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良鳳心智極爲堅韌,史廖良在大郎還未正式上任林鎮鎮長時,用黴米陷害大郎,當時抓住幾個人,譚六用林芳給他的迷藥,令得那幾個大男人如實招供,可是此次暗中給良鳳用了後,竟是沒有用處,如今只能用訊問犯人的法子來對付她,其實,李翠梅此時恨不得打開良鳳的腦子,看看女兒到底被藏到了哪裡。
如今家中男人各個外出尋找女兒,就連年邁的叔父和嬸母,也動用了各自老關係,四處奔波,自己一個女人家,關鍵時卻無其他用處,只有將一衆事物全部交給茹素,自己入住縣令府,全心“陪伴”縣令夫人。
現在並不能確定良鳳是否參與了對林芳的不利,但她是詩會的發起者,卻也逃不了干係,縱使她再有不滿,沒有丈夫的庇護,孃家又在江南,無法庇護她,此時的她也只得任人擺佈。
喝完茶又休息片刻,良鳳接着講:“下人來回報宴席已備好,可請各位入席時,是我親自去客房請的六小姐,史少爺護送我到客房門口。”
講此話時,良鳳一副非常榮幸的口氣,李翠梅內心暗歎,又一個被花心迷了眼的少婦,同時心中也起警覺,林芳失蹤後,譚六令林芳的暗衛現身,史斌華陪伴良鳳到客房門口的事,暗衛提過,而以往良鳳從沒講過此事,今日突然講起,必有原因,強忍着,李翠梅未露聲色。
“唉,我十五歲嫁給郭勉,只成親第二日敬茶時,他陪伴着我從新房走到婆婆的屋子,他在前我在後,那以後,便再也沒有陪伴我走過一步路。每日早晚慣例給婆婆請安,均是他先等在婆婆門口,而我只能自行一人走過去,與他匯合後,再一同進去請安。”
看來,外間傳說縣令夫婦只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並非虛言,李翠梅仍是強忍着不露聲色,靜等着下文。
京城大將軍府書房內,林文語氣急迫。問對面一人:“怎樣,可有消息?”
對面那人答道:“稟軍師,今日得報。六小姐仍無消息,大將軍帶人仍在繼續尋找。”
林文揮手:“你出去吧,一有消息,即刻來報。”
“是。”那人迅速退出。
來人走後,在外人面前一向自持冷靜的林文。焦灼的在地上走來走去,內心一個勁的唸叨,妹妹,你在哪裡,你到底去了哪裡,到底發生了何事。同時心中不知是第多少次將齊彪大罵一通。罵齊彪將這一攤子事丟給自己,妹妹丟了,自己這個親大哥卻不能親自去尋找。
八日前。齊莊傳來消息,說妹妹林芳參加詩會,晚間未回,自家爹孃還以爲妹妹在縣城自家飯店歇下,第二日再回。或是想在縣城內悠閒幾日,暫時不回。先前也不是沒有過此類經歷,妹妹好吃,每回出外參加聚會或閒逛購物,都會品嚐當地小吃。
若是當地有書店,妹妹總也會在書店內流連,內容一般的書,她只是翻看一遍,只有她特別喜歡的纔會出錢買下,回家反覆細細品味,不過凡是她翻過的書,內容基本已被她記下,家人常開玩笑,講她財迷小氣,又不是沒有銀錢,偏偏要去“竊書”。
不過,妹妹有個好習慣,出外若是有事耽擱,必會派人將自己的行蹤告知爹孃,以免爹孃擔心,可是詩會第二日直到晚間,都未見有人回報,家人心覺有異,爹爹與武兒連夜騎馬趕往縣城,飯店內夥計講六小姐未去過飯店,送妹妹往縣城的車伕也講,將妹妹送往縣令府後,妹妹令他在飯店等候,若是詩會結束,會使人喚他去接,可直至今日也未有人招他去接。
爹爹與武兒大驚,也不管那時已是半夜,趕往縣令府,敲開縣令府大門直闖入內,縣令夫人卻說妹妹詩會當日下午便離開了,只是因身體不舒服在客房休息時間較長,走得比別人晚些,離開時其他人均已走盡。
譚六令保護妹妹的暗衛現身,暗衛講六小姐自宴席後進了客房便一直未出,他還以爲六小姐只是在客房內靜休,所以也一直未離開,因妹妹貪睡時,時常連睡一天一夜,尤其是冬日,所以暗衛並未覺有異。
那縣令夫人卻是抵死不承認,咬死妹妹已於詩會當日離開,武兒帶人進妹妹休息的那間客房內搜查,確實沒有看到妹妹。
武兒大怒,帶人將縣令府幾乎翻了個底朝天,因郭勉的苦苦哀求,就只差郭勉孃的房內未搜,其他地方均未見妹妹身影。不過郭勉孃的屋子一直有人監視,待郭勉娘稍爲離開,武兒便帶人進內搜查,卻也未找到妹妹,自此便可斷定,妹妹失蹤。
當日來人稟報時,自己與齊彪均在場,聽完稟報,自己本要趕回家中尋找妹妹,還未來得及講出,齊彪已先一步竄出書房,只留下一句“你在家坐鎮,一切事物自己看着做主,我去尋芳兒”,便不見了蹤影,自己恨得直跺腳,後悔不該不習武,要不怎會被齊彪趕了先,自己此時只能在此地乾着急。
在林文煩躁不安時,李子易大步進來,進門便問:“文兒,怎樣,可是有了芳兒的消息?”
先是李音薇失蹤,如今林芳又不見了,一個是侄女,一個是外甥女,李子易懷疑,是不是有人專門跟他作對,弄丟他的侄女和外甥女向他挑釁,可這些年除了戰場廝殺外,自己爲人處世極爲謹慎,應該沒有得罪什麼人。
仔細想想,也有對自己不滿的。自己現在被劃爲親王一派,那些反對親王的人,自是會給自己使絆子,可是自己有兩個親生女兒就在京城,那些人要向自己示警,爲何放着近處的棋子不用,反而煞費苦心去捨近求遠,李子易想不通。
這幾年,自己並未放棄派人尋找侄女,如今外甥女又丟了,李子易大感不對,便來找林文商議。
“文兒,有無可能是振武侯指使,他知芳兒是你和大將軍最在意之人,故意挾持芳兒,轉移你二人心思,從而爲他佈置起兵贏得時間。”
“嗯,二舅所言不是無可能,可他的兵力本就藏在多陵縣,他挾持芳兒,反而會將我二人的注意力引到多陵縣,豈不是得不償失,適得其反?”
“言之有理。”
關心則亂,涉及到自己的親人,兩人雖表面看似冷靜,實則內心躁動,商議半日也未有結果,最後乾脆決定,增派人手,加強對振武侯的監視,說不定能找出林芳失蹤的蛛絲馬跡。
農戶院中,疲憊的林芳從外面進院,劉媽一瘸一拐從屋內出來,接過林芳身上的土布揹包,急切問道:“六小姐,今日情況怎樣?”
林芳搖頭:“還是老樣子,無論怎樣走,最後均會繞回原地,即便繞過已做了記號的地方避開走,還是無用,而且,與往日一般樣,無論走到哪個地方,只要未有障礙物擋着,始終可看到此宅院,也就是講,無論怎樣走,始終圍着此宅院繞圈。”
劉媽嘆氣:“難不成真是鬼打牆,怎生大白日裡也會如此。”
“嗯,我覺着也是,不知是人爲還是天然便是如此,整一個壕溝便是一個迷陣,短日裡恐怕是走不出去了。”林芳倒也不愁,轉而笑着道:“劉媽,我發現了一些松林,上面有很多松果,我打了幾個裝在揹包內,揹包實在太小,裝不了幾個,我這就拿個揹簍去,多打些,今日咱便炒松子吃,很久未吃過了,想起松子的香味,想流口水呢。”
“唉,都怪老奴無用,還要六小姐出外尋食,老奴該死。”說着話劉媽又開始流淚。
“哎呀,劉媽您可別再哭了,別到時我找到了出口,您這眼睛卻哭壞看不見了,着實划不來。”林芳伸手想給劉媽擦眼淚,猶豫一下又縮了回來,這些時日下來,自己的手不止變得粗糙,還裂了許多細口,指頭上不少肉刺,摸到臉上,臉會被颳得很不舒服。
與劉媽相跟着進了伙房,林芳坐到尚在燃燒的柴火旁烤火,劉媽掀開鍋,舀了一碗熱乎乎的雞湯,遞到林芳面前:“六小姐,先喝碗湯暖和一下,雞肉還沒有燉爛,咬不動,你稍等一會兒,等雞肉燉好,吃了再出去打松果。”
接過雞湯碗,林芳怪道:“劉媽,你怎地又殺了人家的雞,若是主人家哪日回來,待要如何交代。”
劉媽卻是不在乎:“殺一隻也是殺,殺多隻也是殺,反正已經開了頭,先飽了肚子再講。”
“唉,”說的也是,林芳不再糾結,反倒更怪劉媽:“要殺雞您也等我回來,這家的雞跟野雞似得,跑得飛快,還能飛到樹上去,您腿本就傷着,要是再折騰得厲害了怎辦。”
“呵呵,這話六小姐可說晚了,如今雞湯都燉上了,老奴也無事。”說着還動動腳。
林芳無奈,再一次囑咐:“您實在覺着沒事幹,就在附近撿些柴火,其他的可別再折騰了,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劉媽連連答應:“好好好,老奴遵命,六小姐快喝,天冷,湯涼的快。”
聽這話音就是在敷衍自己,可自己要找出口,又要找吃食,不能時時看着劉媽,乾脆也不再囉嗦,開始喝雞湯,隨着雞湯入肚,林芳感覺整個身子都跟着活泛起來。
喝完雞湯,又烤了一下火,覺着身子再沒那麼冷,林芳起身去隔壁屋裡拿出一個揹簍,還有一個鐮刀,交代劉媽,松樹林離這裡不遠,自己很快就回來,便匆匆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