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女兒建議,大郎打算另外開通馬車送村民進鎮,自家貨物也要運到鎮上,還未準備好,譚六來告知,齊家在山上佈置人馬發現異樣,恐這兩日便會有事,勸大老爺稍安勿躁。
上官老爺這些時日派人到處找打傷他兒子之人,還是密坊守衛想起,見少爺那日從密坊出去後,順着山脈一直走,後去了哪裡便不知了。
上官老爺很是煩躁,這個兒子最是不成器,整日裡不務正業,惹是生非,可偏偏他又是兒子裡最聰慧的一個,不時會給自己出些主意,每每都會讓自己大有收益,爲此,自己才讓他接觸密坊,誰知,那日纔是第一日帶他來密坊,便出了此事。
很是不想再管他,可是,既已鬧鬧哄哄尋找了這些時日,造了大聲勢,半途而廢的話,更是丟臉,別人以爲他上官家怕了誰一般,真是騎虎難下,不得已,只得派人順着當日兒子出去路途,一路摸索,沒曾想,竟真有人摸到了林家小山。
小山兩邊各住有人家,兩邊看似都是農莊,以前未曾見過。
山上有人走動,似是莊戶人在撿拾枯枝,也有頑童採摘野果。來人上前打聽,問山兩邊是何農莊,莊主又是誰,得到回答,一邊是林莊,莊主自然姓林,叫林大郎,另一邊是齊莊,卻是不知莊主姓名。
來者還要問,被問者已是不耐煩,自管走開忙活自家事。
齊莊也還罷了,怎樣看也只是小小一個莊子,莊主姓名都無人知曉,可見是一般人家。林莊規模則不是一般,莊主有名有姓,必非一般人。來人不敢下山進莊打探。若真是這家人打自家少爺,下去打聽,豈不是打草驚蛇,還是報知自家老爺爲好。
林大郎此名,上官老爺自是聽說過,當日林家在鎮上開了一家成衣行,所賣針織衫是別家所沒有,就是一般衣服,也比別家做的精細,樣式新穎。很是搶了別家生意,自家成衣鋪原是本鎮最大,林家一來。便搶了自家一大半生意。
鎮上原本只有自己一家糧鋪,兩年前,突然又新開一家,生意不大,自家倒是未將之放在眼裡。誰知林家來後,那鋪子立時便做的大了,旁邊還開了一個飯店,所做飯菜,也是本鎮人未見識過的,生意很是紅火。自是又搶了自家飯店生意。
上官老爺氣悶,這林家簡直是故意搬來跟自家作對,小小一個白水鎮。自家也就開此三家鋪子,三家店鋪都被林家搶了生意。
曾派人去林家鋪子鬧過,去的人卻是連林傢伙計都打不過,還未動手便被扔了出來,再要去挑釁時。鎮府來人,告知林家後臺不好惹。兩虎相鬥,必兩敗俱傷,想問得仔細些,來人卻是講,他只是被自家老爺派來傳話,並不知底細,可見是說不得。
令打探之人仔細描述山上情景,越思之與那日兩家丁描述越像,上官老爺心內懷疑,派出心腹去打探,看此林大郎可是彼林大郎。
很快,心腹來報,林家成衣行東家林大郎住在林莊,莊子離此地很遠。心腹還帶回消息,林家成衣行這段時日已是缺貨,針織衣也是失約與定製之人,林大郎已是很久未來鎮上。
上官老爺一陣冷笑,看來,打傷兒子者,便是林莊人無疑,林大郎竟是害怕上官家,成衣行缺貨,他自己不敢來鎮上,連手下都未派來鎮上,可見是怕上官家跟蹤找到他老窩。
哼,鎮府之人欺我,說甚林家後臺不好惹,看來也是怕麻煩,等自己將林家滅了,再找那上不得檯面的狗芝麻官算賬。
自家兒子既爲女眷所傷,那必得去林莊算賬。
仔細想想,上官老爺從未見過,或聽人講過林家女眷在鎮上出現,可見是一直藏在莊子裡。女子最喜逛街,即便是無用的東西,只要看中,一時興起時也會買下,自家妻妾,嫌鎮裡東西花樣過於簡單,隔些時日便會去那些大鎮子購物,每年還會去盛城幾次,就爲能買得最時新物事。
聽兩家丁講,林家女眷貌美,必是林大郎捨不得女眷示人,哼,敢惹我上官家,今次必讓你林大郎後悔生在世上,讓你眼睜睜看自家女眷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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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小小鎮子,他上官家何時受過委屈,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林家竟敢以此種方式讓他受辱,既然找到林家老窩,上官老爺怎能不好好泄憤。
下令多半家丁跟隨那報信之人趕往林莊,並派人去密坊中抽掉守衛。自家所養家丁,也有身手強悍者,可畢竟是少數,林家鋪子連夥計都身手不凡,何況是林莊守莊之人,只靠自家家丁,恐根本無甚用處。
密坊守衛並不是他上官家人,守衛頭領接到上官老爺指令,可以不從命,他只要盡責守衛好密坊即可,前些時日幫忙找人,是爲人情,此時要動真格,竟還要自己的人馬出頭,守衛頭領感覺不妥。
來傳話者威脅道,若是違背,自家老爺怒起,必會在你家主子面前講你玩忽職守,看到時死的是誰。
聽此話,守衛頭領猶豫,自家主子最在意的就是密坊,自己也可在主子那裡辯駁,可是,人生一張嘴,心內一疑鬼,若上官老爺真在主子面前讒言,主子一旦起了疑心,自己性命也是堪憂。思慮片刻,守衛頭領無奈答應,派小隊人馬跟隨來人而去。
既已知是去林莊鬧事,上官家倒是有人知路。因當初林家搶了上官家不少生意,上官老爺想要報復,特意派人跟蹤過林家馬車,此時從鎮上出發的家丁便是由此路而去,密坊守衛仍是順着山脈而行,所謂兵分兩路,兩面夾擊。
佈置好一切,上官老爺安坐於家中,腦中想象着林家看到自家大隊人馬,該是如何恐懼,自己該是如何愜意,據以往跟蹤之人所講,林莊只是一個新開的莊子,荒地尚未開墾完,住戶周邊連圍牆都無,自家兵強馬壯,又有密坊守衛助陣,收拾一個小小林莊,豈不是手到擒來,還可順勢將那林莊佔爲己有。
上官家養有自己的馬羣,一衆家丁騎着馬奔向林莊,快到林莊時,遠遠望見成片的田地裡,本是農忙之時,幹活之人卻並不多,居民住房也很稀散,心中便有了輕視之意。
“呼——”
“哦——”
“喲——”
一聲聲興奮的叫聲,從家丁們嘴裡發出,很久未能如此暢意而爲了。
“啊——”
“啊——”
“啊——”
眼見着就要接近莊稼地,還未能呼喊盡興,一聲聲歡叫便成了慘叫,不知怎回事,胯下馬匹突然前傾,家丁們一個個從馬背上飛了出去。幸運者,滾向旁邊野草從中,最慘的是被驚慌的馬匹踩踏,非死即重傷。
忽然,似乎從地裡長出來的一般,面前一下子多了大羣人,還聽有人叫喊:“小心,莫要傷了馬匹。”
暈暈乎乎不知怎回事,一個個已是如螞蚱般,兩手朝向背後被綁,用一根繩子串起,有人不服,叫嚷:“你們好大的膽子,可知我等是上官家人,小心你等小命。”
“啪,”話還未講完,一巴掌已是扇到臉上,扇人者憤憤然罵道:“孃的,打的就是上官家人,若不是你上官家,老子能這麼久未能去鎮上。”
此一開頭,衆人紛紛開始泄憤,口中謾罵,拳腳相加,泄憤者大多都是林莊村民,將這段時日的憋悶,紛紛傾倒在衆家丁身上。
上官家的家丁平日裡橫慣了,哪裡受過這氣,有那不識眼色的,張口便回罵,腿腳未受傷者,還憤憤然對踢回去,人羣一時亂成一片。
“隊長,您看這馬屁如何處理。”
“先行檢查一遍,將可用者與不可用者分開,待會兒稟報張將軍處置。孃的,一個平民之家,養的馬隊竟是比老子的馬隊還好,看老子不整死他。”
對話之人,打扮與村民無二,從講話語氣及氣勢上刻看得出,很顯然是軍中之人。
再講那順着山脈來林莊的人,到得一片密林,忽地從四面八方射來利箭,逃都無處可逃,片刻便無人是站着的。而後,從四處走出一羣人,將密坊人所穿衣服迅速扒下,瞬間分成三組,有換衣服者,有補刀者,有運屍首者。
盛城,一個雅緻的小院裡,院一側的書房中,齊彪站於窗邊,看着院裡林武滿身是汗,卻是不顧炎熱,與手中膠泥奮鬥,自己聽着手下稟報:
“主子,林家老太太被她那瘸兒子從自家水缸裡撈出後,整日裡大哭大笑,除了叫喊着報應外,已是不能有別的言語。”
“嗯,賞。”
另一名手下報道:“李將軍已經上書朝廷,此事應該很快便會有反應。”
“嗯。”
“主子,譚六傳來消息,一切已經佈置停當。”
“嗯,”
“主子,齊管家傳來話,六小姐提出馬車班車制。”
“哦?仔細道來。”
……
“主子,那家主人講,主子所要書籍已有人定,恐不能相讓。”
“嗯,備馬,我親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