時候,便只剩下孤零零的一艘船而已,漁夫早就跳水而逃,不見蹤影了。
二十五艘官軍戰船,在一道蘆葦蕩死路上逛,已經找不到回去的出路,衆軍士有些心中慌亂了。
“怕什麼,我們有巨大戰船,敵軍只不過是小小魚船而已,我還不信這蘆葦蕩能夠把我們吞了。大家使勁找出路,實在不行就放火燒了這片蘆葦,出路自然便顯露出來。”韓滔嘴裡拿得硬朗,其實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現在百艘戰船分作了四路,每一路只有兩千五百人。在這無邊的蘆葦蕩中,竟然人不見人,空蕩蕩卻找不到出路,讓人不禁有些心慌。
“大帥,前面又有漁船!”有士兵通報。
韓滔連忙喊道:“那就催動戰船,趕快追擊。我們要利用對方漁船找到出路,徑直殺往金沙灘!”
“報,我軍後方也有漁船出沒。”又有傳令兵前來通傳。
“給我追!一路不行就兩路,兩路不行就三路。我就不信偌大的戰船竟然抓不到一個漁夫,竟然被對方一幫草寇牽着鼻子走。”韓滔氣急敗壞,大聲嚷嚷道:“給我分路追擊,只要抓住一個漁夫,就可以嚴刑逼供。讓他們說出活路的出口,指引我們抵達金沙灘。”
在他看來,自己之所以迷路,那是因爲不熟悉這裡的地形地貌所致。因此只要抓到一個熟悉道路的人,就能夠順利指引官兵殺出重圍,徑直抵達金沙灘。
可是岔道中出沒的漁船越來越多,戰船分兵的也越來越多,等韓滔的頭腦冷靜下來時,他才發現一個事實。前後左右只剩下他一艘戰船,其他船隻早已全數分兵出去。
“大帥,我看情形有些不對,是不是應該採取些什麼措施?”身邊的副將也看出有些不對勁,連忙上前勸阻。
百勝將軍韓滔的脾氣一向以火爆著稱,平日裡總是說一不二,一副軍人的性格。不過今日副將上前勸阻之時,他卻沒有一如既往的發火。而是倒抽了一口涼氣,難得一見地點頭道:“發出令箭,讓所有船隻向我靠攏。我們準備火器箭矢,把這一帶的蘆葦蕩燒掉,顯出道路來。”
副將聽罷,並沒有立刻傳令,而是再次進諫道:“大帥,你看這風勢朝着西北吹來。也就是說我們如果放火,最多燒身後的蘆葦。要是點燃前方的蘆葦,一陣大風吹來,必將把自己的戰船給點燃呀!”
“這個,”韓滔用手感受了一下風向,連連點頭道:“那就先召集兄弟們朝我靠攏,然後下船用刀斬掉蘆葦。總之我們要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此地決然不可久留呀!”
一支響箭沖天而起,在天空中綻放出絢麗的煙花。漫說這周邊的朝廷戰船能夠看得到,就算是金沙灘上的秦楓,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冷笑着說道:“韓滔,今番就讓你見識一下我水泊梁山水軍的厲害,看你如何繼續當百勝將軍。”
左等右等,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韓滔卻沒有看到一艘戰船前來與他匯合。心中煩躁,他走到甲板上細細觀看。卻發現這水中有無數的木屑,還有朝廷軍隊旗幟的殘片漂浮。
他連忙召來副將說道:“你看,這不是就是我們軍隊旗幟的殘片嗎?還有這些木屑,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上萬人的隊伍,就這樣了無聲息全軍覆沒,難道梁山的水軍就如此厲害,在我們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能夠擊敗我一萬大軍嗎?”
他心中慌亂,已經有些不知所措。副將連忙將他扶到太師椅上坐下,給他上了一碗參茶灌下。直到他將茶水仰頭灌進脖子,心中才稍稍安定一些。
“有敵情,有敵情!”傳令兵如同殺豬般的聲音悸動着韓滔脆弱的神經。他手上不穩,茶杯摔了個粉碎。一時氣惱,韓滔抽出佩劍便要斬殺傳令兵。
可他擡頭一看,卻不由自主放下了佩劍。
因爲在他眼中,滿滿都是無數的漁船,就像無數螞蚱一般將大船團團包圍,根本不留一絲空隙。
“快快放箭,將敵軍全數射死!”韓滔發出怒吼。
居高臨下,箭矢瞬間便爆射出去。將漁船上釘了無數箭矢。
漁船上的漁夫豈能被官兵的箭矢輕易射翻,他們身體靈動,徑直躍入水中,除了冒幾個泡之外,便不見了蹤影。
“給我往水裡射,一定要將這幫草寇射死!”韓滔看到放出了三輪齊射,一個敵人都沒有射翻。心中焦急,立刻發出了指令。
副將連忙將他攔住,低聲說道:“敵軍派了這麼多艘漁船過來,就是爲了防止我們放箭射入水下,傷了他們的人。現在這羣草寇估計有上百人,他們都在水下,我們應該立刻想想辦法,不能讓這個隱患存在。”
“什麼辦法?”韓滔本就是擅長陸戰,水中作戰是第一遭,因此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就在這時,船底發出砰砰的悶響聲,整個船體都開始震動起來。
“糟了,他們在船底鑿船,想要將我們的大船沉沒。”副將總算有些見識,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
韓滔連忙喊道:“快排兄弟們下水阻止這幫草寇,一定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好在這百勝將軍韓滔平日裡軍紀嚴明,對士兵也算是非常禮遇,深得下屬的信任和支持。
在他一聲令下之後,三十多個士兵便奮不顧身跳下戰船,徑直插入水中,卻阻止梁山水軍鑿船。
不過很明顯三十多人根本不夠看,不過一兩柱香之後,水下冒出了鮮紅的顏色,把整個江面染紅,看得人觸目驚心。
而水下的鑿船之聲不絕於耳,很明顯就是朝廷水軍全數被滅。這鮮紅的顏色,就是他們的鮮血。
“我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韓滔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恐懼。他無論如何不敢想象,這梁山賊寇怎麼就如此厲害,竟然連朝廷官兵也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