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今天的學習已經結束。田箏回到家時,爹已經上大房建房子的地方去了。而周氏還是忙着那塊荒地的堆肥。

夫妻倆已經決定種紅薯了。半個月前就在菜地上擇了一個地方種上了紅薯的育苗。如今紅薯不僅發芽,紅薯苗都有她的胳膊那麼長了。只等着荒地整理好,就能種上。

田箏近來時不時都想到自己寄存在燕脂坊的肥皂,都過了一個半月了,還沒有一點音訊,田箏實在覺得不科學。莫非趙掌櫃的獨吞了?

想想倒不這麼認爲,若是東西好賣,趙掌櫃一定不樂意做一次買賣。可奇怪就奇怪在沒有迴音?

唉……田箏望着高空的太陽,被刺激的眯起了眼睛。這片天地,那麼廣闊,啥時候能自在的翱翔?

沒銀子卻是一切免談。

這會兒手工皁的存貨量已經達到一百二十多塊了。可這一百二十多塊‘金子’啥時候發光?

晚上田老三到家時,還沒等到吃飯,田箏就迫不及待問道:“爹,上次我們去鎮上籤的那張文書,你放哪兒了?給我看看寫啥唄。”

閨女跟着魏小郎認字的事,田老三夫妻都是同意的了。爲此,周氏還特意做了幾分吃食給魏家送去。

這會兒聽說女兒要看,田老三二話不說,立刻就去裝了重要物件的箱子裡面翻找,沒兩下就找到了。他逗弄着閨女問:“來,咱箏箏好好給爹讀讀。”

田箏大致瞄了一遍,沒發現什麼問題。她不信邪,又逐字逐句的看一遍,還是沒發現問題。倒是聽田老三的,給他念了一次。

父女倆的動作,周氏也聽見了,她有些奇怪的問道:“作甚你簽字不署名咱鴨頭源村子呢?不用寫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田箏這才煥然大悟問題出在哪裡。她立刻道:“爹,會不會趙掌櫃的不知我們是哪條村上的人?按理過了這麼久香皂應該賣了一點吧?不可能沒消息。”

田老三也認爲很有道理,忙說:“趕明兒空閒了我去鎮上問問。”

田箏道:“擇日不如撞日,爹,咱明天就去吧。”

焦急死了,再等個幾日,田箏覺得自己等不了吖。

田老三道:“你大伯家明兒個房子還得上樑,怕是抽不開身。”

田老三今日干活衣袖破了個大口子,周氏纔剛得空,於是就趁着還沒有熄滅蠟燭時撿起來縫補好,見那父女倆意見不統一,就放下手中的針線,對田老三道:“他爹,大哥大嫂那兒你跟老四說一聲,跟他替一下罷。明兒就去鎮上,況且家裡鹽巴沒有了,你順帶去鎮上帶一些家來。”

媳婦發話,田老三隻得道:“那行。我跟老四說一聲。”

大房建屋子,田老三已經不用酬勞的幹了這樣多的活,一個人被當兩人使喚,除了中午那一頓沒啥油水的飯,沒得到任何好處,這陣子,田老三曬黑成煤炭似的,每晚倒下便睡。周氏看着都心疼。

反而田老二藉口地裡活計多,只偶爾去幫一兩次忙。而田老四,跟着劉氏回了趟孃家,說是計劃弄點什麼其他的營生,這陣子也是沒空幫大房建屋子。

雖然兄弟間理應互相幫助,沒必要計較一點子的利益,故而這段日子周氏也沒多嘴說丈夫什麼。

田老三敲了四房的門,把自己的想法跟田老四說了下,田老四雖說表情有些不樂意,但還是同意了。

劉氏躺在牀上,批了件衣裳才問道:“孩他爹,三哥纔剛說什麼?”

田老四磕巴了下嘴巴,道:“說是有事去趟鎮上,明兒我去幫大哥上樑。”

劉氏低頭想了下,便道:“指不定三哥他們找了什麼好營生呢。他沒給你透露風聲?瞅着三房孩子們近來老是偷偷摸摸關着竈房弄啥子,小心眼子,有一口好吃的都藏起來了。”

劉氏倒沒多想其他的,無意中瞧見幾次田箏鬼鬼祟祟的關着竈房門,就以爲三房再弄好吃的,不想分享給別人,於是偷藏起來。

田老四不大耐煩聽這些小裡小氣的話頭,就道:“就你心思多。誰沒點私己事,咱倆計劃着做豆腐坊,不也沒跟家裡人說嗎?”

劉氏縮了下脖子,馬上就不吱聲了。

前兒她回了劉家莊孃家,磨了一通父兄,使得他們答應了指導田老四做豆腐,所以這段時間田老四就三不五時去一趟劉家莊幫忙,也是在學手藝。

之所以不想現在就把事情抖開,就是怕叔伯妯娌得了消息,想參合進來。劉氏辛苦一通,不想白給人做了嫁衣。父兄雖答應了,只是要田老四保證了不跑劉氏兄弟往常去的那幾個村落,田老四很爽快的應了。劉家莊與鴨頭源村隔開了好幾座山,走路也要一個多時辰,兩方的生意其實撞不到一處。

田老四夫妻倆各有心思的睡去了。

早早就起牀,田老三把田箏叫醒來,因爲上次是跟閨女一塊去的鎮上,所以田老三這次去問情況,對於田箏提出同去的請求,沒多想就答應了。

父女倆乘着夜色,摸黑往鎮上趕,到了泰和縣城門口,田老三心疼閨女小小年紀跟着自己跋山涉水,就在城外馬六的攤子前停下來。

田老三道:“箏箏,你想吃餛飩麪還是上次的米粉?”

田箏瞅着那餛飩看起來晶瑩剔透,面也擀得一條條細絲般,就想嚐嚐看,於是道:“爹,我要餛飩麪。”

“行。”田老三轉頭對馬六道:“給來一碗餛飩麪,一碗素米粉。”

馬六是個爽朗的漢子,聽了笑道:“田三兄,不整碗肉的?”

田老三並不尷尬,只哈哈大笑道:“大清早,想吃些清淡的。”

這會子來吃朝食的人不多,馬六道:“好嘞,馬上給你煮好。”

這個攤子有肉的麪粉都是四文錢,素菜的只要三文錢,田箏上次問過了價格,雖然老爹是個大老粗,沒啥細心思,卻是能在平時的生活中,處處能見到他對子女的愛護。

米粉只需在燒開的鍋子裡面燙一下,再加入高湯,配菜,很快就煮好了,面卻要煮個幾分鐘才行。

等田箏的混沌面上桌時,田老三早就呼呼幾口就吃完了米粉。一碗裡面只有五顆餛飩,田箏夾了一個入口,餛飩皮擀得很勁道,而且裡面的餡料調得非常鮮美,搗了三顆放進爹爹的碗裡,田箏道:“爹,這味道我不愛吃,你吃兩個吧。”

田老三一愣,立刻夾了一顆入口,咀嚼了一下,奇怪道:“不難吃啊?”

“反正我不喜歡吃,爹你就幫我吃嘛。”

說了田老三這方面是個大老粗,沒明白女兒的意思,田箏給了他幾顆,他就把餛飩吃完了。

吃飽喝足,帶着緊張又期待的感情,田老三和田箏兩個人走過了一遍路,很容易就找到了燕脂坊鋪子。

燕脂坊的牌匾上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看起來很有年頭,字體上面鑲着的金箔都有些剝落了,門口兩側分別懸掛着四個大紅燈籠,與泰康樓不同,燕脂坊大門兩側卻是設置了臥櫺窗,倒是能通風透氣,樣式也典雅,只看起來都有些老舊。

田老三正要進門,迎面撞上了來福,來福剛好送一位客官出門子,他立時瞪大了眼,驚喜之情一閃而逝,瞅着空子,低聲道:“田老哥,您趕緊的裡面請,我這去去就來。”

來福熱情的態度,稍微緩解了田老三的擔憂。

田老三和田箏兩人進了燕脂坊,趙掌櫃的不見人影,沒有人招呼,鋪子這樣大,田老三顯得有些侷促,倒不敢隨意走動。

田箏還算個孩子,就沒這顧忌了。她四下仔細找了一遍,並沒發現上次那批香皂,結合夥計的待人的態度,心裡隱隱有了猜想。

過了一會兒,來福回來,他略微誇張苦着臉,用手擦擦汗道:“田老哥,您可曉得上門了。這陣子找你找得好苦啊……”

一句好苦,道盡了這些時日的心酸。

田老三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吶吶道:“小哥這是……”

來福道:“田老哥,快別多說,這會兒你們有帶了香皂來嗎?”

見田老三背了個大揹簍,卻是看不清裡面是些啥東西,來福提着心,茶都沒泡上,就問出了心中的擔憂來。

田老三道:“這段時間,是有出了一批。正巧帶了來。”

聽罷,來福高興的拍大腿,道:“那敢情好。您這邊坐。我喚掌櫃的出來。”

趙掌櫃的正整理賬目,聽得來福說田老三來了,立刻丟了手頭的筆,似乎生怕人就不見了似的,匆匆就來到大廳。

田老三站起來,搓着手道:“趙掌櫃……”

趙掌櫃趕緊拉住他的手,把他壓在了座位上,說道:“咱們兄弟兩個,何須客氣個什麼。來,吃茶……”見這茶不是頂好,便招手叫了夥計來,道:“來福,去換一壺上好的毛尖來。”

來福點頭道:“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