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地處秦嶺、巴山兩座大山包圍之中,前朝設樑、金兩州,百年戰亂波及,兩州十數縣幾度慘遭摧殘。
待王建崛起川蜀之初,梁州情況略好一些,而梁州以東、均州以西的金州,在籍編戶都不足三千口人,比荊襄戰事之前的均州還要慘淡。
王建經營川北,主要是往以梁州城爲核心的漢中盆地遷填丁口,二十多年來梁州民戶勉強增漲到十二三萬口,但金州僅始終沒有重新設置,僅在漢中盆地的東側,據石亭、漢陰、西城、洵陽四座殘城設置軍寨,由梁州都防禦使府派遣軍卒駐守,守禦楚蜀北線的邊界。
蜀國的防禦重心一直都在北線,以梁州、利州形成兩道拱衛蜀中的防線,特別是樑軍奪得關中之後,蜀國將最精銳的左右黃頭軍、左右武信軍都駐紮在這兩道防線之上。
此次聯楚北伐,除了蔚侯王孝先率領的黑雲軍以及諸州徵調的兵馬外,便以這兩道防線之上的黃頭軍、武信軍爲主,共湊足七萬軍卒,分別從褒斜、陳倉等四條通道進攻關中的岐州、鳳州及雍州西南部、商州西部等地區。
此時的利州、梁州,駐兵都僅有萬餘,而梁州以東的石亭、漢陰、西城、洵陽四座軍寨,在駐兵被抽調後,也都下降到僅保持三五百人不等警戒兵力。
梁州所在的漢中盆地,東西長二百餘里,南北長十數裡到三十餘里不等,是一座地形完整的沖積平原。
漢水從西往東流經盆地,河道寬闊,水流平緩,但從漢中盆地的東口源城縣後,進入舊金州境內,水道被兩翼的山嶺夾峙,陡然收縮到之前的十之二三,即便是秋冬枯水時季,水流也極爲湍急。
兩岸山壁陡立,水流湍急、河道里暗礁也多,即便蜀軍沒有在漢水險要處設下攔河鐵索,這些限制也使得從下游溯水而上的上百艘小型帆船,很難快速通過據岸而建的洵陽、漢陰等寨的封鎖,直接闖入漢中盆地的腹地。
要攻入漢中盆地,洵陽、西城、漢陰、石亭四寨是繞不過去的阻礙,唯有攻下這四座沿漢水分佈的軍寨,僅需千餘縴夫走岸邊的棧道,船隊也就能快速通過這一湍急的河段。
元月八日午後,洵陽東城頭,十數軍卒都抱着長矛,背靠垛牆席地而坐曬着日頭。
雖說是寒冬時節,但金州夾於秦嶺與大巴山之間,北方的寒流被高聳的峰嶺擋住,金州冬季的氣候溫潤,均州以西的漢水上游河道,也是百十年都難得見結一次冰,河流潺湲流淌。
這時候坐在城頭曬日頭,無疑是諸多軍卒午後最滋潤的時光。
“咦!”有人驚疑的叫起來,更多人擡頭看去,遠遠就見東面的馬頭嶺深處升騰起一根筆直的煙柱。
馬頭嶺對面就是楚國邊界,洵陽軍塞在馬頭嶺之上建了一座烽火臺,駐有一小隊守卒,居高監視漢水以及對面峰嶺的動靜。
這時候馬頭嶺烽火臺燒起狼煙,筆直的黑煙如柱直刺晴空,洵陽寨的城頭頓時像沸騰了的開水鍋一般驚擾起來。
“一驚一乍的鬧什麼,興許顧二狗他們失手點着烽火了。”有個老卒還是難以相信東面會有什麼敵情,以爲是馬頭嶺烽火臺的守卒瞎弄搞出什麼亂子來了。
然而話音未落,很快南岸黑蛇嶺烽火臺也點燃狼煙。
這一刻城頭警鐘猛烈的敲響起來,城牆上下頓時混亂而忙碌起來。
洵陽寨守將乃是蜀軍的一名營指揮,這時候正將營妓召到宅子裡聽曲狎-弄,聽到鑼鼓警鐘齊鳴,匆匆忙忙的穿上鎧甲,在兩名軍卒的攙扶下爬上城頭,朝東面翹首看去。
馬頭嶺烽火臺與洵陽寨之間雖然有小徑相連,但望山跑死馬,三道山樑,三十里崎嶇起伏不平的險窄山路,等到馬頭嶺的小隊守卒趕過來通報詳細的敵情,再快也要等到後半夜。
而半個多時辰之後,洵陽寨守軍便看到上百艘烏篷帆船有如密集的烏雲一般逆水破浪駛來,船頭船尾站滿刀弓在握、殺氣騰騰的甲卒。
洵陽寨據漢水而建,臨水的一側城牆上下牀子弩、旋風炮等防禦設施頗全,船隊自然是不能直接衝到洵陽城下才使將卒棄船登岸。
上百艘烏篷帆船,選擇在洵陽城東面三裡左右靠岸。
洵陽城位於東西長十二三裡、南北長七裡餘的一座小型盆地之中,右神武軍的登岸點,位於這座小型盆地的東部邊緣。
看到來犯之敵少說有三四千名甲卒,洵陽寨守軍僅四百名軍卒,守將倉促驚惶之間自然也不敢出城去玩什麼半渡而擊。
守軍這時候只能慌手慌腳的將城裡的三座烽火臺都點燃,以便向後方的軍寨顯示此間軍情緊急,同時還派出數名信使走棧道往西,一路更詳細的稟報敵襲的情況,一邊手忙腳亂的將城外數百名居住、耕種的農戶收入城中,將荒廢許多年的防禦體系激活起來。
對蜀軍而言,他們滿心的驚惶而困惑,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叫楚軍撕毀這麼多年來兩軍在漢水沿岸和平相處的盟約,不是雙方纔剛剛促成聯軍北伐一事嗎?
當然,不管怎麼說,楚軍突然奔襲洵陽寨是一定的事情。
一道道狼煙以極快的速度,從分佈於漢水兩岸的烽火臺及城寨之中升騰而起來——蜀楚國戰在這樣的時刻,突然間爆發了。
舊金州雖然沒有什麼民衆,蜀國這些年都沒有恢復金州諸縣的建制,但舊金州乃是梁州之門戶,是不容有失的。
此時蜀軍北線主力都已經進入關中腹地,等第一批援兵接到信報趕回來增援,再快也將在十天半個月之後了。
目前梁州城裡僅有七千兵馬守禦,其他三千兵馬分守外圍城寨,雖然暫時不能確定突然撕毀盟約的楚軍到底有多少兵馬來犯,但對梁州守軍中高層將領而言,眼前的一切怎麼看都像是楚軍在兩國商議聯軍北伐之初就已經確定下來的陰謀,預計接下來進犯而來的楚軍必然有如潮水涌來。
這種情況下,他們往石亭、漢陰等地增援更多的兵馬,利用金州境內易守難攻的險峻地勢,儘可能將來犯之敵拖延在金州境內,使之不能快速進入漢中盆地,不管怎麼說,都是再正常不過的選擇。
倘若將有限的精銳兵馬都收縮回梁州城,坐看楚軍佔領梁州以西的城寨,即便等主力兵力回援過來,前期戰事也將陷入膠着之中,無法短時間內將楚軍從梁州東部驅逐出去。
蜀軍這次發動北伐,雖然作戰主力是駐守利樑兩道防線的黃頭軍及武信軍,但輔兵民夫以及糧秣草谷還是從蜀中、蜀南諸州縣徵調。
從籌措北伐戰事之初,梁州以南的諸多隘道,以米倉道、金牛道、荔枝道爲主,便是絡繹不絕的車馬,將數以十萬計的糧秣,源源不斷的經梁州境內往關中南蜀軍已經佔領、控制的地方運輸,又或者直接運入梁州城儲存起來。
楚軍突然沿漢水來犯,守將除了派出四千兵馬增援源城、石亭、漢陰等門戶險地,同時也派出偵騎信使,傳令從梁州過境運送輜重糧秣的諸州民夫、鄉兵,立即往梁州城集結,以彌補守軍兵卒的不足。
這當然也是再正常不過的決定,但守軍將領怎麼都沒有想到從硤、夔、渝等地北上,趕好路過樑州境內的數千川東、川南民夫輔兵,會是譚育良、韓東虎所率領的棠邑軍精銳假扮,怎麼都沒有想到這次楚軍異動的背後,根本原因是長鄉侯王邕密謀發動兵變篡位,就這樣毫無防備的就直接引狼入室了。
十一日黃昏之時,譚育良率部進入梁州城,趁夜發動突襲,其時城中僅有三千守軍以及兩千奉命進城增援的諸州民夫丁壯。
在極端混亂、敵我難辨的情形下,守軍根本組織不起有力的防禦反擊,天明之時,僅千餘殘軍從城門口倉皇逃走,剩下的四千人馬或斃或降,譚育良比想象中更爲輕鬆的奪下樑州城。
而在確認守軍毫無防備,甚至主動邀他們進城,韓東虎卻沒有與譚育良一起偷襲梁州城,而是率領千餘侍衛騎兵,假扮援兵進入梁州城東的源城縣,趁源城縣守軍毫無防備的打開城門之際,發動突襲。
差不多也是在天亮時分,韓東虎或斃或俘,殲滅源城縣近千守軍,拿下源城縣城,封鎖入金州境內逾四千蜀軍的退路。
十四日溫博率右神武軍主力,溯漢水進入洵陽等地,李秀接到李長風的密信之後,率三千兵馬乘舟先行,直接從武關沿丹水北撤的速度也是極快,差不多同一時間從水路逼迫漢陰城。
金州之蜀軍,看到梁州城、源城兩地失守,而東面上千上萬的楚軍氣勢洶洶的殺來,驚惶之餘,士氣低沉,據城寨僅僅抵擋了兩天,或降或逃,金州四寨於十七日便全部失守,右神武軍徹底打通沿漢水進入梁州的通道。
十九日,溫博率右神武軍主力進入梁州,這時候從北面利州以及北面秦嶺深處的鳳州才各有五千蜀軍趕來增援梁州。
溫博也顧不上歇口氣,與譚育良會合後,趁着蜀軍還沒有徹底摸清楚狀況,先合兵擊潰漢水南岸從利州趕來增援、立足未穩的蜀軍。
看到這一幕,從鳳州南部回援的五千蜀軍,倉促北撤到褒水河西岸、連城山間的雞頭關,與守雞頭關的殘兵會合,固守待援。
褒水河沿岸河谷,乃是梁州北進關中主要通道褒斜道的南線,秦朝時就修棧道於褒水河畔,之後歷代都有修繕以通車馬,乃是關中連接川蜀的主要通道。
褒水河兩岸羣峰峙立,地勢極險;而在雞頭關往北十數裡,漢朝初年時就在那裡修築一道堰壩,攔截上游來水,以澆灌兩側山嶺間的田地,但也使得冬季從堰壩下來的河水極淺,想借戰船運載軍卒繞到雞頭關北側,也不現實。
二十一日,曹幹率領一部兵馬,從南面進入利州南部的劍門關(劍閣關),利州刺史鄭元通率利川、廣元等地五千殘兵投降。
這時候梁州境內退守險僻山寨關隘意圖抵抗到底、等候趙孟吉、王孝先率部回援的蜀軍殘部,才知道早在十一日夜間,樞密副使、武冀將軍、禁軍諸營馬步兵副都指揮使戚倫與中御大夫景瓊文等人打開蜀都南城門,秘密迎接率領八千精銳前鋒秘密行軍趕來的長鄉侯王邕及曹乾等人進入蜀都,以清君側爲名發動兵變,斬殺世子王弘翼及樞密副使趙惟升等人之後圍困蜀宮。
蜀主王建十四日被迫在蜀宮錦陽殿頒出國詔,宣佈王弘翼及趙惟升等黨羽意圖篡位謀逆,冊封“護駕”有功的長鄉侯王邕爲世子,兼領樞密使及尚書令,統攝國政。
蜀都初定,擔心北線出紕漏,曹幹才馬不停蹄先率八千精銳北上,沒想到溫博、譚育良已經順利攻下樑州。
也是這一天,郭榮才陪同李長風進入梁州督戰。
當然,能如此順利的奪下樑州,也有幾分僥倖。
渝霍兩地相距兩三千里,重重山河阻隔,沒有辦法及時通報行蹤。
譚育良、韓東虎假扮押送糧草的渝州兵馬從渝州走荔枝道北上,與右神武軍受降到西進,事先沒有辦法進行恰到好處的配合。
特別是右神武軍的招降與西進,整個進程並非韓謙所能完全控制,譚育良、韓東虎他們事前做好進入褒斜道的準備,計劃着在途中借民夫輔兵譁變作亂爲由,控制褒斜道南線再等右神武軍西進。
真要是那樣的話,幾場惡仗肯定是少不了,現在的形勢要比預料中要好,但現在他們就算是極爲順利的拿下樑州,也不意味着整件事就算成功了。
長鄉侯王邕在戚倫、景瓊文等人的協助下,目前控制住蜀都,曹幹率部進駐利州,鄭元通的投降也使蜀北最爲重要的一道門戶劍門關落入他們的控制,但還有右清江軍駐守川南態度曖昧不明,而趙孟吉及王孝先更是率七萬精銳蜀軍,則是已經佔領關中西翼的鳳州、岐州兩地,不僅能從褒斜道、陳倉道反撲梁州,甚至還能從鳳州以西的陰平道直撲蜀中。
陰平古道從南往北很難走,有數道山嶺橫擋在關道之上,皆是南坡險而北坡緩。魏晉之時,鄧艾領兵伐蜀,從北往南走陰平道,都是先爬上北坡,然後將卒裹起厚氈,直接從險峻的南坡滑下去,才從北往南將這條路走通。
現在不排除趙孟吉、王孝先有率部從這條道返回蜀中的可能。
而王邕即便目前控制住蜀都,手裡能用的嫡系兵馬依舊有限得很,歸附的兵馬即便沒有三心二意,此時士氣低沉,也很難說有什麼戰鬥力,真要指望這些歸附兵馬去堵趙孟吉、王孝先的大軍,有可能剛接戰就投降過去了。
當然了,對郭榮、李長風、溫博、譚育良等人而言,當務之急則是加強梁州諸城的防禦,他們不僅承擔攔截趙孟吉、王孝先反撲的主要任務,梁州防禦戰能否打好,也決定着戰後他們能否更好的佔領、控制梁州。
不過,既然事先約定好梁州交由襄北軍控制,梁州城以西、承擔防禦任務更多的褒城、沔陽兩城,則由李秀及柴建之子、左神武軍第一都虞候柴訓負責率部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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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鄉侯王邕雖然沒有直接篡位,兵變也算是初步成功,曹幹率部進抵劍門關之後,也帶來正式的蜀主王建親筆所擬加蓋璽印的稱臣國書,二十四日便送到滄浪城替換之前的“國書”。
之後曹庸以及受封世孫的王昂就在霍厲的護衛下,與崇文殿內常侍陳如意及織造使姚惜水、徐靖一行人,乘坐赤山會的商船,一路沿漢水、長江而下,於二月初抵達金陵,上表稱臣。
此時距離以李長風爲首、郭榮等人聯署的密摺送抵金陵纔剛剛過去二十天,朝堂之上還在爲如何處置李長風的“擅自妄爲”爭論不休。
壽州楊致堂等人甚至強烈主張,嚴旨令右神武軍撤出梁州,嚴禁左神武軍輕舉妄動,卻沒有想到事情這麼快就成了定局。
蜀主王建的國書,聲稱世子王弘翼及趙孟吉、蔚侯王孝先等人密謀叛變,除了上表稱臣、直接割讓硤州、歲貢二十萬緡錢糧之外,還請求楚軍出兵梁州消滅叛軍。
事已至此,與趙孟吉、王孝先再無握手言和的可能,而硤州、梁州戰略意義之大,對朝堂諸公的眼裡也是不言自明的,這時候當然再沒有下令李長風、溫博等人從梁州撤軍的道理。
在朝堂之上,也沒有誰真就天真的認爲助長鄉侯王邕篡位就有違道義,關鍵還是看大楚介入其中的得失。
最初的計劃是聯蜀攻入關中,肢解關中樑軍,以便襄北軍、棠邑及淮東兵馬能趁勢渡過淮河,攻伐河淮之地,但晉國滅亡的消息經李長風密摺傳回金陵,沈漾、楊恩等人對蒙兀人強勢遠超之前預料還是心存極大的忌憚。
即便之前都傾向主張李長風他們從梁州撤回來,不得介入蜀國的內亂,但對後續要不要越過淮河、攻略河淮,朝中就有一些不同的聲音了。
從更謹慎的角度考慮,沈漾、楊恩等人都傾向暫緩攻略河淮之事。
現在曹庸、王昂入朝,王邕篡位已經成了定局,蜀國除了稱臣,能叫大楚顏面大增、朝野內外能極大滿足虛榮心之外,得硤州能使荊湖形勢徹底完備起來,不像以往被蜀軍在腰眼上插了一刀那麼難受,而日後從梁州攻略關中,實要比走武關道便利得多。
在當前的形勢下,怎麼算都不是一樁吃虧的買賣。
甚至更陰沉的去算計,趙孟吉、王孝先真要繞過樑州,從陰平道直接反撲蜀中,後續則未嘗不是楚軍大舉挺進蜀國、謀奪蜀地的良機。
如此一來,就更沒有人會去深究韓謙很早之前與長鄉侯王邕到底存在怎樣的勾結了。
諸王公大臣在政事堂密議一夜之後,於曹庸、王昂抵達金陵的次日,一道道令旨便飛快擬定出來,加蓋璽印從崇文殿發出。
既然蜀世子王弘翼密謀篡位,蜀使韋羣作爲同黨,自然也是這邊先扣押下來,再找合適的機會押送回蜀國。
蜀國割讓硤州,斷沒有道理讓寸功未立、也未參加密約的張蟓派兵去接管、佔領,而是直接下旨將硤州劃入湖南行尚書省的治轄,着令湖南宣慰使黃化派遣官吏前往硤州接管軍政。
在慈壽宮、韓道銘等人的主張之下,梁州劃歸襄北都防禦使府節制,委任兵部侍郎、參知政事李長風出任都監軍使,兼領梁州刺史,暫時全面主持負責梁州之戰事。
除了右神武軍之外,下旨調左武驤軍及左神武軍進入梁州作戰。
周憚擅離職守,革除上州江州刺史一職,貶爲下州光州刺史,同時光州之軍政事務,劃歸棠邑行營制置府轄制。
這也是兩家履行交換兩州的密約,其他人插手不進來,只能坐看其成,但對朝廷而言,能將硤州併入湖南行尚書省也是實實在在的利益。
這一次,延佑帝與朝廷諸公在知悉周憚在滄浪城發揮的作用之後,也是當機立斷,火速將陳景舟從廣德府調回金陵,升授兵部侍郎。
陳景舟回到金陵,在進兵部正式任職之前,有一項重任要先完成,就是攜旨使蜀,重新商定兩國的和議之事。
李長風之前就已經是參知政事,他此時兼領襄北都監軍使,實際權柄在他之上的李知誥以及韓謙,兼之兩人又有收復光霍壽濠等淮西諸州的大功,這次加授參知政事也是順理成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