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柔對着紅葉的目光感覺有些尷尬,立即低下頭去不敢做聲。
紅葉看着面前的蒙面人兒倒是起了很大興趣。“姑娘爲何蒙着臉呢?”
小柔實在不知道應不應該把自己的事告訴她,但總覺得這位花魁貌似不壞,就小聲地說:“其實我的臉被人毀了容,所以……”
“毀容?”果然,紅葉聽後眉頭皺了起來,扔開手中的頭髮,用纖手擡起小柔的頭,柔聲說:“姑娘可否將臉給紅葉一看?紅葉自認也略懂些醫術,況且這臉是女人家最重要的部位,說嚴重那可是天大的事啊。”
小柔遲疑了一下,畢竟有人想要醫治自己的臉,誰也不想成天帶個面罩過活啊,可眼前的人又是第一次見面,不知她的話能不能信。
見小柔的遲疑,紅葉輕輕笑了笑。“姑娘不必擔心,紅葉只是覺得姑娘能知我心,實數難得,紅葉只是想幫忙而已。”
小柔點點頭,最後還是決定信她的話,慢慢把面罩拿了下來。
當紅葉看到小柔的臉的時候不禁倒吸了一口氣。“天啊!這是誰做的!”
小柔無奈,只好把毀容的經過都告訴了她。不過在這中間的細節裡,把自己是李無雙改成了李府的丫鬟。而紅葉聽見“肖天龍”三個字的時候,臉上劃過一絲輕蔑,隨即又消失了。
“想不到季姑娘的命運如此悽慘。不過姑娘不必擔心,紅葉有一副藥膏,包準姑娘臉上的傷不出一個月就能好。”紅葉拉過小柔的手,從屋子裡的梳妝櫃的最低層裡拿出一個紅色的盒子,放到了小柔手中。
“紅葉姑娘,這……”小柔驚訝地推開了盒子說:“你我素昧平生,紅葉姑娘何以贈給我如此珍貴的藥物?”
“季姑娘客氣了,你就收下吧!想我紅葉平生也沒幾個至交,今日能遇見知己也已經是紅葉的萬幸,這只不過是我的一點小意思,莫不是姑娘嫌棄紅葉是風塵女子?”
小柔見紅葉眼睛裡閃過一絲哀愁,立即解釋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這禮物太貴重了,並沒有嫌棄姑娘的意思!”
“那姑娘就收好,紅葉也只是想與季姑娘交個朋友而已。”
在推推攘攘中,小柔無奈只好收下紅葉的藥膏。這纔想起小梅還在門口等着,就匆匆與紅葉告別,拉着小梅衝出了月華樓。
“姐姐啊,你可嚇死我了!你去了那麼久,小梅還以爲你出了什麼事呢!”小梅剛一出門就拉着小柔帶着哭腔說道。
“傻丫頭,你姐姐可是一神仙,有什麼事能難倒我的?我看得見人家未來耶!”
小梅聽後將信將疑地點點頭,這才列開嘴笑了起來。
見小梅笑了,小柔就放心地拍拍她的手說:“好啦!擔心的事都過去了,我們快回去吧!爺爺該着急了!”
小梅使勁點點頭,就跟着小柔往鋪子走。
此時此刻的月華樓上,紅葉剛坐穩,“咻”的一聲從窗外跳進來一個黑影。
“紅葉,剛纔那人是誰?”
“回主上,她就是李家一直失蹤的李天霸的女兒李無雙。”
“哦?”黑衣人冷哼一聲,“沒想到她真的沒死。真是天助我也!”
紅葉嘴脣微微一動,又道:“幸好她的面容已毀,很多人認不得她。紅葉已將消紅散給了她,到時候她就會聽命於我們了。”
黑衣人轉過身來拍拍紅葉的肩膀說:“乾的好!”
“主上……”紅葉深情地望着黑衣人,面頰微紅,欲言又止。
黑衣人遲疑了一下,收回了放在紅葉肩膀上的手,冷冷地說:“不要多想,幹好你該乾的事。下個月月華樓會舉辦京城五大花魁比試大賽,屆時那些王爺們都會來觀看,你要選好時機動手。這可是我們的大好時機!”
紅葉的身體抖動了一下,眼睛裡似乎有淚水在閃動,卻終究什麼也沒說。而黑衣人轉達了自己要說的話就“咻”的一聲又從窗戶跳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話說這季小柔拿着紅葉給的藥膏,樂得屁顛屁顛地在房間裡塗抹。對着鏡子,小柔不禁微微嘆了口氣。雖然這臉蛋是人家李無雙的,但她的長相跟自己原本的長相根本就是一模一樣,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過了幾日,安靈則已經可以“上班”了。這幾天多虧有小柔細心照料,他的身體經過好的差不多了。不過介於他要參加兩個月以後的科舉,小柔就安排他來負責進貨。也就是有一些必須用品如果少了,就讓他買些回來。
倒是這死書呆子第一眼看見小梅像失了魂兒一樣,跟他說話半天也沒個反應,眼睛就直溝溝地“瞪”着小梅,看得小梅直不好意思。
“死書呆!去買些龍井回來——”小柔見情勢不對,立即對小梅“拔刀相助”,然後乾脆無視安靈則那仇恨的目光,專心低頭忙活心理測試。
“小梅啊,你說前幾天來的那個姓許的是做什麼的?”小柔忙活完手頭的活,突然想起了前幾天那個財神爺。
“這個,小梅也不知道啊。”小梅搖搖頭,“我跟爺爺是打外地來的,對京城還不瞭解。”
“哦——”小柔點了點頭,就開始整理小冊子,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季姑娘怎麼在這當起神仙來了?哈哈!”
小柔猛地擡頭,看見一張門口站着一個高大的身軀。那雪白的袍子晃得小柔眼睛都睜不開。
“怎麼?”來人又開口了,“幾日不見,季姑娘就把在下忘了?”
小柔好不容易掙扎着睜開了眼睛,上前幾步,笑眯眯地對那人說:“怎麼會呢?忘了誰也不能把潘瑋柏給忘了你說是不是?”
蕭騰雲一楞,隨即又道:“潘瑋柏是誰?爲什麼季姑娘每次見到在下都會喊這個名字呢?”
小柔尷尬地笑了笑,說:“我的一位朋友,呵呵……”
“哦,那姑娘的朋友跟在下的樣貌很相似?”
“是啊!何只相似啊,根本就是一個人!”小柔又幹笑了幾聲,見蕭騰雲似乎還在思考這個問題,便打岔說:“不過先別說這個了,不知道蕭公子怎麼知道小柔在這裡開店的?”
蕭騰雲“哈哈”笑了兩聲,“我蕭騰雲要找個人,還不容易?”
“是嗎?呵呵。”小柔又開始尷尬了,與這古人說話還真麻煩,他如今來也算是“串門”吧,可他們之間卻沒有什麼話題。
“季姑娘,在下今日找你,是有一個問題一直想討教。”良久,蕭騰雲終於打破僵局,說出了來的目的。
“哦?”小柔起身給蕭騰雲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什麼問題?”
蕭騰雲倒是似乎不着急走,說話慢吞吞的,喝了口茶,想了一會兒,說:“就是關於上次相思燭的事情。”
小柔“啊”了一聲,“相思燭怎麼了?當時不是已經確定了那兩個人是真心相愛了嗎?”
蕭騰雲笑着搖搖頭,“季姑娘還真當在下是白癡不成?”
小柔無語。
蕭騰雲又道:“在下打上次看見姑娘弄出來的相思燭以後就一直琢磨,卻總也猜不出裡面的玄機,所以只好找姑娘來解答。”
小柔再一次無語。總覺得跟像蕭騰雲這樣的高檔次人物聊天時總是“在下”“姑娘”的,聽着好彆扭。於是,小柔想了想,就說:“我可以給你解答,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蕭騰雲一聽又來了興致,抿了一口茶說:“姑娘但說無妨,只要蕭某做的到的,在下一定滿足姑娘。”
小柔汗顏。“這個公子當然做的到咯!小柔只是想你我相識一場,如果公子把小柔當朋友看的話,那以後就別總‘在下在下’的,就說‘我’就行,叫我的時候就叫小柔就行。”
蕭騰雲聽了頓時臉一紅,“實在不好意思,沒想到姑娘對在下對姑娘的稱呼還是不滿意。在下當然當姑娘是朋友,姑娘的要求在下一定滿足。”
“停!”小柔聽着他的話又開始暈了,“不是說好答應了嗎?怎麼還‘在下在下’的?”
“好好——”蕭騰雲乾笑一下,立即改口說:“小柔。”
“嘿嘿這就對了!”小柔樂呵呵地拍了拍蕭騰雲的肩膀,開始對蕭騰雲進行掃盲工作。“還記得上次我去你家的時候不是借用了廚房嗎?”
“恩。姑娘——你說要去做菜。”
“對,不過當時做菜並不是我的主意,我是去‘改造’那兩支蠟燭去了。”
“怎麼改造?”
“蕭公——”小柔一楞,又小心地問蕭騰雲:“看你年齡比我大,我叫你大哥你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蕭騰雲被這突然一問問蒙了,反應好半天才點點頭。
“那就好。”小柔咯咯地笑着說:“大哥你知道壁虎嗎?”
“知道啊。”
“對啊,你知道嗎?一對壁虎一旦相愛,就會將自己和對方的尾巴纏繞在一起,而且就算切斷了也不會分開。”
蕭騰雲聽到這還是木然地看着小柔。
“所以哦,我就在你們離開廚房的時候,抓了正巧在假山上‘談情說愛’的兩隻壁虎,把他們的尾巴切了下來,磨成粉末,然後塗抹在蠟燭的心兒上,那麼點燃了蠟燭,那火苗就自動向中央靠攏咯!”
聽小柔講完,蕭騰雲突然“襖”一嗓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嚇得小柔把茶水噴了一臉。
蕭騰雲猶如被神明點播了一樣,感激地對小柔說:“小柔,你真是太聰明瞭!就連端王爺也一連幾天都沒能參透這其中的奧秘!”
小柔一聽也“襖”一嗓子從凳子上跳起來,激動地望着蕭騰雲說:“王爺也爲我的相思燭而思考呢?”
“是啊!今日我來,也是王爺託我問個明白呢!”
“是王爺叫你來的?”
“當然也有我自己的意思……”
“哈哈!”
“哈哈!”
而此時站在一旁看着兩人“襖”來“襖”去,又笑來笑去的小梅,已經是大汗淋漓中……
大笑完畢,蕭騰雲擦擦眼淚,拉着小柔湊到小柔的耳朵旁說:“小柔,我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
“啊?什麼好地方?”
“燈謎會啊!”
小柔一聽立即興奮地拍起手來,燈謎會耶!她小時侯最喜歡猜謎了!
“不過,小柔你可不能穿男裝去了。”
“爲什麼?”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宮廷燈謎會,連皇帝和太子都要參加的!”
“那又怎樣?”
“如果你女扮男裝被發現了,可是欺君之罪,要殺頭的!”隨即,蕭騰雲作了個刀劃脖子的動作。小柔嚥了咽口水,說:“那我就換女裝吧!”
“恩,快點去換,我等你。”
“好。”
兩人咬了半天耳朵終於分了開來,看得小梅是一驚一乍的。待小柔換好女裝,走出門去,在場的人包括蕭騰雲都呆住了,雖然蒙着面紗,但是此時的女版小柔身穿黃色繡着鳳凰的碧霞羅,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手挽屺羅翠軟紗,風髻霧鬢斜插一朵牡丹花還真有點: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的味道。
“真想看看你的臉……”小柔聽見蕭騰雲小聲嘟囔了一句,但也沒予理會,拉着目光仍然停在自己臉上的他就往門外走。
“姐姐姐姐,你們這是要去哪啊?”小梅似乎才反應過來,在小柔身後喊道。
“我和大哥去玩會兒,你跟爺爺把鋪子關了吧!大哥會送我回來的!”
蕭騰雲此時也已從剛纔那一幕回過神來,笑嘻嘻地對小柔說:“小柔,我們先回我府上坐馬車去。”
小柔點點頭,就於蕭騰雲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