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涼風陣陣,室內溫情暖暖,田箏捧着小匣子裡的東西,細細的看過一遍後,又興致勃勃將東西倒出來,再次覈對一遍。
魏小郎坐在房中的檀木椅子上,一隻手搭在椅背上,頗爲好笑的瞧着媳婦兒那股興奮頭,實在忍不住,便問道:“真有那麼高興嗎?”
田箏抽空給了他一個眼神,道:“那當然,你說了這些都是給我的了。”她一點心理壓力也無的將之看成自己的了。
魏小郎愜意的眯眼,點頭道:“嗯,是你剛纔幹活賺的辛苦費,全都給你了。”
言一出,幸好田箏背對着他,不讓就會被魏琅發現她整張臉如火燒雲般燦爛,田箏心裡是既矛盾糾結,又有些竊喜。
就剛纔那半個時辰不到的活,就賺了這麼些錢,這錢不要太好賺啊!田箏小聲的嘀咕道:“以後每次都有錢拿嗎?”
“什麼?”魏小郎沒聽清楚,擡頭問道。
田箏撓撓頭,趕緊道:“沒啥。我就是想說好多錢呢,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大面額的銀票呢。”
不數不知道,竟然將近五萬兩銀子了,其中有三張都是一萬面額的銀票子。田箏就扭頭看他,問道:“從哪裡弄了這麼多銀子來?”
魏小郎面露得意,道:“你相公天生聰慧,你以後跟着我就只管等着吃香喝辣罷。”
田箏見不得他那一臉自負的臉,便潑冷水道:“該不是你糾集了一些流氓地痞去打家劫舍了吧?”
魏小郎哈哈大笑起來,蹭過去挨着田箏坐下來,一臉挪揄道:“若真如此,將來我被抓落了大牢裡,媳婦兒你怎麼辦?”
田箏遞了一個涼颼颼的眼神過去,淡淡道:“我不怎麼辦,我一定會開開心心帶着從你這兒賺來的家財,揹着你的孩子改嫁給第二個男人。”
魏小郎愣了一下,猛地將人拐帶進懷裡,道:“田箏你敢造反啊!看不我修理你我就不是你相公。”
瞬間就將田箏剛整理好的髮鬢弄亂了,他還憤憤不平道:“竟然生出嫁給別人的想法,到底是誰在你耳邊嘀咕慫恿你起了這種心思?”
田箏被捏了一下臉,哎呀一聲叫道:“我就說說笑而已……”
魏琅面上一肅,道:“這種事說笑也不行。趕緊從腦袋裡面剔除掉,想也不能想起來一點。”
一句話簡直堪比捅了馬蜂窩,直到田箏連連保證絕對忘記了,魏小郎才重新舒張了容顏,笑着給田箏講了些錢財的來路。
留着給田箏的這錢,還是刨去送入京城與魏家父母的那份,這麼算起來,這幾年魏琅還真是花了很多心血賺錢。
此時大鳳朝的海外貿易算不上發達,朝廷對此既不大肆鼓勵,但是也不明確禁止。魏小郎他們上一次出海,換回來一大批外邦之物。
有些名貴的,譬如寶石之類,以低廉價格從外邦手中換回來,再搗騰到京城中,幾個來回就賺上了很大一筆差價。
因此,魏小郎纔會賺了那麼多。
聽聞他說完,雖然只是三言兩語,田箏也明白箇中艱辛,並不如表面那麼簡單。既然他不打算細說了,田箏也沒追究,她把匣子裡的東西擺放整齊,從衣襟裡抽出個新給他做的荷包來,然後遞給魏小郎道:“看你那樣上道,我就賞你點銀子花花吧。”
管着家裡的財政大權的感覺實在太棒了。
魏小郎只需瞧着她那歡喜的小模樣,心裡就十分愉快,接過了荷包後,便低聲道:“箏箏,兩日後我就去一趟晉城,年底就趕回來。”
田箏有些悶悶道:“我知道了。”
魏小郎要離開一陣的事兒,是婚前就已經說出來的,正是關鍵時候,田箏也沒理由留着他不去幹正事。
只沒想到時間走得那樣快,他馬上就要出遠門。
魏小郎忍了忍,還是沒說出來。他這一趟出門,也是爲了年後出海做準備,屆時才能周全的帶着她一道走。
因此,只能委屈媳婦兒了。
想到將近兩個月見不到魏小郎,田箏心底很是不捨得,可還是打起精神幫他整理行裝,一件件的衣服,還有鞋襪之類的基本物品。
家裡來了幾個人,都是魏小郎的朋友,田箏一道與張媽媽一起準備了一頓豐盛的酒菜,吃飽後,魏小郎他們一行人才上馬離去。
望着飛起的黃塵,魏娘子拉着田箏的手,安撫道:“箏箏,反正家裡無事,你想回家住兩天也行。”
兒子離家遠行,扔下新婚的妻子,何況他們原本就如膠似漆,兒媳婦有些難受是可以理解的。
田箏偷偷的閉眼,爾後睜開,道:“娘,我就在家裡住着吧,反正每日白天回去打一轉就行了。”
見田箏反應並不激烈,魏娘子心裡十分滿意。兒子兒媳互相包容支持,這就是做父母最想要看到的。
清晨穿戴整齊,田箏就回了一趟田家,果園裡養了那麼些雞鴨,光周氏一個人打理,且她還有很多家務需要做,的確是忙不不來,因此,田箏時常回去幫着做一下。
周氏見田箏走進了家門,有些不贊同的搖頭道:“你這丫頭,怎的又回來了?雖說你婆婆不介意,可也要注意着些。”
“婆婆讓我過來的。反正在家裡也悶得慌,等會兒她也過來呢。”田箏回答道,魏娘子自己也時常找周氏閒聊,也會幫着一塊做活。
田箏過去接過周氏手中的籮筐,道:“等我去餵雞鴨罷,順便把雞蛋給收回來。”每天清晨把菜葉剁碎,在拌些糠進去,就能把雞養得胖胖的,非常勤奮的下蛋。
果園裡一片蕭索,到處是落葉,踩在地上咯吱作響,這段時間家裡忙着田箏的婚事,所以都沒來得及收拾落葉。往年都會把落下的枯葉掃在一堆,拿到竈房去燒火,燃盡後的灰留下來做肥料。
園子裡種了一片油菜,田箏剝了足夠雞鴨吃的分後,就在小溪水裡面清洗乾淨。在做這些事兒時,整個心就會很寧靜……
忙碌的時候,就不會有機會整天想着魏小郎了。
把拌好的雞食放在食槽裡,一窩蜂的雞羣都涌了過來,爭先恐後的啄來吃,田箏便把食物又倒入鴨舍那邊去。
她挎着籃子,順着雞窩一個個去把昨天下的雞蛋撿回去,時間足夠多,田箏還有閒心把收穫的數量數了一遍。
共五十六枚雞蛋。
家裡的家禽和蛋製品如今也不愁銷路,趙家給幫忙介紹了幾家飯店,隔開幾天就往那邊送過去。
習慣了這種安逸生活後,田箏都快想不起來當初穿越那會兒拼命掙扎就爲了能吃一口肉的日子。
當初還發誓說要吃一碗倒一碗。
想想她突然笑出聲……
果園的大門鎖上後,田箏提着裝雞蛋的籃子剛走出來,迎面撞上了張柱子,田箏便打招呼喊道:“柱子哥去哪兒呢?”
張柱子猛然一回頭,臉色漲得紫紅,他低下頭,小聲道:“去地裡砍大白菜。”
少女明媚笑容那麼耀眼,可他根本不敢擡頭張望,因爲心知不屬於他,田箏成親那一日,張柱子躲在家裡硬是一點兒也想去湊熱鬧。
田箏笑着道:“前兒我經過你家菜地,那大白菜長得可好了呢。”一顆顆已經起包了,想必收了後放在地窖中,能存放到明年初。
“嗯。”張柱子道。
“那我家去了。”見他並不想與自己多說,田箏隨意說了幾句,也就離開了。裝雞蛋的籃子裡放了米糠,所以走路時倒不怕磕破了。
田箏趕着回去,沒有留意到張柱子望着她背影時那張臉是有多麼的暗淡無光。
自從被魏小郎連番打擊後,張柱子突然心灰意冷,明白了自己與魏小郎兩個人的差距,那年剛對田箏生了懵懵懂懂的戀慕之心,霎時就被打壓住只能藏在心底的某個角落。
張柱子想起田箏的音容笑貌,突然有些微酸澀。他甚至不止一次的想過,若是自己沒有放棄,田箏會不會有嫁給自己的可能?
張柱子搖搖頭,時至今日,還假設那麼多幹什麼呢?
少女越走越遠,她今日穿着粉嫩顏色的襦裙,使得整個人嬌豔無比,走得遠了只剩下一抹紅點,像盛開的桃花。周圍無人,張柱子突然放任自己盯着她瞧。
可能她永遠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罷?
即便他不想聽不想了解,依然聽聞很多田箏與魏小郎結婚的盛況,小兩口甜蜜恩愛的糗事也傳得滿天飛。
張柱子知道她過得很好,生活富足,起碼比跟自己在一起時要好不止一星半點。他也輸得情願了。
憨厚的張柱子揉了下眼睛,把最後的那絲戀慕收在了心坎,從此之後,估摸着除了爹孃,再也無人知曉自己曾經喜歡過一位那麼美好的姑娘。
對此,田箏幾乎是一無所知,柱子哥對她有好感這事,她還真不知曉,畢竟後來張柱子就很少出現在田箏的視線範圍內了。
家裡忙着備置年貨時,田老三讓人殺了兩頭豬,特意送了一頭到魏家來,這是給魏家年後上京城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