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寶塔,魯智深一怔,秦楓怎會說這樣的話。他本來準備開口說出什麼一定要共進退之類的話語,然後和秦楓並肩作戰。
但是秦楓只是淡淡地告訴魯智深,兩個成年人對付一個老頭兒,就算贏了也勝之不武。他要和張濟來一場公平的對決,因此請魯智深在門外等候。
張濟聽到此話,一臉殺氣之中透露出半分感激,還有半分對這個年輕人的讚許和認可。
的確,他在這地下寶塔之中已經獨自生活了二十年。每一旬西門慶會按期送來需要的糧食衣服和各種生活用品,每一個月還會送來一位美女,供他享受一夜。
除此之外,他一年四季看到的就是門外來來回回的巡邏侍衛,還有樓上六個孤獨的身影。
說句實在話,他每個月最開心的時候就是美女送來的那一刻。他並非好色之人,只是這位女子的到來,能夠讓他排解一下心中的煩悶和憂愁,能夠讓他的孤獨感和失落感減少。
可是尊主有規定,不能和這些風塵女子說話,同時這些美女也是矇蔽着雙眼在這裡過夜。因此他只能通過體溫來感受凡塵俗子的七情六慾,在一次次浪潮中發泄着自己無限悲憫的心情。
今日,是他這二十年來過得最開心的日子,也是他說話說得最多的一天。秦楓的到來,如同一縷清風明月,燃起了他對生活的渴望。雖然他已經七十有三,但是心中的激情從來不曾消失,活躍的思想也從來沒有停止過悸動。
只是,這些理想信念還有無限的激情,隨着孤獨的歲月漸漸塵封,讓他感覺到自己不斷衰老,反應不斷遲緩,感覺到生命的終點即將到來。
看到秦楓,他就像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說句實在話,他還真不想殺了這個可愛的年輕人。若是他能夠當自己的徒弟,爲自己養老送終多好。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畢竟是尊主欽點的守衛寶塔第九代弟子。這在幽蘭教內是擁有無限榮耀的事情。而且尊主馬上就要舉事,當一統天下的時候,恐怕就是自己離開這寶塔去享受人生的時刻。
他一直在等待這個時刻的來臨,可是整整二十年過去,尊主已經換了一個,這舉事的口號喊得震天響,卻始終沒有任何實質上的行動。他累了,厭倦了,想休息了。
“準備好了嗎?”張濟雙手一抖,兩枚梅花鏢已經押在手心。
秦楓回頭一看,魯智深已經走出寶塔,關上大門。現在裡面只剩下他們兩人,他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畢竟他要面對的是一位暗器高手,他實在是擔心魯智深無法接住張濟的暗器。自己學過躲閃飛縱術,輕功也算是一把好手。加上自己處於人生的巔峰,反應爆發速度靈敏度都是人生中的最高點,他有信心接住張濟的招數,有信心擊敗這個暗器高手。
秦楓看看張濟,心頭竟然冉冉升起一股惺惺相惜的情感。似乎他和這位老人已經成爲了忘年之交。他看到這老人年輕時的無限風采,也看到了他在大漠之中如同一條游龍般神出鬼沒,令人心驚膽寒。更看到了這個沙漠之龍在寶塔之中隱居足足二十年,消磨了時光,卻始終沒有消磨心中的那股意志。
若是他們沒有敵我之分,或許他真的能和張濟成爲好朋友。可是,他們走的路不同,人生的際遇,上天的安排,還有命運的裁決,讓他們註定必有一戰。因此他也釋懷了,緊握手中的鋼刀,狠狠點點頭。
“來了!”張濟擡腿便走。第一步邁開,兩枚梅花鏢早已爆射而出,如同兩顆出膛的子彈,精準地擊打向秦楓的左右雙臂。
“這招數難不住我!”秦楓微微一笑,高高躍起,用雙腿左右一彈,兩枚飛鏢立刻轉變了方位,歪斜着射入牆壁之中。
可是不等秦楓落地,張濟的飛鏢早就發射出來。他手中動作不斷,袖中的飛鏢不知道有多少,不斷地朝着秦楓發射過來。
大殿之中寒光閃爍,如同機關槍一樣朝着秦楓掃射,現場情景異常緊張。
“來得好!”秦楓越戰越勇,他的四肢已經完全活動開,雙腿不斷騰挪,身體在無數的飛鏢之中來回閃躲,如同游龍出海,是遊刃有餘。
一輪二十四枚飛鏢全數射完,秦楓在原地是安然無恙。飛鏢連他的衣衫都沒有捱到,足見輕功造詣有多強。
張濟點點頭道:“好厲害的輕功,不知道能不能夠躲過我漫天飛星。”他話語講完,雙手往天上一撒,無數的如同圍棋般的黑點漫天朝着秦楓蓋了過來。
這是暗器中出了名厲害的鐵砂。
只不過一般人臂力有限,鐵砂撒出去根本不能形成殺傷力。而張濟早就把暗器練得爐火純青,連沙漠中的一把沙塵也能當成暗器撒出去,還能傷人,何況是分量更加沉重的鐵砂。
秦楓不敢大意,他抽出鋼刀,奮勇揮舞起來。
這鋼刀在他的舞動下,竟然瞬間成爲了一道寒光閃閃的鐵牆,將無數鐵砂噼噼啪啪擋在外面,一粒都灑不進來。
“好,再見識一下我的飛刀!”張濟目光一凜,飛刀徑直爆射而來。
秦楓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柄飛刀定然是張濟的致命一擊。剛纔那些招數都是前奏,終於輪到絕殺出場了。
因爲他感覺到這柄飛刀非常不尋常。不但寒光閃動,而且力道迅猛,破空而來隱隱有燃燒空氣的意味。
雖然這是對方的殺招,但是秦楓臨危不懼。他將手中的鋼刀狠狠投擲出去,軌跡正是對準了徑直爆射而來的飛刀。
空中,一柄飛刀和一柄鋼刀,都以決絕的速度和力量相對着爆射而來。張濟笑了,笑得如此燦爛,笑得如此坦然。秦楓滿臉愁雲,似乎他感覺到了什麼。
啪地一聲脆響。半空中火花四濺,飛刀射入了房頂,鋼刀斷爲五截,在空中沒有目的地亂飛。
啪地一聲。斷刀插入胸膛,鮮血頓時染紅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