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我回到了房間。用盡最後的力氣扒下了溼衣,趴在了牀上。
下輩子就讓我做一棵草吧!從容的生長,從容的枯萎,然後靜靜地等待春風吹起。繁華與落寞都只爲自己,無關他人。
我還是病了。
朦朧間看到一張年輕的臉一直在我的牀前流連。
在半睡半醒之間,一直在想:季軒,你可別生病!大男人拿得起放得下,可別讓我看不起……可別讓我……看不起啊……
父親來看了我好幾次,滿臉焦急。看來他還真的疼愛這個女兒。可我卻不知如何面對他。
每次來他都要提到他的副堂主李過。
我這才明白,原來朦朧間看到的臉就是李過。
聽父親的口氣,似乎有意招他爲婿。
已經是一堆亂麻了,我無力糾纏!只能以頭疼爲由拒絕說話。
季軒,你現在好嗎?
躺了幾天,我的身體慢慢好起來。
生活還是要繼續,不是嗎?
白天就在練武中度過,到了夜裡卻經常整夜整夜的失眠。
起身,輕輕撫上很久沒有動過的琴:
天黑了
孤獨又慢慢割着
有人的心又開始疼了
愛很遠了很久沒再見了
就這樣竟然也能活着
你聽寂寞在唱歌
輕輕的狠狠的
歌聲是這麼殘忍
讓人忍不住淚流成河
誰說的
人非要快樂不可
好像快樂由得人選擇
找不到的那個人來不來呢
我會是誰的誰是我的
你聽寂寞在唱歌
輕輕的狠狠的
歌聲是這麼殘忍
讓人忍不住淚流成河
你聽寂寞在唱歌
溫柔的瘋狂的
悲傷越來越深刻
怎樣才能夠讓它停呢
天黑得
像不會再天亮了
明不明天也無所謂了
就靜靜的看青春難依難捨
淚還是熱的淚痕冷了
(寂寞在唱歌)
父親在策劃如何殺人奪書嗎?
季軒是不是也在商量怎樣替父報仇?
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嗎?
我該怎樣做?
我怔怔的出着神。
“嚴炎,如果你在這兒該多好啊!如今……我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了。”
“真的那麼想見我?”一個人影一躍而入。
待我看清,不由喜極泣“嚴炎!真的是你!”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知道我有多後悔在那刻離開你,我還以爲你……”我哽咽着說不下去了,只是緊緊地擁住他。
“絲——”嚴炎抽氣的聲音。
“有傷?我看看”不由分說,讓他坐在牀上,解開他的衣衫。
“天!”那全身遍佈的劍傷,讓我倒抽一口涼氣,心中抽痛。
“沒事了,都是小傷。我說過,上天入地都會找到你的!”嚴炎溫柔的低語,化爲這世上最動聽的音符,輕輕撥動了我的心絃。
這數日的焦灼,數日的忐忑不安,在這一刻全部凝成淚滴,從眼眶噴涌而出。
他輕輕抹去我的淚,“都好了,不要擔心。”
我沉默着搖搖頭,他身上的傷,都是因爲我。
一聲不吭的默默拆去他胡亂包紮的布條,小心的給他上着藥。
包紮到最後,我的手顫抖得幾乎打不上結。
那些傷口太多了!舊傷上面添新傷,縱橫交錯。
淚水模糊了我的眼。
嚴炎,這一路你是怎樣走過來的?
擡頭,卻發現他已經倚着牆睡着了。微翹的嘴角,恬淡的睡容。
我小心的避免碰觸到他的傷口,輕輕將他放平讓他躺好。然後出神的端詳他有些憔悴有些蒼白,卻帶着微笑的臉。
我的心也從波濤洶涌轉而變的平靜幽遠,雲淡風輕。
我漸漸看清了前方要走的路。
不知何時蠟燭燃盡,我也趴在牀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