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柳兒閤兒三人自菜地整完之後,便順從她的安排,每日上午,去附近的私塾裡學認字。因爲這三人上私塾的事兒,還頗費了一番周折,那私塾先生是個老頑固,因她們是丫頭的身份,不肯讓她們入學,青籬便將她三人的賣身契當着老頑固的面兒扯個了粉碎,結果那老頭兒還是不同意,說這三人年紀大了,怕到了學裡,引得略大的小子動心思,雖然這話沒明說,但是話裡話外就是個意思,把青籬氣得火冒三丈。
直叫着要請一個教書先生到家裡給她們三人上課,過了沒幾天兒,聽說那個老頑固舊疾復發,上不成課了,新來的先生是個看起來一團和氣的中年人,青籬便又去了一趟,那教書先生聽說是爲了家裡的下人來求學,對她甚是恭敬,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便應了叫這三人去上課。
青籬感嘆,真真是有人用黑夜給的黑色眼睛去尋找光明,而有人卻用白日給的光明眼睛去尋找黑暗,人與人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柳兒等人知道小姐爲了她們入學費了不少了力氣,又因那私塾老夫子的話,心中憋着一股氣兒,學的也越發認真,上午認完字,下午在府裡頭做些雜事,晚上又點着燈認字,遇到夫子沒教到的,便去請教小姐。
青籬見這三人的勁頭,不由微微一笑,那迂腐的老夫子一番話雖然氣人,倒也不是沒有作用。“未曾清貧難成*人,不經打擊老天真”這話真真是沒錯兒。
柳兒知道小姐現在急缺人手,更是格外用功,學認字十來天的功夫,便學着自己記些簡單的帳目,雖然那字歪歪扭扭,還有許多不會寫的,但在青籬看來已是極大的安慰。便抽出時間來,又教幾人一些簡單的算術。
這一日她正在溫室查看她種的那些菜,便聽見閤兒的高聲叫喊着跑到後院,手裡舉着一封信,喜笑顏開的叫道:“小姐,京裡來信了。”
青籬瞪了她一眼,這丫頭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是京城裡來的。閤兒自知失言,連忙悟了嘴,走近她跟前,笑道:“小姐,嶽先生來信了。”
青籬又瞪了她一眼,來信就來信唄,做這副賊頭賊腦的樣子做什麼?將那信從閤兒手中取了,也不搭理她,轉身向外面走去。閤兒在後面叫道:“小姐,來送信的人還在前面等着呢。”
杏兒一把揪住她,責怪道:“來送信的人是天皇老子麼?叫他等一會兒便是了,你喊什麼?”
閤兒望着小姐遠去的背影,奇怪道:“嶽先生來信了,小姐怎麼看起來不怎麼高興呢?”
杏兒瞪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小姐不高興?你天天當差,眼力架都當到哪裡去了?咱們小姐碰上嶽先生事兒,在咱們面前什麼時候不是面上淡淡的?其實是心裡高興着呢。”
閤兒奇怪問道:“那是爲什麼?”
杏兒道:“你問我,我問誰去?要麼你去問問小姐?”說着挑了溫室的棉門簾出去了。
閤兒在她身後皺皺鼻子,又在溫室裡來回查看了一番,見這種下不久的菜都紛紛露了頭,心裡十分的歡喜,想着再過十來天,便可以添些新鮮的菜給大家吃,省得杏兒那丫頭天天朝她嘀咕蘿蔔白菜吃膩了,讓她換新鮮的菜。哼,她雖然管着廚房,可是市面上但凡稀罕點的菜都貴得要死,別說她不捨得,就是捨得,柳兒那丫頭也不給錢不是?
青籬強壓着激動的心情,回到書房,將手中厚厚的信舉在眼前看了又看,信封是那人飄逸靈秀,十分熟悉的字跡,只是很難想象他那樣清冷的人,也會寫許多話給自己。
呆坐了一會兒,將信拆開,看了起來。看了第一句話,便忍不住微笑起來,果如她料想的一般,開頭便是訓斥她的字難看。接來寫了青陽沐軒宇等人對她的擔心,還寫到胡流風已然回京等等,更多的是對她的殷殷囑託,要她注意身體,不可過於勞累,又說楊巋海突然回京,他已然重新委託了人前來長豐,想必信到之日,這人也該到了云云。信末又說,念她初至長豐,一切未安定,便不怪她,日後必須十日寫一封與他報平安,若是晚一日,他就過來揪她回去等等。
青籬微微一笑將信合上,心中道,我就不信我晚寫一日的信,你真能過來揪我回去,你丫的多少次食言而肥,也不怕吃成大胖子。又一想到那人吃胖的模樣,不由一陣惡寒,混身冒出一層的雞皮疙瘩。
招了紅姨來,讓她好好招待前來送信的人,思索了一番寫了回信。信中將她買了萬畝荒地的經過詳細的說了,又畫了一個壓水井的圖,將原理與用處寫明,請他找一找有沒有能做得了此物的能工巧匠。
他在信中隻字未提蘇府衆人,也未提蘇府對她離去的反映,想來應該是無事,她心中頓時也輕鬆了不少。這下子總算是離府離得徹底乾淨,但願一輩子不要再與蘇府有任何的瓜葛。
寫好信,將信封好來到前廳,一個年約二十歲上下,短衫勁裝打扮的男子正坐裡面喝茶,見她過來,連忙抱拳行禮:“在下楊沫凡見過李小姐。”
青籬微微有些詫異,楊沫凡從懷中掏出一面黑色小木牌,遞過去,道:“楊巋海楊鏢頭是在下的叔叔,叔叔臨行時有交待,讓在下將這面牌子交給李小姐,若是有急事,可前去廬州山海鏢局求助。”
青籬笑着接過那木牌,道:“楊鏢頭這般,倒叫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即是楊鏢頭一番心意,我倒收下,代我謝過去你叔叔。他日見到他我再當面致謝。”
楊沫凡又道:“從今日起,山海鏢局每隔十日會派人來小姐府一趟,小姐若是有難辦的事兒,請儘管直言。”
青籬微愣,又是十日!定是那嶽行文的安排!這傢伙現在學會不問她的意思,自行做主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