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好了牛肉,豬肉,還有些調料等東西,墨蘭又去買了兩條大鯉魚,中午她準備給薛家的兄弟來鐵鍋燉大魚,上面貼上玉米麪的餅子,到時間餅子沾魚湯吃,保證是槓槓香。
咦?剛要走的墨蘭看到了旁邊有個大木桶,桶裡裝了小半桶的蝦米,個頭還挺大,這是湖蝦?
墨蘭擡頭打量賣湖蝦的少年,他十六七的年紀,長長的眉毛,黑黑的眼珠,高挺的鼻樑,嘴不大,顏色有些發白,眼神裡也透着不與年紀相仿的成熟。一身深藍色的布衣褲,雖然不算埋汰,但打了幾個補丁,挽着褲腿,一雙看不出顏色的布鞋,上面還有些幹泥巴。
“這個怎麼賣?”墨蘭問着,湖蝦可是好東西,這個新鮮的買回去就着紅辣椒一炒,是又香又辣,配飯吃是絕好的。
“你全要嗎?”那少年起初並不想理會墨蘭,因爲她是個孩子,他怕她搗蛋,可他看了看墨蘭手裡拿的那兩條大魚,他心裡又有些希望,所有就問了對方是不是全要。
“便宜的話全要也行啊。”墨蘭衝他友好的笑了笑。
那少年低頭想了半天,他這蝦很少賣出去過,有錢的人家不稀得吃,窮人家又嫌棄貴,有錢還不如買魚和肉,蝦有啥吃頭?
“你全要就三文一斤。再不能少了,這桶裡要摸有個五斤,算你十五文。”那少年尋思了半天,終於開口說話了。
三文一斤?墨蘭一愣,這好東西咋這便宜啊!隨即她明白了,這裡的人大概不怎麼喜歡這東西,覺得沒吃頭。
“中啊,不過你這桶得借我,不然我拿不回去啊,對了,你家就只有新鮮的蝦子嗎?有曬乾的嗎?”墨蘭最後一句是無意問的。
“曬乾的也有,你要?”那少年一聽對方全要了,長出了口氣,聽對方又問起了乾的,他真慶幸自己以前賣不出去的都曬了起來,攢起來有不少呢。
“要啊,乾的我也要,你家遠不?要不你把乾的也給我送來?”墨蘭一聽有乾的,急忙也說要。
少年皺了下眉頭,他家有些遠呢,是因爲買魚的人家基本都在這個地方擺攤,他才提桶來這裡賣的。
“有點路,不過我可以跑着去拿,你能等等嗎?”少年難得碰到有人買,心裡想把生意做成。
“要不我們一起去吧,我是做牛車來的,你看在那裡,這樣方便點,買完我們就直接回去了。”墨蘭一指旁邊的牛車,對那少年說道。
少年條件反射的想拒絕,可他還是把話嚥了回去,看這小姑娘不像壞人,那牛車上也都是裝的肉,自家那樣窮,人家也不會圖自家啥,他想完,輕輕的點了下頭。
少年提着水桶,跟着墨蘭來到了牛車旁邊,把水桶放了上去。
“蘭蘭,這是你買的蝦子?”老劉頭看了看水桶,問着墨蘭。
“是咧,劉爺爺,咱們現在跟着他去他家,在買點幹蝦子,讓他坐前面指路吧。”墨蘭說完後直接上車坐了下來。
那少年本來是打算在頭前走的,聽了墨蘭的話他低了下頭,隨即走向了老劉頭。
“坐穩,走了。”老劉頭一扯繮繩,喊着讓二人坐穩,牛車噠噠的走了起來。
在少年的指引下,她們把車停在了一個破爛的門口,墨蘭打量着,心說:果不其然啊,這少年家裡的條件不好,在地方雖算不得最窮的貧民窟也強不到那裡去。
少年推開了兩扇破舊的大門,拿下了門檻,讓老劉頭把車趕了進去,車上肉多,在外面停放太扎眼了。
“誰呀?”墨蘭正打量着院子,聽得屋內傳來了個聲音。
“娘是我,你可別下炕了。我一會就好。”那少年衝屋內喊了一聲,進了旁邊的一個小屋內。
墨蘭打量着,院子不大,院內種了一隴青菜,兩間正房,一間小屋子,房子很舊了,除了這些基本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不一會兒那少年拎了個袋子出來,把袋子裡的東西給墨蘭看,說道:“這是我以前賣不掉曬起來的,你看看中不?要是中你就估摸着給個價,我家沒有稱,沒法稱。”
墨蘭伸手翻動着布袋裡的蝦子,應該都是湖蝦曬的,曬的很乾,看着顏色算不錯,下面的那些也沒有發黴。
“中啊,這袋子裡的這些我給小哥三十文可好?”墨蘭說的價格並不高。
少年沉吟了,他看了正房那裡一眼,咬了下牙道:“可否再加點?這些可不止十斤蝦子曬成的。”
“大娘是身子不舒坦嗎?”墨蘭並沒有繼續討論價格,而是問起了先前說話的那名婦人。
“不用你操心!”那少年瞬間身子發出一道戾氣,像是墨蘭捅了他的馬蜂窩。
墨蘭眼睛微微眯了下,不過她並沒有生氣,眼前這男孩本身就處在叛逆期,家裡貧困,自尊心又強,所以別人一問就覺得別人同情可憐他或者是有什麼想法,他就會像炸了毛的雞一樣。
少年本陰森着臉,他看着墨蘭臉上的笑容在消失,他知道自己錯了,人家本是好意問他,可他卻如此的對待人家,對方還是個女娃呢,她該不會不買自己家的蝦子了吧?不行啊!娘還等着銀錢看郎中抓藥呢。
“那個,我無意的,望你不要見怪。銀錢就按你說的給吧。”少年臉有些發白,說出這話像要了他全身的力氣。
“小哥,這個銀錢高點我也可以給你,你既然知道自己錯了,我就不怪你了。你賣了錢肯定是要給大娘請郎中抓藥的吧。藥很貴這幾十文銀錢也頂不了太大的用,所以我就想着問問大娘是啥病,看看有沒有偏方可以治的。”墨蘭並不怪他,她的目的是想幫這個少年。
“你懂醫術?”少年看着墨蘭的眼光有些疑惑。
“小哥,我不懂醫術,我說的是偏方,我家我大伯吃了好多年的藥都不好就是被偏方治好的,不信你問劉爺爺。”墨蘭對着他一指老劉頭。
“是啊,蘭蘭他大伯原先可是都下不了牀的,陳郎中一直給看着,吃藥可吃了老些年了。後來聽說讓個偏方給治好了,如今雖說不能幹下力氣的活,可走走動動的沒個啥問題。”老劉頭提起這個也很興奮,他如今可也信了偏方治大病。
“是什麼偏方?能告訴我嗎?”少年聽了老劉頭的話,眼內閃出了神采,急忙問着墨蘭。
“小哥,人的病是不一樣的,給我大伯治病的偏方並不一定就適合大娘啊。你得說說大娘是啥病。我才能知道合適不?”墨蘭知道這少年眼下是急病亂投醫。
“軒兒,帶着人進來吧。娘起身了。”還沒有等少年說話,屋內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顯然是屋內的人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聲。
“你跟我進來吧。”那位叫軒的少年領着墨蘭走進了屋內。
屋內有些陰暗,一張破舊的桌子,幾把破凳子,一張大土炕,上面放着兩牀破舊的炕被,一名婦人斜靠在炕被上。
墨蘭打量着這麼婦人,一個髮髻簡單的盤在腦後,前面的頭髮有些散亂,應該是躺着的緣故,柳葉眉,杏核眼,眼角已經佈滿了密密的細紋,挺直的鼻子,小嘴不大,卻發白,很瘦,皮膚蒼白無有血色,一看就是久病之人。
一身淡藍色的衣褲,上面也打滿了補丁,少年急忙走過去扶住了她,幫她把炕被弄好,讓她靠的舒服點,又問道:“娘,暈不暈?暈的話你還是躺着吧。”
婦人虛弱的笑了下說道:“無事,坐坐也好。這位閨女是?”
“我是來買蝦子的,聽說大娘病了,就來看看,大娘勿怪。”墨蘭揚起了微笑,脆生生的說道。
“是個好閨女,大娘身子不好,讓你看笑話了。來炕上坐吧。”那婦人輕輕的用手拍了下炕,示意墨蘭坐。
墨蘭也不客氣,爬上了炕,坐了下來,問道:“大娘都是那裡不舒服啊。”
“哎。”婦人輕輕的嘆了口氣。
那少年接了她的話道:“我爹沒了以後,娘就辛苦做活計帶大我,天天操勞,累壞了身子,她又不肯看郎中,一直拖着,直到三年前有天做事時暈了過去,才請了郎中,郎中說她是太辛苦了,身子的營養不夠,說什麼養不住血,讓我娘以後不可再操勞,多吃精細的,補補身子。
娘她嘴裡應了,可揹着我又去做活。這三年她暈過去了好幾次,後來她實在是做不了活計了,只要她站起來就覺得暈。我沒法子只得讓娘天天躺着。娘這身子要請郎中要抓藥要吃精細的,可你也看到了,家裡那有銀錢去做這些,都是我不中用。”少年說着說着,眼圈有些發紅。
那婦人輕輕的拍了下他的手背,慈愛的笑着道:“軒兒不必自責,這幾年不都是你在照顧娘嗎?要去賺錢,要跳水做飯,還給爲娘洗洗涮涮的。是爲孃的對不住你拖累你了,讓軒兒受苦了。”
“娘快別說了。”少年急忙接了他孃的話,跪了下去,不讓她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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