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飯楊軍把多餘的臘肉等食物裝進獸皮袋,滿兩袋子肉有近百斤,五十多個野雞蛋煮成水煮也用獸皮袋裝好。一想到阿狄曾經也這麼辛苦,楊軍一咬牙讓阿狄帶阿石把養了一個冬天沒瘦反肥的野雞全宰殺了脫毛。一個冬天也就非常饞鮮肉的時候楊軍才讓阿狄宰只野雞吃,通共也就吃那麼八次,還剩十來只包括公野雞一起,全宰了。
阿狄摸摸楊軍,說,“開春我抓更多活的回來。”
“好。”
宰殺的時候楊軍讓把雞血跟雞雜雞腸留了下來,晚間煮了滿滿一盆的香辣雞雜繪,部落五人不吃辣椒的也忍不住吃了好些,結果被辣的滿嘴通紅喝好多水才壓下來。
兩頓吃的飽飽,部落五勇士除了受傷不能動的阿亞,其餘四人立時活血復活,對屋子前前後後好奇的看了幾遍。當天黑屋子裡點上蠟燭,更是把五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阿山迫不及待的嘰哩咕嚕問‘這是什麼?’
阿狄耐心解釋,末了帶五人梳洗畢。楊軍移開桌子竹櫃空出老大一塊地,鋪上兩層厚厚的獸皮毯墊着又拿獸皮毛當蓋被,想着五人不睡枕頭就沒準備。楊軍這廂覺着沒牀有點不好意思,不想五人覺着能在這麼溫暖新奇的屋子裡睡就已經是天堂了。他們原本的意思,以爲會睡山洞呢!
阿亞手足無措的看那乾淨的獸皮毛,覺着自己睡上去都會把獸皮毛弄髒了。
其餘四人都是拘束的很,明明那些獸皮他們也認得,也打過,可爲什麼就是覺的與自家的不一樣?
趁楊軍去刷牙洗臉,阿狄把五人半強迫的安排在地鋪上,留下句‘早點睡明日早起’便自去忙活。
阿楊正打水準備洗臉,看阿狄來了。“我多打點水,一起洗吧。”
阿狄刷完牙,一邊搓獸皮一邊看楊軍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吧。”
阿狄:“……我想送他們,回部落。他們的速度,太慢,如果用雪橇可以,很快回。”
“…我正想這事。”楊軍當然不想阿狄回去,但雪地本就寸步難行,一行五人還有個傷患又要帶食物,速度會慢的很。聽他們的意思現在部落人全部住在山洞,有好些人都幾天沒進食了,靠些樹皮雪水勉強支持。
“……滑雪再快來回也要五天。”理智贊同阿狄同去,可感情上楊軍捨不得。“……我跟你一起去。”忽視阿狄眼內驚訝,楊軍是越想越覺得這辦法好。“我們兩個去可以用雪橇多帶點東西走前面,讓阿石阿山他們帶受傷的阿亞慢慢跟。”楊軍並不聖母,只是在阿狄一人離開五天和獨自一人守屋五天的選擇上他選擇與阿狄一起。因爲就這個世界來,讓他相信的就唯有這一人。
楊軍決定的事很少有人能改變,就算阿狄再擔憂第二天還是在部落五人目瞪口呆中把大半食物綁在雪橇上,穿上滑雪板,麻繩一頭系在腰上一頭系在雪橇板前頭,滑雪杖撐着滑行多遠,雪橇就跟着滑行多遠。
阿狄把屋子裡的火星都滅了,鎖上門,拿出自己的滑雪板穿上。
受傷的阿亞坐另一個雪橇,由阿山阿石他們拉着在雪上滑行,這麼幹總比扶着一步步跳着走要省事。
阿狄用部落語說了遍他們的計劃,滑雪板其實有多但阿狄不敢給他們用。不知道用滑雪板卻硬要用,那是自尋死路。嘰哩咕嚕用部落語說了一通,轉身趕上已經先行好遠的楊軍。
楊軍不放心把豆豆放家裡所以帶上了,可這傢伙到好,舔舌頭歪腦袋抖耳朵撒嬌賣萌的趴在雪橇上讓兩人帶着走,除了那些下山坡度危險的地帶,幾乎就沒腳着過地。
晚間阿狄尋了山洞休息,楊軍把豆豆好一陣揉搓。
“你個懶豆豆,”豆豆的狼毛整個被揉的炸了起來,楊軍手叉着豆豆前腳腋下舉高平視,凶神惡煞罵:“你是狼嗎?你是狗吧?懶得人神共憤了都!”
楊軍這廂給家養狼豆豆思想教育,那廂阿狄把火堆生起來,用一個竹桶煮雪水喝,另一個裝上做好的燉肉放火邊烤熱。
楊軍教育完,撈起豆豆湊到火邊烤火,看竹筒裡的燉肉問:“肉香味飄出去不會引來野獸吧?”那次在火邊烤肉引來熊瞎子的事到現在楊軍可還心有餘悸。
“在,背風口。”
“那也還是要小心點。把肉隨便熱一下就好了,快點吃完明早好趕路。”
阿狄依言把竹筒拿出來,就着竹筒兩人把燉肉吃完,末了楊軍從包裹裡掏出兩個煮熟的野雞放火邊烤熱,吃兩口蛋白覺着沒勁,一股腦把沒剝殼和吃剩的都丟阿狄手裡。
“……”阿狄不介意,全數掃尾吃了。
雪水煮開,楊軍倒一半水把豆豆要吃的乾肉泡開,摸摸吃的歡快的豆豆的頸子毛說:“到了部落可不能這麼給你吃了,否則你會被嫉妒的眼神給殺死!”說來這個冰凍期豆豆是過得最舒服的,每天有肉吃不說還有野雞蛋,一身皮毛養的賊亮還給長膘了。楊軍摸豆豆毛摸上癮了,唸叨警告:“而且,豆豆呀,到了部落你可不能亂跑,否則你這十幾斤肉可就交待了。”
餓起來的人可不管豆豆是不是楊軍他們的寵物,看到的都是這皮毛下的肉。雖然聽說狼肉好像不太好吃。
豆豆抽空擡起狼首。
那呆萌小模樣瞬秒楊軍。“不過放心,你家主人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阿狄走來摸摸楊軍,用漢語說:“我會,保護你。”
楊軍笑眯眼,狼爸爸阿狄保護他,他保護狼兒子,一家三口快快樂樂出門快快樂樂回家……呃、怎麼有種不對的趕腳?!狼兒子,狼爸爸,那他是什麼?!狼媽……嗯,他去年買了塊表!真心,千真萬確的買了塊表!名牌,國際的,質量杆杆滴!
兩人一狼帶着大量的食物,穿過雪山雪地,不能說艱難,因爲他們有雪橇有跟滑雪板,平地託着滑行,下坡則直接讓其自由落地,困難一點的是上坡,但有阿狄這力氣爆表的人在,那麼點高度不是問題。
近三天兩夜的行程,楊軍終於可以在山頭望到那個他們來時的部落。大雪封山,毛草屋只冒出個尖尖的頭。冒出的尖頭還被雪給蓋了層,要不是曾經有印象,楊軍絕對會只把那些尖頭當純粹的草堆。
“走,部落過冬的山洞在山那邊。”
阿狄拖雪橇走前面,楊軍怕豆豆亂跑把其抱懷裡,越過山頭在背風處有個碩大的洞口,洞口用毛草紮成捆擋風。
阿狄在離洞口還有段距離的時候用部落語喊話,楊軍沒聽得很清楚,不過連猜帶蒙估計是說明來意之類的。
擋風的毛草被從內推開兩捆,露出供兩人通行的空隙。三個隨意圍着獸皮毛的強壯男人走出來,眼露驚奇的看穿得整齊的阿狄和楊軍。
嘰哩咕嚕的部落語聽得楊軍頭都大了,索性不聽。眼睛從移開的空隙看向山洞,聽不到聲音看不到火光的漆黑山洞讓楊軍還沒進去就已經犯怯,再想到要是整四個月都住這樣的山洞……粑粑,我要回家。
穿厚實獸皮毛的部落族長走了出來,身後跟着五六個好奇的部落孩子。七八歲的孩子每個餓的瘦骨如柴,乾瘦的臉突出臉骨與眼眶,再配那枯花的皮膚跟毛草頭髮,演鬼片不帶化裝的。
楊軍想象過兩百來人近三個月住山洞,缺衣缺食捱餓忍寒的慘狀,可真正進到山洞看那碩大的洞穴下圍着火堆橫躺,眼神絕望已至麻木的人,楊軍這個被現代繁榮社會所嬌養出來的人,心酸落淚。
兩百來人,擠在光線不足的山洞,那無光黯淡的眼神和瘦至露出眼眶的臉,被殘酷的生存擊倒或杯水車薪的反抗,不管是歡喜還是悲傷,是喜悅還是啼哭,洞外的大雪。它仍在那裡。
眨眼睛收回淚意,楊軍讓阿狄跟部落族長,由他來支配帶來的食物。阿狄相信楊軍,可部落族長不相信,用懷疑的眼光看向楊軍。
旁邊勇士也警惕的看向楊軍,慢慢向雪橇上的食物靠攏。他們帶來的食物絕對撐不過剩下來的冰凍期,可只要省吃減用混雜着樹皮加阿石他們五人帶的食物,撐過一個月的冰凍期不是問題。
楊軍真想甩手不幹,可瞧那些孩子乾瘦的臉,咬咬牙忍了。生硬的部落語說的楊軍自己難受,可爲了說服冥頑不靈的部落族長一等,他也只得拼了。
嘰哩咕嚕說的楊軍腮邦子都酸了才說服部落族長讓他試試。暗地裡抓狂,楊軍真想吼他們兩句:你丫的,東西都是我帶來的,憑什麼我沒支配權?!有本事你自己弄去呀!要不是怕你們瞎來把這體弱的折騰死,他閒得蛋疼才管這事!
其實說來楊軍也魯莽,歷來只有部落族長才有分配食物的權力,這一上來就說由他來分配這些食物,由不得老族長以爲對方是攬權來着。
“阿狄,”楊軍不善的看阿狄,用漢語道:“你管好你的孃家人,再嘰歪小心老子撂擔子不幹,由他們去折騰!”
阿狄好奇新詞彙:“……孃家人?”
“對。娘、家、人!”楊軍一字一句又氣又樂。
“…好。”阿狄乖乖去管孃家人,雖然他沒弄明白‘孃家人’是什麼意思。
楊軍揚頭挺胸,霸氣側漏對腳邊豆豆道:“乖狼兒子,以後我就是你狼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