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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時分,田箏坐在家門旁的小溪流邊,突然意識到自己穿越大風朝已經六個年頭了,掐着手指細數下來,除了開始做出香皂然後霸氣側漏了一回,她這六年竟是像混吃等死一般,沒做過啥有意義的事。
眼見周氏爲了姐姐的親事上下奔波,田箏恍然驚覺她也只比姐姐小兩歲而已,再過得兩年……
不!也許不用那般久,孃親應該也在幫她慢慢物色丈夫人選了罷?
田箏很明白,這就是她將來的命運,她一直都很清楚她的一生就該如周氏一般,選好了丈夫,嫁過去,再相夫教子,勤儉持家,在平淡安穩中過完一輩子
。
說實話,早有心理準備,所以田箏並不排斥這樣的生活。即便排斥,田箏又能怎樣呢?她唯一期盼的,就是如孃親那般幸運,嫁給了爹爹這樣的良人。
不求婚前已是兩情相悅,只希望婚後互相珍重,相濡以沫到老。田箏相信,不論古代還是後世,大多普通女性所求的,該跟她差不多罷。
忽然腦子一轉,與其等田老三和周氏決定丈夫,要不從現在起,她自己偷偷留意着,遇到合適的丈夫人選,她可以默默觀察對方人品,行的話大不了就大膽上前追求。
不,不,作爲一個矜持的姑娘家怎麼能做這樣大膽還傷風化的行爲啊!說出去別人唾沫星子都要把你淹死。唉……
看着屋前五年如一日溪水的潺潺流轉,感嘆歲月如梭,田箏控制不住腦子裡胡亂飛躥的惆悵之情。
她突然有些寂寞了,不管再如何把自己代入稚童,田箏都無法掩飾自己有着成年人獨立的思維。她常常思念上一輩子的父母哥哥,也深愛着如今的家人。現在生活亦溫馨而平順,可是,這無法消弭她因未知的前方路途,而不可避免升起的迷茫又恐懼的心態。
也許,她該給自己找點事做?即使不能做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業,也該弄些力所能及的事打發寂寞時光。
“箏箏姐……開飯了。”田玉景站在門前,朝溪水邊喊話。
田箏匆忙結束了混亂的思緒,整理了下衣裳,就往家裡走。
屋子裡八仙桌上擺了幾個簡單的飯食,田老三坐在上首,周氏捧着菜碗剛從竈房出來擺在桌上,田葉正給家裡人裝飯。
田葉擡頭看着田箏,問道:“箏箏,你先吃飯還是喝一碗湯?”
“姐……我自己打飯啦,我要喝碗湯先……”田箏趕緊道。天氣愈發炎熱,沒有湯水喝還真吃不下飯。
田家餐桌上也只是蔥段雞蛋花湯,家裡養的雞多了,雞蛋就不需要像之前那樣斤斤計較,光是賣雞蛋,又不能總是賣得完,而且天氣熱,雞蛋很快就變質了,所以周氏經常就給家裡人煮雞蛋吃。
飯桌上隨便說着話,田老三突然道:“阿景,你真的要跟着三姑夫在縣裡鋪子學習?”
田玉景聽到這話,趕緊端正坐姿,目光直視着爹爹,然後道:“爹,你就讓我去罷。我每週只去個三四天,還有兩三天在家呢。”
三姑夫唐有才自從與田老三商議後,與家裡老父老母還有哥嫂報備,以分家的代價獲得同意後,很快就聯繫了那鋪子的主人,拿着分家得的銀錢買下來鋪子。
目前水果鋪一切事宜即將準備完畢,等待開業時,田玉景突然提出要去鋪子裡,因爲他喜歡算賬,珠算和心算都很不錯,一時間磨刀霍霍着想大幹一場,所以想攬下鋪子裡賬房先生的職務來。
田老三與周氏都不想打擊兒子的積極性,只是考慮到他年紀太小,猶豫了很久還是不同意田玉景的祈求。
田玉景沒辦法,只能自己求到了唐有才面前
。唐有才是一位常年打理自家鋪子的人,少不得與各色人等打交道,心思比田老三他們重,一時間以爲三哥三嫂是因爲不放心他管鋪子時的賬目問題,所以纔派了田玉景監督。
唐有才一深想,覺得沒有什麼,於是同意了田玉景的請求。
田老三聽聞唐有才要把自家兒子帶在身邊教學,他是很樂意讓兒子多學點本事的,於是心思又開始動搖了。
田老三凝視着田玉景那張還略顯稚嫩的臉,道:“你想去就去罷!”
“爹爹!”田玉景歡呼一聲,馬上丟了碗筷,就想去房間裡面找田老三愛喝的酒出來,剛拉開椅子呢,就被周氏攔住了。
周氏道:“飯不吃,你幹甚去?”
田玉景如霜打的茄子,焉了。田箏見此,領會了他想做什麼,一點不給面子的拆臺道:“娘,阿景想給爹爹拿酒呢。”
周氏皺緊眉頭,瞪了一眼兒子,道:“好好吃你的飯。”
田老三原本並不嗜酒,也不像田老漢一般抽旱菸,但是自從建了果園後,每日裡乾的活多,且親朋好友都不支持他弄果園子,他有想做出成績來,一時感覺壓力劇增,就愛喝點小酒解解壓力。誰知的,這一喝上,就有癮了。
爲了丈夫的身子着想,周氏不得不限制他喝酒。
總之,在田老三把果園裡的一些應季水果用牛車拉了送往泰和縣時,田玉景收拾了行頭跟着走了。
沒了弟弟在身邊,家裡突然有些清冷。
田箏自從那日想找點什麼事情做時,就一直在觀察有什麼是她能改變的,比如園子裡雞鴨下的蛋,吃不完後可以弄皮蛋,鹹鴨蛋之類的。
或者弄茶葉蛋?滷蛋?
田箏穿越之前,某個海島民衆還在嘲笑着□□人都吃不起茶葉蛋,她只想呵呵一笑,哪一天她還有可能回到現代,第一件事就要上網發帖狠狠嘲笑回去:來戰!誰敢說我大□□人民吃不起茶葉蛋!古代老祖宗早就吃上了好麼?
想法太無聊了,田箏撫額,阻止了自己的神展開。
之前就說過,大鳳朝歷經一百多年國泰民安,普通的老百姓也能勉強填飽肚子,於是乎,民以食爲天,人自然而然都會在吃飽後追求口味。這直接導致了飲食業的發展,各種美味可口的做法相繼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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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鴨蛋都是普通食材,那些種田文中出現的鹹鴨蛋、滷蛋、茶葉蛋目前都有,皮蛋田箏也見過。
老田家爲什麼很少做鹹鴨蛋皮蛋這些,歸根到底還是因爲鹽巴太貴。學過歷史的都知道,古代設有專管鹽的行政部門,造私鹽販賣私鹽可是要殺頭的大罪,以田家的境況,寧願在雞蛋壞掉之前賣了,賣不完就自家人吃了,也不想費鹽巴做鹹蛋。
這些穿越女慣常起步用的方法,田箏都放棄了。
另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田箏家不缺吃喝,銀錢的事爹孃會自己承擔下來 ,不需要兒女們拋頭露面,像這次水果鋪的事,不消田箏提及,自然還是發展到她理想的一步了
。
莫非她只能混吃等死?田箏一時間很是鬱卒。
一天中唯有清晨覺得頭腦清醒,今天她留在家裡做早飯,剛纔從茅草房裡搬出一捆柴火來,打了水準備洗菜。
突然聽到門口有人敲門,田箏丟下手頭的事走過去打開門,見是張胖嬸,忙道:“張嬸,您快進來呀。”
張胖嬸是個熱心的婦女,田箏一直記得她當年採摘金銀花賣錢時,都是託張胖嬸去縣裡賣,且對方分文辛苦費也沒收。
對着張胖嬸很是親切,想去給她拿東西招待一番,被張胖嬸勸下來,她直接開門見山道:“箏箏啊,你家裡還留着幹核桃嗎?我來借點回去。”
“有啊,你等着,我去倉庫找找。”核桃是去年秋季時在山裡摘的,炒幹後保存起來留着想吃時吃。
田箏搬了一竹簍出來,就問道:“張嬸您要多少啊?”
張胖嬸蹲□子挑揀,並道:“並不要多少,我自己來選吧。這是爲了我那堂侄子定親時做餅餡用。”
有人定親?田箏好奇的問道:“是哪個人啊?”
“是二郎。”張胖嬸道,她在竹簍子裡挑挑揀揀,選那種質量好的,像是想起來什麼,又道:“箏箏還不知道罷?定的是他大舅家的閨女。”
原來是張二郎。表哥表妹結親什麼的,血緣太近將來生孩子怎麼辦?田箏不由自主的問道:“什麼時候啊?他們不是親戚嗎,也能成親?”
張胖嬸選擇好了,站起來笑道:“你小姑娘懂什麼呀,二郎他娘跟他大舅不是親的,當然能成親了。”
其實張胖嬸與張二郎的母親張錢氏關係一般般,張錢氏忙不開,才拜託她幫着做定親的喜餅,缺了餡料,才找到田箏家來。
那張錢氏身世悽苦,依着鄉下人的話,就是克家的命。原來她出生沒幾個月,她孃親就過世,爾後三年,父親也因病去世。家中剩下了十二歲的親哥哥,同族的大伯見他們兄妹孤苦伶仃,同情心驟起,便把張錢氏接過去當女兒養。
那大伯與他們家早已出了五服,家中三個兒子都比親哥哥歲數大,於是張二郎只能叫別人大舅。
張錢氏遇見了潛力股,命好的嫁給了張木匠,特別是搭上了燕脂坊,家裡日子越過越好,她本來就是一心向着孃家的人,早就想把二兒子與大哥的女兒配對,這樣更有理由幫扶孃家人了。
張胖嬸這一通解說,田箏終於明白了。
鄉下地方沒那麼多禮數,省去繁複的步驟,只需要定親,成親兩個程序。張二郎定親日子就是後天,據說年底前就成完親。
唉……田箏小小的感嘆了一遍,沒想到張二郎這麼快就成親了。
張胖嬸前腳剛走,田葉後腳就近了家門
。她起牀後就去了果園菜地那兒弄蔬菜家來煮豬食。
田葉停頓在門角,心突然絞痛了一下,感覺眼前的天色很快灰暗了下來,她就在這種景色中找不到方向,心很難過。
田箏見到田葉還不進門,就走過去幫忙提簍子裡的蔬菜,奇怪的問道:“姐,你咋不進來?”
田葉回神,慌張道:“我……我就進來。”
田箏納悶了,姐姐這是怎麼啦?有事藏在心中,也不肯跟別人講。田箏把竹筐的菜倒在院子裡,等會兒讓田葉剁碎,她就又去竈房裡忙碌了。
蔬菜在小溪邊已經清洗過,田葉取了刀,拿了案板,開始剁碎,一時沒注意割傷了手,好在只是割下來一點皮,她捂着手,眼淚突然流了出來……
二郎哥要定親的事,把田葉的心神都弄亂了。她匆匆忙忙砍完豬食,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
其實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年紀相仿的少男少女互生好感,莫名的都從對方的眼神裡察覺到彼此的心意,於是心照不宣的進行着別人不知道的地下活動。
張二郎與田葉彼此有情意,就連周氏這樣火眼金睛的人都沒察覺,更何況田箏這種粗神經了。
五六歲之前,村子裡孩童誰跟誰玩的要好,家長都不會禁止。也只有漸漸大了,纔會讓他們注意男女之別。
張二郎與田葉就是這般,從玩的要好的童年夥伴,再意識到彼此男女的區別,張二郎比田葉大三歲,見田葉長的精緻漂亮,起初只是很單純的想對她好而已。
所以,張二郎跟着張木匠做木工活,就做了很多小玩意送人,田箏、田葉、田玉景還有村子裡其他孩子都收到過。還有很多孩子自己跑去索要,張二郎全部沒拒絕都給人送了。不過每一次,田葉得到的東西做工會精美很多。
等張二郎意識到他喜歡田葉時,心裡既羞愧又甜蜜,羞愧時就不敢面對田葉,時常避免不見面時,心裡又想看看對方,每次見着了,就覺得做啥都很有勁頭,人世間特別美好。在這種矛盾糾結的狀況下,田葉被他忽冷忽熱的態度感染,突然也覺得喜歡上張二郎了。
他們兩人幾乎沒有私下偷偷見面,也沒有互相偷遞禮物。一切的行爲都很正常,所以田家人都不知曉田葉的心事。
田葉更是難以啓齒,根本不敢與家人說。
在房間裡靜坐了一刻多鐘,田葉腦子裡亂糟糟,好似想了很多,又覺得什麼也沒有想。忽然,她扯出一個笑容來。
二郎哥從來沒有親口說喜歡自己,這些年故意避着自己,那態度還不明顯麼?不是早已經想透了嗎?爲何覺得堵得慌,難受得快要死去?
也罷,二郎哥定了親,亦是幫自己絕了念想。縱使千怕萬怕,依然還是要走最怕的那條路。
想到這裡,田葉站起來,走到房間櫃子旁,把之前收攏的匣子翻出來,木匣子裡裝着曾經二郎哥送的小物件。
這批小物件大都是他初學木工活時,用邊角料做的小鴨子,小兔子,還有魚兒,飛鳥,等等,很受小孩子喜歡
。每次張二郎有東西出來,小孩兒們最愛聚集在他身邊。
因爲心裡珍重,所以田葉特意弄了個匣子鎖起來存放當初得到的物件。
田箏用勺子攪拌了一下菜粥,看了看粥不夠軟爛,還得再燒火燉一下。便蹲□子,準備加幾根柴火進去。
這時,田葉抱着匣子走進來,她搶過了燒火的活。
田箏見到她往竈裡扔的東西,叫喚道:“姐姐……你怎麼把那些木玩具燒了?你留了這麼多年了呢。”
“不要了……”田箏低聲道。
田箏覺得不對勁,走過去想扶起姐姐,田葉慌張中轉過臉,白淨的臉上流着淚水,看得出她是極力想要忍住不哭。
“姐姐……誰欺負你了?”田箏握着手,問道。
分家後,與老田家幾房人離的遠,幾乎已經沒有人欺負到田箏他們頭上,特別是家裡銀錢多了,連二伯孃胡氏都約束着孩子們,讓他們巴結自家。
故而,田箏都已經快要忘記被欺負是什麼滋味了。這會兒擦覺到田葉受了委屈,免不得動了火氣。
田葉乾脆的哭出聲來。
田箏急了,道:“你倒是說呀?”
“沒……人……”田葉忍不住打了個隔聲,她努力忍着情緒。
燒的是木玩具,難道是送玩具的人?可那人是張二郎呀!他怎麼可能欺負姐姐呢?田箏腦子一轉,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田箏的心突突的跳,真不希望是自己想的那般。
“姐……你快別哭了,等下爹孃回來看到會着急的。”田箏只能暫時把田老三與周氏搬出來。
田葉聽了,果然停下來,她擦擦淚水無聲的扯出笑容。
那張二郎定親了,且聽聞了張胖嬸說的消息,加上田箏以自己對張二郎母親張錢氏平時的爲人行事,她也不覺得張家是個好歸宿。
更爲重要的是,張二郎不是個會反抗他親孃的人,這種男人婚後,在媳婦與母親中間,只能作個夾心餅。
唉……田箏懊惱的拍了頭,她怎麼就沒發現呢?
張二郎之前的行爲,田箏還沾沾自喜以爲對方喜歡自己呢!她又往臉上拍了一巴掌!兩人年歲相差這麼大,這麼簡單的事怎麼就沒看明白!
怪只能怪張二郎的行爲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趕着點更新啦。\(^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