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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與劉氏紛紛站起來,然後帶着孩子們去竈房。
大堂哥田玉乾領着自己兄弟田玉程走在最前面,先一步進了竈房,這兩個男孩都是十三四歲已經知事且有自己思想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此刻都沉默着一言不發。
待周氏、劉氏進入竈房,周氏先掀開鍋蓋,把裡面扣着的菜端出來,劉氏拿來碗筷,每一樣菜都分了一半出來留着給還在堂屋裡的人吃。
這才允許孩子們夾菜。周氏瞧田玉乾心事重重,便道:“阿乾,你想吃什麼?三嬸給你夾菜!
田玉乾擡起頭露出個無力的笑來,回道:“三嬸,給我來點酸蘿蔔罷。”
周氏側身把那碗炒得酸辣開胃的蘿蔔丁端起來,直接用筷子掃了一堆到田玉乾碗裡,並道:“吃完飯就領着阿程家去睡着,啊~”
田玉乾點點頭,應道:“嗯,我省的
。”
“阿程你要不要也來點酸蘿蔔?”周氏又問,天氣熱吃點酸的開胃,這些蘿蔔還是周氏前幾天泡在陶罐子裡的,這會兒吃正好。
田玉程囫圇吞了一口粥,答道:“三嬸,我等着你給我夾呢。”
周氏笑笑又幫田玉程倒了點進他碗裡。
“三嬸,你怎麼光顧着大哥三哥,不管管我們啊?”田麗故意撅起小嘴,裝作不滿的說道。
如今能無視兩家矛盾,舉止如常的也就田麗這小丫頭了。
“你這滑頭,哪裡能少了你。”周氏說完就幫田麗也夾了些菜,又一一給其他孩子分別夾了,就問:“你姐姐還不出來吃飯?”
田萍剛到家就縮在房裡,躺牀上睡覺,說不起來吃了。
周氏心嘆,姑娘家氣性這樣大可怎麼好?田萍真是學了一身胡氏的脾氣。
田芝嗆聲道:“人家氣都氣飽了,還吃啥吃。”
被人罵賠錢貨,諷刺嫁不出去,二房五個姑娘全部中槍,換了誰都不開心。何況她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直接說過自己是賠錢貨,就是有些人心裡這麼想,也不敢表述出來。想想這一點上,老田家還是很有原則的。
“氣啥氣?到頭來還不是累着自己?”周氏反問道。
田芝也是這麼想的,她覺得自家大姐真傻,雖然俗話說不爭饅頭爭口氣,但也不該拿自己的肚子來爭氣啊。
都已經氣過了,還讓自己餓肚子,實在傻!那些人要說就讓她說唄,又不會憑白掉塊肉,田芝就不信被別人說幾句嘴皮子,她就不用活了?
這也是雖然身爲二房大姐,可田萍並不得弟妹心的一大原因。田萍每日裡只顧着跟田紅比鬥,心胸狹義,連自己親身弟妹偶爾也容不下,當然也不怎麼過多關愛自家的弟弟妹妹。像這類事,時常做反面教材,弟妹們當然就不信服她了。
田芝呼呼喝着粥,抽空道:“讓她氣唄,等她肚子餓了自然就氣消了。”
田玉福罵道:“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你這麼愛說,怎的不跑堂屋去說出個理來?”這事田玉福心中也有氣,下坡那畝田歸屬權還是未知數,他哪裡有心思吃飯?
劉氏作爲長輩,此時也不得不出聲道:“都別說那麼多了,吃完好早點睡覺罷。”
劉氏還想趕緊收拾好,去堂屋看看事情發展的情況呢。
孩子們或站着或搬了凳子來坐,氣氛立時就沉靜下來,田箏是最快丟了碗筷的人,吃完飯就搬了張凳子在院子裡乘涼,院子離堂屋近,可以聽到裡面大人講話的聲音。
田玉乾與田玉程十分聽話,吃完就回自家新房了。
田玉福扔下碗筷,學着田箏也搬來一張椅子,就擺在田箏那張小板凳旁邊的位置,他剛坐下去,田箏忍不住問:“二哥,你還不準備睡覺啊?”
田玉福哼哼了一聲,道:“睡那麼早幹嘛?”
田箏大概理解他的心思,所以也不找話跟他搭訕了
。
卻說堂屋這裡,待孩子們都走了之後,田老漢不冷不熱的哼了一聲,才道:“你們可真行!如今各自當家作主,我這糟老頭子的話是一點用也沒有了是罷?”
田老漢亦一肚子火,氣悶非常,兩個媳婦兒不聽勸,最後還是讓幾個兒子架回來的,如何不叫他鬱積於心?
天已經擦黑,屋中只點了一盞油燈,在昏黃的燈光照耀下,每個人的臉孔都顯得模糊不清,尹氏拿眼睛各自掃視了一圈,然後沉着臉不打算開口說話。
田家五兄弟,此時此刻全都成鋸了嘴的葫蘆,田老漢那句自嘲式的發言後,也沒一個人出來接話。
靜謐了片刻,最後還是田老三道:“爹,你想那樣多幹啥?咱們一輩子都是聽爹孃話的……”張嘴還想再說點什麼。
“老三你別說話。”田老漢打斷他,抽了一口煙桿子,就直接問道:“老二家的,你口口聲聲說我和你娘偏心,抓着讓我們給你個交代,現在我問你,你想要什麼交代?”
胡氏被點名,擡起頭倔道:“下坡那畝地,爹孃若心疼二房,便該做主給我們。且黃氏一聲不吭就把地買下來,爹孃也不出個聲,可不就是明晃晃的護着大房。”
胡氏連大嫂也不耐煩叫了,直接開口就是黃氏。
田老漢兩口子被胡氏的強盜邏輯氣樂了,道:“照你這般說,我更心疼老五,當初分家時就把地給老五不就得了?”
胡氏被噎住,一時拿不出話來反駁。
其實胡氏的心思很容易理解,二房人口多是事實,他們日子要比其他房艱難也是實情,因爲這樣,想要老父老母多照料一下也無可厚非,壞就壞在她這人不會講話,說出來的語言令聽的人很不得勁。
無端端也得生很多是非出來。
田老漢逼迫的問道:“你趕緊講,倒是說說我兩個老傢伙該如何交代?”
胡氏推推自己丈夫,示意田老二能幫個腔,可他緊緊抿着嘴就是不坑一聲。胡氏沒辦法,只得道:“把下坡那畝地讓給我們。”
黃氏惱道:“你想得美!作甚不去睡一覺,興許醒來就天上掉金元寶了呢。”
田老漢白了一眼黃氏,只道:“我問你話了嗎?我活了幾十年也是現今才知道你黃家家教這般好!”
黃氏只得癟嘴忍着。
田老漢不回答胡氏,轉過頭來問田老二,道:“老二你也跟你媳婦一個想法?”
爹已經開口點名,田老二也不好再裝聾作啞,便表明心跡道:“爹孃就可憐可憐我們吧,大嫂也道我們二房盡是賠錢貨,可賠錢貨也要張嘴吃飯啊
。”
話一出口,果然不出田老漢所料,要說這事不是老二挑唆的,把他這顆腦袋擰下來他都不相信。胡氏再愣也不會沒男人授意就敢跟大房鬧僵。
田老漢微微閉眼,便道:“遲了,地契你大哥已經上了,你要怨恨我和你娘,隨你們的便罷。”
田老漢痛心,二兒子若是堂堂正正跑過來說讓把地給他種,沒準他心一軟就同意了,可分家這麼久,田老二也不主動吭一聲,只讓胡氏胡攪蠻纏的試探,田老漢最不喜老二這種遮遮掩掩的行事做派。
今日發生的事,令他愈發失望透頂。
田老二低着頭,一雙眼睛發出滲人的光。
黃氏倒是着實鬆了一口氣,既然公爹這般說了,下坡的田地就算過了家裡的明路。說起來她也心虛的很,本來對這塊地的沒那麼多執念,不然分家那幾天她就該提出來買下的。
家裡的存銀,除卻閨女成親時花費,與建房子需要的,黃氏與田老大兩個人打算了一番,剩下的銀子留着給大兒子娶妻剛好寬裕,只後來黃氏見胡氏不斷的透露剩下那畝地是她家的了,黃氏心思又動了……
黃氏又與田老大商量好,覺得兒子娶妻推遲一點沒關係,但是那畝地買下來絕對划算。這不,爲了不引起二房的反彈,這才偷偷請里正做中間人,有里正的面子,再把銀子給了公爹直接在村子裡更改了地契。
反正木已成舟,二房要折騰也沒理。
雖然事情有了差錯,不過還是按照黃氏的預期達到了目的。
話已經說開,也沒什麼好再補充的了,田老漢便道:“我是個見錢眼開的東西,下坡的田是你們大哥大嫂買了的,老婆子,你把錢給他們幾個兄弟分一分。”
尹氏便拿出一個褐色的荷包,在房間裡時就分出了四等分,這時就按分好的,算給田老二等四個兄弟。
分完,田老漢擺手道:“散了,都去吃飯罷。”
田箏剛聽到散席,就見大伯、大伯孃、自家爹、四叔、五叔出來了,隨後田老漢與尹氏也跟着出來。
胡氏與田老二磨磨蹭蹭的最後走出來。
田箏只聽了後半段,以她的想法,爺爺這事兒處理的不大好,無形中只會加劇大房二房的矛盾。
可想想,不這樣做又該如何?
總歸只一畝田,給誰都落不到好,兒子多了最忌諱不患寡而患不均,還不如按當初說的,誰拿出白花花的實際銀子來,就歸誰。
當初一致同意的決定,田老二夫妻倆妄想打破規定,除了讓父母難做人之外,又得到了什麼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