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大美人’這稱號,但楊軍可沒敢多叫。
“阿狄,”楊軍到屋外對正練習滑雪的阿狄招手。“吃飯了,”
滑雪板做好楊軍便教了阿狄滑雪,除去其中幾天斷斷續續下雪不能練習外,阿狄的滑雪技藝已經逐漸成熟。低矮的坡度山間等地,滑下來已經毫無問題了。
阿狄收了滑雪板放到屋角,關門阻隔風雪,屋內的溫度讓他脫了獸毛大衣,只着兩層薄點的緊身獸皮毛衣。正待把厚重的獸毛外褲脫了,楊軍端湯進來。
“別再把外褲脫了,一冷一熱很容易感冒。”湯碗放桌上,楊軍拿木勺舀出濃濃的乳白色濃湯。“過來喝碗蚌肉湯暖身。”
新鮮的蚌用雪水泡着吐去泥沙,養兩天清理乾淨加薑片一起用大火熬煮一陣再慢慢換小火煲一個晚上,第二天喝起來又鮮又香,而且絕對營養豐富。
一碗熱湯下肚,楊軍舒服的整個眉頭都展開了。阿狄也喜歡喝這蚌肉湯,但他不會再承第二碗,就像桌上有蝦仁、木耳炒肉,他只吃臘肉卻很少動鮮香的蝦仁跟泡發脆脆的木耳。
楊軍先前以爲阿狄是不喜歡吃這些,後來才慢慢發覺,不是阿狄不喜歡吃,而是東西不多隻夠楊軍一人吃。他的胃是被現代美食給嬌慣出來的,別說頓頓臘肉,就連吃兩頓都受不了。
“我吃飽了。”楊軍最後喝半碗湯放下碗筷,起身去喝水瀨口。桌上碗裡還留着一些蝦仁木耳,數量不多,估計就楊軍平常吃的五分之一還少點。
阿狄先前還會留着想給楊軍下頓吃,但楊軍每次都會把剩的那點倒掉並且理直氣壯說他‘不吃那麼點剩的’後,阿狄就會掃尾。
這次也是一樣,蝦仁木耳臘肉都吃完,最後一點蚌肉湯也喝了。
楊軍捧着碗認真喝水,藉以掩去嘴角那抹弧度。
吃罷飯阿狄洗碗,楊軍擦桌子,擦完把裝零食的碗放桌上。瞧碗裡的板粟跟松子,楊軍猶豫下選了肉小的松子慢慢剝。其實剛吃完飯他哪有吃的慾望,純粹就是剝着玩給自己找個活幹。
阿狄洗完碗擦乾淨手坐楊軍對面,揄過裝零食的碗一粒粒給剝。松子肉小,阿狄剝了好些放手心遞回來。
楊軍懶,伸嘴就阿狄手心把松子肉卷嘴裡,末了還舔了舔阿狄粗糙的手心。
被調戲的阿狄一無所知,收回手這次剝了粟子肉送來。
楊軍張嘴,待粟子肉送進嘴裡用牙齒咬了阿狄指尖兩下。
阿狄以爲楊軍是不小心,收回手準備繼續剝。
“不解風情的木頭腦袋!”沒好氣瞪眼扭頭:“不吃了!”
阿狄:“???”
瞧阿狄的茫然表情,楊軍噗哧聲猶自笑開。碰到個不開竅的木頭情人,好處就是你可以盡情調戲,對方根本不明白;而壞處也是這點,調戲完了對方根本不給你迴應,沒勁。
“??”阿狄仍一臉無解。
楊軍笑夠,下巴撐在桌上被炭火烤的暈暈欲睡,問:“阿狄下午還去練習滑雪麼?”
“去。”
“哦,”楊軍打哈欠。“那阿狄去吧,我不去了。我想睡覺。”昨晚上做了兩次,現在被火一烤暖洋洋的就不想動了。
阿狄起身挾了些紅炭放牀下,待牀暖了把歪在暖桌上快睡着的楊軍抱到牀上,脫了衣鞋塞獸毛被窩裡。
拱下暖暖的被窩,楊軍睜了半條眼縫。“…早些回來。”
“好。”阿狄摺好被窩角,把同樣暈暈欲睡的狼崽子豆豆抱到屋裡陪着,又給加了些炭,這才悄聲穿上獸皮大衣披上鬥蓬從廚房門出去。出了院子大門,阿狄回頭看看被白雪罩住並不顯眼的房屋,帶上口罩轉身。
家裡的鮮物逐漸減少,他準備走遠一些去碰碰運氣。
轉眼過個把月。這日楊軍特意起個大早,打掃屋子忙到中午,從下午開始就做好吃的。狠心讓阿狄宰了只不瘦反養肥的母野雞,前天阿狄打的一隻活野兔,所有品種的臘肉或炒或蒸,蝦仁石螺絲肉,幹蘑菇幹木耳炒了滿滿一大碗,特意留的幾個新鮮蚌內煲了一晚上的濃濃乳白色湯。加一碗煎野雞蛋湊齊十個碗,滿滿一桌子菜讓阿狄半天沒作聲。
楊軍擦乾手把阿狄拉到桌子邊坐下,腳邊豆豆也加了餐,一大碗肉一大碗雞蛋,吃的它肚兒滾圓。
“在我們那今天是一年中最大的節日,俗稱‘過年’‘除夕’也叫‘春節’。意思是過了今天,明天便是新的一年開春,今天是這一年最後的一天,要載歌載舞大肆慶祝,也是犒勞自己這一年的辛勤勞作。還有辭舊迎新之意,期盼明年更好。”
阿狄似懂非懂,在部落裡只有解凍之後獵到的第一個獵物會奉獻給神明,爾後是在特別豐收的時間由部落族長主持一場感謝神明賜於食物的慶豐晚會,那個晚會比解凍之後那場祭祀要隆重熱鬧,女人會穿着新獸皮裙圍着火堆跳舞,男人會花一整天的時間獵取獵物,最鮮美最完整最好的獵物會被部落族長選來奉獻給豐收之神,能被選中獵物的勇士是部落最利害的勇士,也是下任部落族長的候選人。阿狄已經連續兩年被選中了獵物,是最熱門的族長候選人。也正是因爲如此,出了楊軍這個意外時阿狄才能護住他,並且安全輕易的離開了部落。
楊軍給阿狄承碗鮮蚌湯。“來,先喝碗湯再慢慢吃菜。可惜呀,”楊軍瞅一桌子菜:“沒有酒。”
阿狄接過湯碗。“酒?”
“是呀。酒在我們那可是個好東西,好多人都愛喝。不過不急,明年我可以用野果子研究釀酒,果酒釀出來了就多種點野生稻釀米酒,到時候過年喝點小酒配一桌子菜,那纔好。”
阿狄默默記下。
一桌子菜,楊軍被撐的打嗝,阿狄也首次嚐到了吃撐是什麼感覺,豆豆早就吃撐了,正倒在火邊曬圓滾滾的肚皮。
阿狄看桌上剩的一些菜,發愁該怎麼才能說服楊軍不倒掉。要知道往年在部落,這時候食物要減半,連族長都不能吃十成飽。
楊軍笑下。“阿狄把剩下的菜收到竹櫃裡吧,在我們那過年的菜不能全部吃完,要‘餘’。”這種‘餘’的風俗也叫‘魚’,在鄉下傳統年都會這麼做,但城裡人過年一代代流行在飯店吃,打包這種丟臉的事可很少人幹。
聞言,阿狄忙把剩菜放竹櫃裡,轉身打來熱水給楊軍擦臉洗腳,竹筒裝薄荷水順帶刷牙。
“阿狄先不忙,我們還要守歲呢。”
“守歲?”
“就是今晚上要很晚才能睡,最少要過午夜十二點,過完今天。”
阿狄知道午夜十二點是什麼時候,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奇怪習俗,但還是添足炭坐到火爐邊陪着楊軍守歲。
爲了打起精神不犯困,楊軍給阿狄講現代趣事,講寓言故事講西方童話故事,反正想什麼講什麼。豆豆老早就犯困了,可楊軍愣把它放到腳邊,看狼眼要睜不睜的就用腳擂兩把,愣把啥都不懂的豆豆逼着跟他們一起守歲。
等楊軍把浪漫童話愛情故事白雪公主講完,阿狄捧來竹節水滴漏鍾。“停了,過十二點了。”
不在現代通火透明的城市,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沒有牌局,沒有年年相伴不管腦殘或好或壞的春節聯歡晚會,熬到零晨零點真是去掉半條命。
楊軍打起精神拍下臉,磨磨蹭蹭向牀去。
豆豆見通向廚房的門被打開,爬起來迷迷糊糊四腳打跌的向自己的窩而去。
阿狄精神好點,添炭關門脫衣服上牀,把胳膊遞上去給楊軍枕着這才閉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