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的閃爍其詞讓青霜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可是她依舊不死心,誓要聽到她肯定的答覆。
語氣逼人的質問道:“桑姨你告訴我,這裡面是有誤會的對不對,老王妃從來沒有想過要殺小姐對不對?”
扶桑無奈,也知道她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看着她正色道:“青霜,我只能說老王妃也是迫不得已才那麼做的,你應該相信你自己看到的老王妃,而不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
青霜道:“桑姨,我眼中的老王妃是個善良到螞蟻都捨不得踩死一隻的人,我不相信她會殺人。但是……我也相信小姐,小姐不會騙我!”
扶桑滿臉受傷地笑了笑,“你相信老王妃,相信繡兒,那就是不相信我了?”
“我……”青霜忙拉住她的手,緊張地搖頭,“不是,我怎麼會不信您,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不想小姐誤會王妃。”
她和哥哥從小沒有沒有孃親,在她心裡桑姨就是他們半個孃親啊,她怎麼會不信她?
“你既信我就不要爲難我,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吧,以後不要再提起!”扶桑冷着語氣,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見她似乎有了生氣的跡象,青霜也不敢再問,不甘心地點點頭,“我不問就是了,您別生氣!”
扶桑閉眼,嘆息一聲道:“你出去吧,我累了!”
青霜無聲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忽又聽她在背後叮囑道:“對了,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青霜駐足,卻沒有回頭,“我知道的,但是就算我,桑姨,小姐,我們不說,別人也會說的,王爺遲早會知道這事!”
扶桑駭然睜眼,“別人?”
青霜卻沒有回答她這個別人是誰,因爲她覺得說了也是無用,桑姨不可能有辦法讓賀延父子閉口不言此事,想讓他們閉口不言還得靠小姐想辦法。
扶桑嘴裡喃喃自語,“別人……”
一旦這事傳到王爺耳朵裡,那麼一切都將如抽絲剝繭般,什麼都瞞不住了,她怎麼向王妃交代?
爲什麼最近什麼事都不順?一事未完又添一事……
窗外,一道身影悄悄地離開,悄無聲息,彷彿從沒出現過一樣。
景繡從書房出來,就往扶桑的院子走去。看到蔣遷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心裡不知道怎麼想的,就喚住了他。
蔣遷正沉迷在自己的思緒中,猛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猛地擡頭循聲看去。
景繡狐疑地走近他,失笑道:“你怎麼了?”她不過叫他一聲至於這麼驚嚇麼?這大白天的,難道有鬼不成?
“沒、沒什麼!”蔣遷一臉慌張地搖頭,直直地看着她,口齒磕絆地說道。
景繡蹙眉,越發覺得怪異,看向他身後,視線順着他來的路徑看過去,心中猛然一動。
看着他的眼睛,嚴肅地問道:“阿遷,你剛纔是不是聽到什麼了?”
她猛然想起來,司馬濬把監視扶桑的任務交給了蔣遷,看他這麼慌張,又是從扶桑院子的方向過來的,該不會聽到扶桑和青霜的談話了吧?
蔣遷面色不變,卻避開她的眼睛,聲音僵硬地回道:“沒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阿遷,如果你真的想爲你家王爺好,就把你聽到的都忘掉,不要告訴他!”
蔣遷疑惑地看着她,問道:“爲什麼?”
景繡反問道:“如果我告訴你你的母親是個心狠手辣連個五歲孩子都不放過的殺人兇手,你會不會難過?”
他低下頭,睫毛微顫,半晌才擡頭,甕聲甕氣地說道:“我沒有母親!”說完就不看景繡,大步離開了。
景繡看着他的背影,沒有母親?這孩子好像是個孤兒,他是在怪他母親不要他嗎?
或許因爲自己前世是個孤兒的原因,所以她特別心疼和她同樣是孤兒或者那些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此刻心裡就特別心疼蔣遷,他這樣的年紀在二十一世紀還是個能隨時趴在孃親懷裡撒嬌的孩子呢,他卻已經跟着司馬濬上過戰場,經歷過生死,如今都能獨當一面了!
她沒有追上去,因爲她願意賭一把,蔣遷對司馬濬那麼忠心,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不想着怎麼玩鬧卻全身心的圍着司馬濬身邊爲濬王府忙前忙後,他的心裡,司馬濬是最重要的。他不會願意看到司馬濬難過!
來到扶桑的院子,敲開房門。扶桑見到她並沒有驚訝,反而像是萬分期待着她來一樣。
“繡兒——”
“青霜呢?”景繡四顧一圈,疑惑地問道。
扶桑拉着她坐下,道:“她出去了!”
景繡起身,“那我去找她,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府了。”
扶桑一把拉住她,吞吞吐吐地說道:“繡兒,我……有事跟你說。”
景繡重新坐了下去,“桑姨想跟我說什麼?”蹙着眉頭,興致勃勃地說道:“讓我猜猜看!”
“嗯……桑姨是想告訴我你以前去過靜安寺嗎?”狀似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景繡擡眼問道。
扶桑臉色頓時一片煞白,身子搖搖欲墜。扯着嘴角道:“繡兒你……你在開什麼玩笑?桑姨以前怎麼會去過靜安寺呢?”
“沒去過嗎?”景繡盯着她的眼睛,笑意盈盈地問道,眼裡是滿滿的不相信。
扶桑感覺自己的腦子很亂,整個人力不從心,扶着桌沿坐了下去。纔開口道:“繡兒爲何這麼問?”
景繡漫不經心道:“沒什麼,就是隨口一問,桑姨沒去過就算了。哦,對了,桑姨你想跟我說什麼來着?”
她這樣問完話又不說爲什麼,真的讓扶桑覺得很無奈。但是扶桑也沒有追根究底,畢竟她心虛,而且現在又爲別的事分心,景繡含糊其辭繞過去不提,她也暗暗鬆了口氣。
“當年的事,除了你我還有五皇子青霜外還有別人知道嗎?”
景繡點頭,“還有賀延賀大將軍和他的小兒子素有‘棋癡’稱號的賀元。”
扶桑面色凝重起來,語重心長地開口道:“繡兒,我知道你也不想讓王爺知道當年的事,王爺若是知道必然會萬分傷心。我和青霜,我們也不忍王爺傷心,所以我們也不會說出這件事。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景繡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淡漠地開口道:“……你放心吧,五皇子要說早就說了,至於賀延父子,桑姨覺得他們說不說是我能控制的了的嗎?”她怎麼也不想想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能瞞的了司馬濬一時,真的能瞞的了一世嗎?
賀延既然舊事重提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她又能有什麼辦法?
她的諷刺,扶桑恍若未聞,語氣哀求地說道:“繡兒,就當桑姨求你,好不好?”
景繡沉默了一會兒,起身道:“我沒辦法讓賀大將軍聽我的,我不忍心看到司馬濬傷心難過,我沒辦法避免的事只能想辦法減輕這件事給他帶來的傷害,那就是在他身邊,陪着他面對一切!”
扶桑看着這樣的她,恍惚間好像看到了當年也有個女子用同樣的堅定的神情堅決的語氣說過同樣的話。
“……我會陪在他身邊,陪着他面對一切……”
那個人好像走過了漫長的十幾年,然後進入眼前這個女孩兒的身體,她們合二爲一,變成了一個人。
景繡低下頭看她,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神色。只自顧自地一股腦地傾吐着自己要說的話。
“桑姨,我不知道瑞親王妃到底有什麼苦衷,不知道你到底隱瞞了什麼事,也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隱瞞一輩子。我只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他一起面對,有什麼困難我會陪他一起克服,只要和他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我想他也一樣。”
景繡說完這些話,就轉身離開了。留下一臉震撼的扶桑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
第二天,和景繡猜測的一樣,賀府再次送來了邀約的帖子,還是約在食客居,只是不再是以賀元的名義,而是賀延自己的名義。
景繡以身體不適爲由婉拒了,青霜疑惑道:“小姐爲什麼不去?”那賀延位高權重自視甚高,放下身段主動約小姐吃飯,小姐這樣拒絕了就不怕惹惱他嗎,萬一他一生氣直接跑去問王爺當年的事情可就糟糕了!
景繡拿着筆,一邊在紙上勾勾畫畫一邊漫不經心道:“去了能怎樣,我聽說這個大將軍可是個小肚雞腸的人,他對輸給你家王爺的事耿耿於懷,沒辦法再上戰場真刀真槍的較量一次就想查出當年的事藉以打擊你家王爺出氣。你以爲他會因爲我三兩句話就放棄嗎?”
青霜想想,點頭道:“小姐說的對,奴婢只是害怕他去找王爺……”
“暫時不會,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去找你家王爺的,不過,我懷疑他會去找五皇子。”
“那怎麼辦啊?”
“放心!五皇子知道的不多,賀延知道的就是五皇子告訴他的,再多的五皇子也不知道了。”
青霜不解:“那他找五皇子做什麼?”
景繡擡眼,輕笑一聲:“讓五皇子幫他唄!我不見他,不一定不見五皇子!”
青霜恍然大悟,猶豫道:“要是五皇子真來問小姐,小姐會說嗎?”她看得出來小姐和五皇子的關係很好。
“不會!”景繡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到西臨也有五年多了,對五皇子應該也有些瞭解了,他雖然不似表面上看到的那麼沒心沒肺,相反他還足夠深沉。但是他是個正人君子,而且重感情講義氣,他不僅把我當朋友也把你家王爺當朋友!他不會幫賀延的,賀延這種行爲只會令他不齒!”
當年的南宮珏把一切告訴給崇明帝或許是存了什麼心思,但那也在情理之中,無可厚非。換作是她,如果發現別國的王妃王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的國家,而且讓她發現一些蹊蹺的地方,她也會上報。這是很正常的!
對於現在的南宮珏來說,他或許還是會好奇當年的一些事情,但是絕不會花心思和時間去調查,何況西南賑災的事情已經夠他鬧心的了,他忙不過來。
青霜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於是暫時放了心。走到她身後,看向書桌。
“小姐在爲案子煩心嗎?”
“嗯,歇了兩三天了,是該開始好好梳理梳理案情,看看之前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線索。”
將案子涉及到的所有人通通寫在了紙上,逐條列下所有的疑點,已經明白的,還不明白的,通通寫了下來。
看着自己寫下來的東西,思考了半天,她發現突破口還是在景天嵐、六姨娘和扶桑三個人身上,當然還有一個淑妃,只是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去見她。
最主要的是前兩個人,扶桑的話,應該和這個案子沒多大關係,至少人肯定不是她殺的。
扔了筆,對青霜道:“去芳宜院!”
孫嬤嬤這時進來,道:“小姐,五姨娘來了!”
說着五姨娘楊木萍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二小姐,我聽說皇上已經還你清白了……”
當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景繡對着青霜無奈地攤了攤手,看來芳宜苑暫時去不成了。
“姨娘纔得到消息嗎?”景繡從書桌後走出來,看着剛進門的楊木萍笑問道。
這消息前天午時就已經張貼告示了,此時此刻平陽城中怕是無人不曉了。她消息閉塞到這程度了嗎?
楊木萍笑容滿面道,“前天就聽丫鬟們說了,我這心裡啊,是真的爲二小姐高興,當時就想過來向二小姐道喜。但一想到二小姐最近都早出晚歸的查案,想必累壞了,就不敢過來打擾二小姐休息了!”
景繡也不在意她說的真話假話,來者是客,“姨娘請坐!”
孫嬤嬤爲她們倒上茶水,景繡喝了口,笑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還是姨娘第一次來我這清楓院!”
“是,二小姐沒記錯。我知道二小姐不喜人打擾,所以一直也不敢過來。”
“姨娘說的哪兒的話,我平日裡一個人待在這院子裡無聊的很,姨娘無事就多過來走走,陪我解解悶我求之不得呢!”
寒暄了一會兒,忽然兩人都頓住了,傳說中的把話聊死了。景繡倒是不覺得尷尬,吃着點心喝着茶,悠閒自得。
楊木萍一臉尷尬,幾次張口最後都沉默不言。
然後忽然的,不知道她想到什麼了,神秘地猶豫地開口道:“二小姐,我昨日去六妹屋裡發現一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景繡挑眉,眼中好奇一閃而過,然後淡淡地說道:“當講不當講我不知道,但是姨娘既然猶豫就說明你覺得是不適合講出來的。”
楊木萍嘆了口氣,道:“其實也沒什麼不當講的,就是我在六妹屋裡發現了一副畫……”
景繡不動聲色地挑挑眉,知道她在故意掉她胃口,她雖然好奇,也忍住不開口。
楊木萍無法,只好主動開口問道:“二小姐就不好奇那畫上畫的人是誰?”
景繡點頭,不過給楊木萍的感覺是十分敷衍。
但她也不在意,神秘地說道:“二小姐恐怕萬萬也猜不到這人是誰?”
景繡只雲淡風輕的笑着,彷彿她說與不說她都不在意般。
楊木萍心道:等我說出這畫上人的名字看你還能這麼鎮定!
“這畫上畫的可是個男子……”楊木萍一邊拉長語調說着,一邊觀察着景繡的神情,“特別的是這個男子臉上戴着半截面具!”
景繡臉上的笑意一收,怔怔地看着她,杯子碰到桌子發出一聲悶響。她很快的恢復自然,不以爲意地笑道:“不過是一副男子的畫像,這不足以說明六姨娘對父親不忠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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