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轔轔,馬蕭蕭,鼓號齊鳴中魚邐遠行而去。
隨着正使魏晨的到任,短暫的停留和合編之後,三萬一千四百名河南別遣軍將士,連同一萬多隨軍民夫,還是出征了,
只是在宿州境內留下了一個上千名守軍和數千民夫組成的糧臺院,也是負責與淮東和淮南行營,進行日常交涉和溝通往來的留守部門。
但是作爲這支軍馬主官的魏晨,對於我卻似乎吝嗇一見,或者說在避嫌着什麼事情而已。只是在公事上派人不溫不火的例行交涉了幾次而已。
不過,好歹王貴那邊的渠道是保存下來了,通過私下駐留在前軍裡的人員,淮東將向他所部提供後續的裝備彈藥補充和修理維護,到情汛往來等在內的一系列支持。
比如最新發現集結在濮州境內,黃河岸邊上的河北軍隊,希望對方能夠因此重視起來。
而通過這些派遣人員,我們也可以在後方比較方便的掌握前線的一手資料,以及進行沿途地理測繪和地方情況的綜合調查。
因爲這些東西,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重新派上用場的。根據我幕僚班子的反覆推演,這些年北朝衰微歸衰微,但也生聚了好些力量,在全力垂死掙扎之下,這二次北伐並不見得會那麼容易結束的。
我站在延邊的堡寨上,一邊目送着天邊遠去的煙塵,一邊發號施令到。後續的軍事部署也要同步跟上,以免有什麼事情發生而措手不及。
現在正當夏收的尾聲和新一輪翻耕搶種的緊要關頭,人力調配上還是有些吃緊的,特別是來年一年的自留口糧和後續戰備積累,就看這一輪的收成了。
但是這一輪之後的搶種,主要是蕎麥、燕麥、大麥、扁豆之類,生長週期短而耐活的粗糧作物,屬於因此後續的管理和對人力的需求有所降低。
這樣到了秋末之前,冬小麥播下之後,就可以再次進行一次全體性的動員,來強化前沿戰線的一系列建設和鞏固工程。
“南邊的事情已經處置停當了。。”
現任馬統調主事的童昊,低聲向我彙報到。
“經手的相關人等已經全數北上了。。”
“不日就可以抵達長山島。。”
“也只能委屈他們暫避風頭一時了。。”
我微微的嘆息道
“好好安置下來。。勿使後顧之憂。”
“待到風聲且過,我日後還有大用呢。。”
“另外,讓老螃蟹單獨來見我。。”
這是我的本家方面,根據花了大代價所獲取的情報,而選擇了個稍閃即逝最合適的時機而已,但並不能作爲複製下去的成功範例;
而接下來,就該看看南方朝廷的反應和東海分社那些人的對策了。
“此外,”
童昊繼續道。
“相應的懸紅和賞格,也已經通過海路放出去了。。”
我微微點點頭。迴歸日常和安定下來之後,開展針對博羅會的懸賞和追殺,也是後續工作的一部分。
正所謂是來而不往非禮也,別的勢力不好說,博羅會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站在我的對立面上,還屢屢試圖挑戰和威脅我的人身安危。
一直藏身在幕後攪擾風雨,讓人抓住不尾巴也就算了;但是隻要他們敢站到檯面上來,那淮東也不介意給予全力打擊到肉體消滅的待遇。
比如正在新羅藩鬧騰十分厲害的,明顯受到博羅會支持的,所謂後百濟復國運動,就是最好的靶子和目標。
這也是礙於外部投放力量的不足,而暫且採取的權宜之策,在東海到北海的地面上,同樣有爲數衆多,願意爲錢賣命的義從組織和地方武裝團體,
在足夠的金錢驅使之下,也應該能夠給博羅會造成相應的麻煩和困擾;最起碼也可以牽制和分散對方相當部分的精力和關注。
這樣在這些懸賞的攪擾和掩護下,我組織起來的對外情報力量,就可以更容易的抓到對方的破綻和線索。
。。。。。。。
而在增援鄆州的隊列當中,
湯懷有些心情酬酢的揹着沉重的裝具,扛着碩長的火銃和普通兵卒一般的行走在隊列之中。
當初前來見習的五百軍官將校之中,如今還留在淮東的已經不足半數了;
最早走的是一些明顯籍着這個機會,前來鍍金混個資歷的勳貴子弟,因此他們也是最初的期限一到,就走得最乾脆的一批。
然後,纔是那些陸陸續續以各種理由,相繼離開的見習將校軍官們。
他們也許因爲無法習慣淮東艱苦的條件與氛圍,或是反感軍中森嚴繁複的操條律令;或是自覺與原來的初衷和理念不合,或是與自己想象中的條件和環境偏差過大,而在第二個、第三個期限內就忍不住自請回歸的;
另外還有一些人,則是在淮東經歷的過程當中,自覺以及掌握了基本的要領和關鍵,而迫不及待緣着各自的門路和背景,用所學和領悟的東西另投前程而去了。
這批人也幾乎佔據了離開者之中的一大半,他們往往也因此成了國朝那些傳統軍序中,新設的火銃部隊的主官。
還有的乾脆就是肆意妄爲犯了錯誤,而被執行軍法或是灰溜溜的遣送回去。大概也有那麼三四十號人。
也有少許運氣實在不好,在戰場上丟了性命自然是萬事皆休;或是刀劍無眼因此落下了傷殘,再也無法在軍中繼續服役下去了。
這時候,淮東方面卻願意給他們提供機會,比如一份相應的職位和安置的待遇,而不是回到後方接受閒投冷置的餘生下去。
因此很多人選擇了接受這個善意和結果,而成爲了淮東後方的軍備體系中,諸如守備團、建生軍之屬中下層將吏的一員。
但儘管如此,經過了一番大浪淘沙式的自然選擇之後包括這些傷殘人士在內,繼續留在淮東的見習將校們,只剩下勉強兩百出頭而已。
而中已經公開表明態度,或是真正定下意向,爲淮東軍中所招攬效力的,也不過堪堪一半多而已。而被格外看重的湯懷和酈瓊,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代表和典範。
像酈瓊已經是參加過多次戰鬥的正戰軍序中,營上第三指揮序列的備將,領從六品下的果毅都尉銜;而湯懷自己也做到了本直屬資序的左虞侯軍下,重裝車營第二團正任部將,領從六品上的折衝都尉銜。
對於他們這些見習資歷的將校來說,可都算是某種破格的高配和重用的前景。而且只要在前線
只是他一想到自己的使命,就不免有些隱隱的擔憂和煩惱。他已經報告了足夠多的東西了,
樞密院那裡也應該,已經用不上自己如此卑微的小人物了吧,他只能如此的寬慰自己道。
這樣就不用再繼續在秘密的職責和使命,還有現實的認同與成就感之間煎熬和徘徊。
。。。。。。。。。。。
兩浙外海的翁山縣,幕府執領一族在最北端的直屬領地上。東海分社的負責人,也在大聲的咆哮道。
“我不管他們什麼理由。。”
“也不論有什麼樣的苦衷。。”
“國朝需要的軍資,砸鍋賣鐵也要給我及時給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