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船艙裡面的伯特·內皮爾盯着木製的牆壁,然而雙眼眼神渙散,腦海中卻是在想着自己的任務:潛入澳洲人的控制區域,摸清他們的海軍實力,那個鐵船的傳說是不是真的?爲巴達維亞的官員們提供詳細的消息。
這次的任務危險很大,伯特·內皮爾本不想參加,不過誰叫他是窮人,在東印度公司把他個人在這次任務結束後的酬勞提高到1500荷蘭盾(約920兩明朝白銀)還是接受了這個活,這是很高的價格了,相當於他平時兩年的收入。
伯特·內皮爾今年31歲,出生於荷蘭的霍倫(Hoorn),在加爾文教的環境中成長,來到遠東已經有10年了,混得不太如意。伯特·內皮爾剛剛來到悶熱潮溼的巴達維亞的時候,那裡大部分還是一片海邊的荒地,很多和他一起來東方發財的人投向了主的懷抱。
很對歐洲人對巴達維亞的氣候表現出非常的不適應,幾乎有三成多的人死於各種疾病,不過每年還是有大批的人坐船來到這個傳說中滿地全是黃金的地方,期望自己走運,混個幾年後帶着幾萬的荷蘭盾回到家鄉,甚至買一條船來回倒賣絲綢陶瓷,那就發大財了。
這全是因爲1588年荷蘭第一艘從東方返回的船隻上的生絲在西方獲得了高達400%的利潤,這是多麼轟動的事呀!儘管這艘船隻上的船員們死了大半,不過爲金錢迷住的荷蘭人還是不管不顧的來到東方,這纔有了荷蘭東印度公司。
伯特·內皮爾在巴達維亞的工作是爲明朝來的商人做翻譯,前些年還好,賺的比較多,不過現在競爭太激烈了,收入也下降了。這次荷蘭東印度公司要求幾位非常熟悉明朝的荷蘭人扮成商人在臨高購買貨物,因爲這購買貨物的行動是真實的,所以只要不被澳洲人發現,他們這些僞裝的商人的安全不用太過擔心。
有人呼喊的聲音傳進了伯特·內皮爾的耳朵裡面,他來到了艙外,原來船隻快要靠岸了,已經可以看見臨高的港口上停放的數量衆多的船隻和衆多的碼頭工人。這個港口雖然不是很大,比巴達維亞小了一半,不過非常忙碌,帶給人一種積極的氣息。
來到寫着海關的辦公樓裡面,伯特·內皮爾按照身邊的指導員填寫着這次的目的,年齡、性別和名字,最後被髮了一個白色的硬紙牌。那個指導員說道,這個是你在港口三天內的通行證,過了三天就會失去作用,那時你要來這裡換一個新的,這紙牌還要隨身帶着,不然被警察抓住要罰錢。
伯特·內皮爾和許多來到臨高的商人一起在一個身着藍色衣服的人員帶領下來到了寬大的澡堂,被那個人要求在這裡好好洗個澡。只是伯特·內皮爾生疏的用着帶着硫磺味的肥皂,這個東西用起來有很多的泡泡,而且洗完澡後渾身輕鬆了一大截,比起自己以前用的草木灰和油脂做的油脂球好多了。
伯特·內皮爾聽着身邊的明朝商人在竊竊私語,說着這肥皂現在的銷路很是不錯,是個好東西。有個來自廣東潮州的商人表示這次他的目的就是專門來購買上千塊的香皂,那種帶着香味的肥皂才能賣出好價錢,這種肥皂沒有人買,窮人可是捨不得花錢買這個東西。
洗完澡後還沒有完,還有一個渾身穿得白色袍子的人看着他們的沒穿衣服的身體,那人手上帶着的手套冰涼的,摸在伯特·內皮爾的身上,他感覺很不舒服,像是一條滑膩的章魚觸手。那個人看完一人就說道,沒有發現皮膚病,身體良好,還在紙牌上蓋了一個良好的印章。
經過這一系列的要求後氣憤的伯特·內皮爾向那個穿着藍色衣服的人問道:“我是正經的商人,爲什麼要經受這些無禮的要求,下次我不來這裡買東西了,而且還要對我的同胞宣傳,你們這裡對待商人的態度實在是太惡劣!”
那人笑咪咪的說道:“這是爲了我們大家的安全,萬一你們這些外來的人帶着瘟疫來到我們港口,我們的損失可就大了。至於你不想來也可以,我們從來沒有強令你們來到這裡,是你自己來的喲。”
無言以對的伯特·內皮爾悻悻的和那些明朝的商人走到了一起,有個商人對他說道,兄弟,你來到這裡是做生意賺錢的何必和澳洲人過不去,萬一他們下次不歡迎你來,你可是損失一大筆可能賺到的銀子了。
心中一動的伯特·內皮爾像是突然明白過來了,結合剛剛聽到這些商人說的臨高生產特色商品香皂、玻璃鏡等在大明非常暢銷,簡直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又想到剛剛親自用過的非常好用的肥皂,既然這些貨物這麼賺錢,何不自己做倒賣貨物的商人?
可以肯定這個生意不會遭受損失,而是大賺一筆的機會來了。伯特·內皮爾心思一轉,爲荷蘭東印度公司做間諜的積極性大爲降低,有了發大財的機會,何苦冒着很大的風險做間諜,被澳洲人抓到的話,自己的發財夢就會斷了。
想到這裡,伯特·內皮爾恨不得立刻把自己身上的積蓄全部換成貨物,不過混跡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還是要在仔細觀察一番,這裡的貨物是不是如同那種肥皂一樣優秀,如果都是那種具有很大的價值,就是自己時來運轉的機會到了。
來自現代的議員們還不知道,一個間諜已經悄然轉換了立場,徹底拜服在金錢的魔力下了。荷蘭人崇尚利益時出了名的,只要能夠賺錢,他們不介意下跪。
1656年,荷蘭使團到到北京。入主中原剛剛八年的滿清帝國,以一種興奮的態度接待了他們。但荷蘭人遇到了那個時候所有到中國的外交使團都會遇到的一個麻煩。就是在覲見中國皇帝時,必須行三跪九叩大禮。
事實上,一直到18世紀末,幾乎沒有一位歐洲國家的外交官,願意接受這種苛刻的天朝規矩,但是荷蘭人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順治皇帝接見了荷蘭使團,並高興的賞賜給這個來自世界上最富庶國家的使團大量的禮物。
一個叫約翰·尼·霍夫的使團成員寫下了他們答應跪拜條件的原因:“我們只是不想爲了所謂的尊嚴,而喪失重大的利益。”荷蘭人的重大利益是什麼?就是通商和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