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 幾個城鎮之間相隔並不太遠,因此飯莊客棧只要不那麼講究,可以隨時找到。可是
現在, 我已經從上午睡到了下午, 掀開簾子還是滿目荒涼。
季軒還在閉目養神, 令人安慰的是, 他的傷總算好的差不多了。
我爬到車前挨着嚴炎坐了下來, 他寵溺的笑着,幫我拉下狐帽,披上披風, 然後靠緊他將我的手放進他的腋下捂着。
“炎,離市鎮還遠嗎?”
“唔……這是兩縣交界之處, 以我們的腳程今晚恐怕是趕不到鎮上了, 要宿在野外了。”
“哦, 車裡東西比較齊全倒也不怕。”我暗自慶幸長了心眼多帶了兩牀被子,否則今晚的覺怕是睡不好了。
一邊陪着嚴炎駕車, 一邊跟他胡侃八侃說一些上學時的糗事,季軒聽得熱鬧,也鑽了出來,三人一起說說笑笑的倒也很熱鬧。
天色漸漸暗下來,風也逐漸大起來, 似乎要變天了。
嚴炎催促馬兒加快了行程。
風越來越大了, 颳起的塵土讓人無法睜眼, 兩匹馬也走的很辛苦, 不肯聽話。
嚴炎將我倆趕進車內, 他獨自在外面應付。
我掀開簾子,焦急的看着四周, 得趕緊找個能避風的地方,否則等天全黑下來什麼也看不清就更麻煩了。
季軒也探着頭四處瞧着,突然大喊起來,“炎,去東邊,那裡有間房子。”
我們費了好大勁才艱難的穿過遍地的石頭枯草,總算將馬車趕了過去。
走近了纔看清原來是一座廢棄的破房。斷壁殘垣,房頂的茅草沒了大半,擡頭就能看到黑乎乎的天空。
不過,也只能將就了,總算還能遮擋點風雨。
嚴炎找來很多枯木、樹枝,在角落裡升起火來,我拿出肉乾放入鍋中加上調料慢慢燉着,煮的差不多時再加入各種菜乾和掰碎的大餅,一會兒那四溢的香氣就勾出大家的饞蟲,一鍋營養豐富、熱熱乎乎、有湯有滋味的亂燴便搞定了。
“葉子,我還以爲……你就會……貧嘴呢,沒想到還有這……手藝!”季軒一邊“哧溜哧溜”連吃帶喝着,一邊含糊不清的說着。
我撇了他一眼,用鼻子“哼”過去,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嚴炎看着我的模樣輕輕笑着,“那名動藍州的驀然回首,老闆可就是葉子。”
“是嗎?改天一定去嚐嚐”季軒的眼中波光流轉,“若是所言非實,就砸了她的場子!”
“砸場子?”你小子敢?我舉起拳頭朝他晃晃。
“哈哈……沒用。”季軒笑得暢快淋漓.
我看着他張揚的笑臉有片刻的失神,不可否認,以前對他另眼相看的確是因爲他長得極象祁軒,可是隨着接下來的相處,我便明白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會以陪我瘋鬧瘋玩,可以肆無忌憚的鬥嘴打趣,我喜歡與他在一起時的恣意暢快,無拘無束,也許情意就是在那時暗暗滋生出來的吧。
我佯裝生氣,瞪了他一眼說,“呵呵,好啊,儘管放馬過來!不過……後果可要自負哦.”
話音未落,他的飯碗便落在了我的手中。
他連忙跳過來想要搶回,可是我一個旋身,他只摸到了碗邊。緊接着他長臂一圈,我整個人就被他禁錮在懷裡,左突右衝,雖然無法完全逃脫他的桎梏,可是那隻碗他也總是差着半拍纔拿到。
嚴炎笑眯眯的看着我倆的鬧騰,半晌纔出言制止,“打碎了碗誰都沒得吃!”
於是,我將碗塞到季軒的手裡,嗔了他一眼,“恢復的還不錯!”
他笑嘻嘻的朝我眨巴一下眼睛,“多謝老婆!”
雖然上次就告訴他們以後可以叫我老婆,可是現在突然聽到季軒這樣喊,還是覺得有些……有些……那個……害羞。
我紅着臉低頭扒拉着飯,卻仍然感受到那四道脈脈含情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將火堆燒旺,在角落裡鋪上厚厚的褥子,三人擠在一起倒也不覺得太冷,可是我卻久久無法入睡。
外面的風淒厲的嘶吼着,呼嘯着穿過破廟。雖然被他們護在中間,那風卻彷彿吹進了心裡,讓我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
嚴炎深深看了我一眼,握住了我的手,而同時季軒的胳膊也攬上了我的腰。
我閉上眼睛,心中輕嘆,這是在關心他嗎?他想跟來那是他的事,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依靠着身旁的溫暖,我漸漸睡去。
半夜裡,我突然醒來,在濃濃的不安中醒來。
我突然坐起的身子將季軒嚴炎也驚醒了。
嚴炎幫我披上披風,不安的問道,“怎麼了葉子?”
我望着外面的銀白握住他的手,緊緊的握着,竟然是帶着哭腔請求他,“炎,和我出去看看!”
“好!”嚴炎沒有絲毫猶豫,馬上起身穿好。
“我也一起去。”季軒也默默站在我身旁,疼惜的看着我。
這一刻我感動的幾乎要流下淚來。點點頭,拉着他們迅速衝到外面。滿眼的雪白讓我驚呆了,真的下了雪,厚厚的大雪!
“李過——李過——”我的心被恐懼攫緊,慌亂地喊着。
季軒嚴炎也在破廟的前後仔細尋找着。
雪那麼大,早遮蓋了痕跡,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這一天大概還空着肚子吧,昨晚我應該叫他進來的。
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他有什麼錯?不過是順應了自己的心,堅持了自己的愛而已!整個事件裡他也是個悲慘的受害者。
我跌跌撞撞的在雪地裡急速跳躍着尋找着,他會在哪裡?
李過,你在哪裡?
只要你沒事,你想怎樣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