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嚴炎,感謝姑娘搭救!”
哦?嚴炎?語氣還是那麼冷冰冰,那裡有炎的感覺?叫嚴寒比較貼切吧!這也叫感謝?語氣不善啊,分明有嫌人多管閒事的嫌疑。
我撇撇嘴,壓下心裡的憤憤,“不用謝,治病救人是大夫的職責。我叫李葉。”
隨着他的話說完之後我不由愣了片刻,然後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小子!原來剛纔這一出是他自願的!被衆人圍毆卻放棄抵抗。
他大概也是個練家子的吧?看那身性感肌肉就應該想到。真是的,不想活了早吱聲啊!賠上銀子不說還害的我麻煩了半天!忍不住又對他甩了個衛生球。
看看他挺魁梧的人,卻搞得現在一身破衣爛衫的乞丐相,臉上也如同開了染坊,青一塊紫一塊的,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忍不住出聲教訓:
“活着的確很累,但任何時候都不可以輕賤自己的生命!”
嚴炎聽了這話,深邃的眸子裡似乎閃過一抹哀傷。他望着窗外,目光迷離起來......
“小時候我的父母被奸人冤枉致死,我與妹妹僥倖死裡逃生,過着流浪的生活。爲了讓妹妹
過上舒適安穩的日子,我成了殺手。沒想到這卻讓妹妹更深的陷入危險之中。等我醒悟,爲時已晚,妹妹被仇人下了毒,危在旦夕。我殺了很多人,終於脫離了殺手組織,訪遍名醫給妹妹治病。後來按妹妹的願望,在這偏遠寧靜的小鎮安頓下來,做了馬車伕,憑自己的力氣混口飯吃。再也不用過提心吊膽刀口舔血的日子了,這讓妹妹很高興、很快樂。就在我堅信妹妹會慢慢好起來的時候,殘忍的老天卻再次讓我飽嘗失去親人的痛苦……我什麼都沒了……”
嚴炎陷入了深深的痛苦絕望之中。
他緊蹙的眉宇,輕輕的嘆息,深深的砸在了我的心上,那曾經的種種掙扎和無望,洶涌而來,我的心開始抽痛起來,同是天涯淪落人!我收起取笑他的表情,默默注視着他,等着他繼續開口。
“做車伕的銀子只能勉強餬口,給妹妹買藥的錢是借的高利貸,今日那些人是來要錢的……所有的親人都已經離我而去,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我不想再在這無情的塵世苟延殘喘了,這世上再也沒什麼可留戀之處,讓他們把我的命拿去豈不更好!”
他滿眼的痛楚,刺的人心酸。
命運的無常和叵測,又有誰能夠明瞭和預知呢?
“我也講一個故事給你聽,”我輕輕的開口,“有一尊神被釘在十字架上,來膜拜的人特別多。他的僕人很希望能分擔神的的痛苦。一天他向神表明這份心願,意外地,他得到了允許,只是不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可以說一句話。
有一天,來了一位富商,當富商膜拜完後,竟然忘記身邊的錢袋便離去了。僞裝的神看在眼裡,真想叫這位富商回來,但是,他得憋着不能說。
接着來了一位窮人,他祈禱神能幫助他度過生活的難關。正要離去時,發現先前那位富商留下的袋子,高興得不得了,認爲是神有求必應,萬分感謝地離去。僞裝的神想告訴他,這不是你的。但是,有約定在先,他仍然憋着不能說。接下來有一位要出海遠行的年輕人來了,他是來祈求神降福給他平安。正當他要離去時,富商衝進來,抓住年輕人的衣襟,要年輕人還錢,兩人吵了起來。這時候,僞裝的神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了。既然事情清楚了,富商便去找那窮人,而年輕人則匆匆離去。
真正的神出現了,指着僕人說:“你下來吧,那個位置你沒有資格呆了。”
僕人說:“我把真相說出來,主持公道,難道不對嗎?”神說:“你懂得什麼?那位富商並不缺錢,可是對窮人,則可以挽回一家大小的生命。最可憐的是那位年輕人,如果富商一直糾纏下去,延誤了他出海的時間,他還能保住一條性命。而現在,他所搭乘的船正沉入海中......”
“ 我們常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人,自認爲給予了別人最好的,但卻往往事與願違。我們必須相信:目前所擁有的,不論是順境還是逆境,都是對我們最好的安排。如此,我們才能在順境中感恩,在逆境中心存喜樂,認真地活下去!”
“我相信,現在你妹妹也必定希望你能幸福快樂的活下去!”
嚴炎深深的望着我,那一汪深潭盛滿複雜的情緒。
我垂下眼瞼,撫着心中的傷痛黯然不語。其實,在拯救他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對自己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