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流放

當然了,徐明珍他心裡也很清楚眼前的形勢。

七月中旬呂輕俠發動的宮變並沒能在金陵城掀起什麼波瀾,徐明珍也是心一橫,在渦陽直接下令處斬前期宿宋等州所扣押的汴京任命將吏及家小二百多口,獻表魏州,尊朱讓爲帝,得封淮南郡王;司馬潭隨之也斬殺樑帝朱裕遣往徐州遊說的使者,尊朱讓爲帝,得封淮陽郡王。

這也意味着棠邑軍與壽州軍之間除了一戰,再也沒有半點緩和的餘地。

窖山峽兩岸,除了五萬援汴軍主力外,北岸前鋒大營還有沈鵬、趙慈率領的一支千餘人規模的斥候騎兵,他們也將協同援汴軍北上參戰。

沈鵬、趙慈率領的騎兵,看上去有些微不足道,僅千餘人,但將賦予援汴軍以樑楚聯軍的合法名義進行北伐。

同時這支斥候騎兵也以亳譙陳宋等地招募的將卒爲主,熟悉潁渦之間的地形,將負責聯絡地方、進行遊擊作戰。

雖然徐明珍六月底之前,就撤換了譙亳宋宿四州諸縣的官員、守將,但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只能勉強掌握四州十九縣等渦水兩岸的主要城池防禦。

不要說徐明珍還沒有能力將觸手延伸到更爲廣泛的鄉野的每一個角落了,甚至四州十九縣城池之內的官民鄉兵,都未必就完全服庸壽州軍的統治。

這也註定徐明珍在渦水河兩岸的統治,是浮於表面的。

如果韓謙僅僅使田城、溫博、林海崢等人率棠邑軍,也就是率領樑國臣民眼裡的楚軍北上,就難保渦水兩岸的地方勢力以及遭受水災背井離鄉的流民勢力爲徐明珍所用,成爲抵擋援汴軍北進的巨大障礙。

基於此,韓謙特地寫了一封信給樑帝朱裕,除了請樑帝朱裕正式下旨邀棠邑軍北伐外,還請他派一支斥候兵馬,協助援汴軍主力作戰。

主要目的就是希望沈鵬、趙慈所率領的這支樑軍斥候兵馬能聯絡地方勢力及流民勢力,將他們爭取過來,成爲切割、削弱渦水西岸壽州軍的助力,而非是他們北上的阻障。

徐明珍也很清楚自己的劣勢所在,不可能將七萬多兵馬分散於淮河以北的廣闊地區之中,叫援汴軍主力有機會分而擊之。

看到棠邑在窖山峽集結的兵馬越來越多,進入八月,徐明珍便果斷放棄渦水以西靠近淮河的城寨,將守禦兵馬全部往東北,往渦水沿岸收縮。

在王嬋兒的太后手詔傳到窖山峽時,壽州軍差不多將近二十萬的軍民撤到渦水以東的宿州境內,與司馬氏的徐泗軍腹背相倚,其前鋒一萬精銳收縮到譙州治城渦陽之內,將渦陽以南、以西的城池全部放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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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渦陽城西北側,還有四萬壽州軍精銳分守渦水河中游西岸的鄲城、鹿邑、太康、武亭、辛集、亳州等城寨。

鹿邑、太康、亳州三城與渦陽城一樣,皆倚渦水河而建。

棠邑水軍無法進入渦水中上游作戰,壽州軍守禦這三座城池,可以通過保存一定實力的左樓船軍水師戰船彼此援應,還能與壽州在渦水東岸控制的宿州、宋州腹地連成一個有機的整體。

而鄲城、辛集、武亭三座城寨,在渦水以西,可以說是壽州軍偏離渦水的突出部分,但相距渦水平均三五十里不等,而彼此之間相距最短也僅二十餘里。

這也是意味着援汴軍很難單純將哪座城池單獨分割出來進行圍攻。

而渦西諸城寨之中,武亭、太康兩城,相距陳汴驛道最短距離都不到五十里,騎兵部隊從武亭、太康兩城出發,小半天時間就能襲擊到陳汴驛道上行走的輜重車隊及人馬。

這就意味着援汴軍既無法單獨圍攻哪座城池,而一旦想繞過渦水西岸的這幾座城寨直接北上,與汴京守軍會合,就又回到最初所擔憂的那種退路隨時會被數倍敵軍截斷的困境中去。

援汴軍從南往北打,壽州軍未必敢輕易直接在渦水河西岸列陣,與背依淮河的棠邑精銳野戰,但援汴軍繞過武亭、太康北上了,與淮河拉開三四百里的距離,這時候敵軍只需要一支偏騎就能切斷、破壞陳汴驛道,截斷從壽州、濠州等源源不斷往北輸送的糧草補給,這時候徐明珍要是還膽怯到不敢將壽州軍主力都拉出來,從側後攔截援汴軍南歸的退路,也就不足以稱之爲棠邑的勁敵了。

到時候壽州軍主力不僅極可能會大肆出動,恐怕連徐泗軍也極可能橫渡泗水、渦水,進入渦水河西岸,參與對援汴軍的攔截。

軍情參謀司提出好些作戰設想預案,反覆研究討論,只能咬住原陳州舊屬、前朝末期毀於戰火、目前歸入陳州州治宛丘縣境的鄲縣舊治鄲城這個點,跟壽州軍打硬仗、打呆仗。

無法從四面八方對鄲城進行圍攻,目前所擬定的作戰方案,由溫博率領一部偏師部署在東翼,以攔截來自渦陽或其他渦水東岸的敵軍,主力兵力在田城、林海崢的率領從南往北徐徐逼近鄲城。

即便不能將敵軍從城中吸引出來野戰,也能集中力量強攻鄲城的南城,將守軍從鄲城驅逐出去。

只要攻下鄲城這個點,援汴軍才能在陳汴驛道的東翼贏得一定的防禦縱深,不用擔心行走於長逾兩百里、陳汴驛道的輜重兵馬隨時會被敵騎突襲、切斷。

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名”,又所謂“善戰者之勝也,無奇勝,無智名,無勇功”,說的就是眼前這種情況。

雙方都是老成持重的宿將,實力又相當,不可能有什麼大的或致命的破綻露出來,作戰的過程註定將平淡無奇,沒有想象中的曲折與奇謀。

而棠邑崛起到今日,也不可能將再決定天下大局的一戰,押注在奇謀或劍走偏鋒之上。

王嬋兒的手詔從襄城傳到窖山峽南岸大營的第三天,金陵的援汴伐胡詔才姍姍來遲。

雖說韓謙在接到金陵詔書的當天,才正式簽署出兵令函,但薛川、蘇烈、何柳鋒率領的三旅健銳已經渡過淮河後分三路往北推進七八十里。

韓謙沒有親自領兵北上,而是將援汴軍的指揮權交給田城、溫博、林海崢、奚發兒等人率主力北上,他則是象徵意義的渡過淮河,進入位於下蔡縣的窖山峽北岸大營督戰。

韓謙暫時也將制置使牙帳設於北岸大營,除了楊欽、譚修羣任窖山峽南北大營都總管、副都總管,共同負責窖山峽大營及上下游淮河沿岸的防禦以及下蔡新城的修造外,馮繚、郭榮、在林海崢之後接任濠州刺史的洗尋樵、出任制置使府參事的溫暮橋以及郭卻、馮翊等人,也隨同韓謙一起在窖山峽北岸大營督戰。

在北岸大營往北十餘里,一座嶄新的城池,正在修建中。

爲棠邑軍將來能抵擋住魏州叛軍及蒙兀騎兵,經潁、渦兩水之間平川之地發動的攻勢,極有必要在潁水以東的淮河北岸建造一座軍事要塞——潁河兩岸洪水氾濫,卻也限制了敵軍將來從潁水以西的潁州西部、蔡州地區大舉南下的可能——樑帝朱裕正式將位於淮河北岸、潁水河口以東、渦水河口以西的下蔡地區劃給棠邑。

倘若不是如此,未來棠邑僅僅在淮河南岸沿線建立防塞,在寒冬、淮河冰封時節將極難阻止小股的敵騎分散南下擾襲,到時候南岸將有大片的沿淮河地區農耕生產安全難以得到保障。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將防線的突破部建在淮河北岸,都將有效遏制敵騎的襲擾。

禹河經潁水奪淮入海,許州、陳州、潁州位於潁水西岸的地區大規模受淹,差不多有二三百萬田地、三四十萬間房舍被洪水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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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邑與樑軍設於蔡州、汝州以及淮河南岸的四十多座流民大營,前後四個月總共收容逾三十萬災民。

不過,這還不是這次河淮受禹河大災的全部。

潁水兩岸的地形,是西高東低。

潁水西岸還有桐柏山、伏牛山的餘脈峰嶺交錯縱橫,地勢較高。

而潁水東岸往東到渦水沿岸,這一塊差不多呈西北往東南走向、長逾六百里、寬一百三十里到一百八十里不等、總面積近十萬平方里的棱形區域,則是一馬平川。

這一區域除樑都京畿地區外,自去年秋後主要爲徐明珍的壽州軍所控制。

春夏以來,受禹河奪淮的影響,這一區域受災情況要更爲嚴重、嚴峻。

這也註定了這一區域被迫背井離鄉的災民數量,要遠遠多過潁水西岸。

之前壽州軍封鎖下蔡等地通往淮河北岸的通道,受災流民除了一部分被強制遷往渦水東岸外,還有大量的人滯留在蒙城、利川等地捕撈魚蟹充飢。

韓謙決定此時在北岸建大營以及修造下蔡新城,並以北岸大營、下蔡新城構造淮河北岸防線,以及花大氣力在窖山峽之上搭建浮橋,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接收這一區域的流民,並往淮河南岸疏解。

站在窖山峽的北崖,韓謙身穿鱗甲,腰挎橫刀,看着南面渾濁的淮河。

即便水位一天降過一天,但此時淮河還是那樣的浩浩蕩蕩,大水淹過南北岸的殘堤,窖山峽以西的淮河水面足足有二十里開闊。

即便入冬之後,洪水終將退去,但不能收復滎陽以東決堤口兩側的地域,這次的大水,明年、後年都會反反覆覆、一年接一年的重演下去。

而被禹河大水淹沒的地區,鹽鹼化、積沙的程度將越來越嚴重,使得土地變得貧瘠。

不管怎麼說,明後年南岸在窖山峽往西到八公山之間,都要修造一條大堤,除了屯墾荒地外,也是預防禹河大水對侵蝕南岸土地的肥力。

另外,下蔡地區聚集足夠多的青壯,年底還要着手在潁河東岸破開一道口子,開挖乾渠,將潁河上游來水,從北岸往下游分流,以便能減少因硤石峽過於狹窄、在上游形成的大面積滯洪區,減輕南岸大堤以及行洪的壓力。

不管初級工業品加上赤山會的商貿,能爲棠邑帶來多少盈餘物資,淮西內部的農耕及初級工業品生產體系建設始終是棠邑的根本。

韓謙站在崖山之上,與馮繚、郭榮、溫暮橋等人說着話,韓東虎、霍厲率侍衛守在崖下,這時候王轍捏着一紙信報,氣喘吁吁的爬上山坡,跟韓謙稟報道:

“剛剛接到信報,徐泗都將褚穆率六千馬步軍西出徐州,往渦水東岸快速推進,預計明天午前能抵達渦陽,與徐晉會合……”

韓謙接過信報掃了一眼,沒有說什麼。

楊元演不從楚州渡過淮河下游對徐泗軍施加壓力,徐泗軍必然會分兵進入渦水西岸,參與對援汴京的圍追堵截,這是他們之前就預測到的事情。

新的信報只是證實他們之前的猜測,甚至可以預見褚穆所率領的這支六千馬步軍,僅是即將進入渦水東岸參戰的第一支徐泗軍兵馬,後續應該還會有更多的徐泗軍兵馬西進。

面對這樣的信報,他也無需多說什麼。

韓謙此時更關注蒙兀騎兵主力何時會穿插到汴京以南的渦水西岸地區。

蒙兀南侵以來,初時聯絡朱讓、樑師雄的魏州叛軍攪亂河淮,收附王元逵的定恆軍奪潞澤等地,之後又收附田衛業及晉太子石承祖兩部與定恆軍圍攻太原。

奪得晉國全境之後,蒙兀人又驅逐晉太子石承祖、田衛業、王元逵三部降附軍進攻關中,即便晉太子石承祖喪命於樑帝朱裕之手,此時進攻雍州、華州的主力,猶是王元逵、田衛業兩部兵馬外加投附的平夏人。

而在關中之外,此時負責進攻汴京的主力是樑僞帝朱讓所部,在樑帝朱裕強攻下守河洛的主力則是樑師雄所部,此時又將徐明珍壽州軍、司馬氏徐泗軍收入囊中,縱橫河淮戰場。

蒙兀騎兵的身影雖然也如影隨形,在諸多戰場上都有現身,卻從來都沒有當作主力使用過,但這絕不意味着援汴軍北上進入渦水中游地區,蒙兀主力騎兵的身影,還會繼續縮在新附軍的背後。

而蒙兀騎兵主力一旦南下,田城率援汴軍即便能順利攻下鄲城、武亭等城,將壽州軍逼退到渦水河畔,但渦水西岸的戰場,對援汴軍而言,猶是難見其底的陷阱與漩渦。

只要在機動性上佔絕對優勢的蒙兀騎兵進入渦水西岸戰場,與壽州軍聯合起來,猶有能力強行切斷淮河北岸下蔡地區與亳州西部地區的聯繫,從而將援汴軍及汴京樑軍完全包圍在汴京以南、亳州西北。

“那隊車馬應該是的李秀帶着臨晉侯府的家小渡河了……”

郭榮看到窖山峽浮橋之上這時候有一隊車馬往南往北渡過淮河,提醒韓謙說道。

楊元演遣世子楊聰及王文謙到金陵,除了奏請金陵派遣官吏主政楚揚泰州縣、實質性的裁撤淮東藩國,以及請調趙臻所部參與討伐荊襄叛軍外,還奏請冊立明成太后之子楊曄爲儲君。

雖說冊立皇太弟之事暫時還是擱置下來,政事堂議事時並沒有立時獲得通過,而信王楊元演提及這事除了拉攏黃家及江東世家外,或許更主要還是表達他無心覬覦皇位的立場,但這事還是將尊爲長信太后的清陽激怒了。

在給李秀及臨晉侯府衆人定罪時,自新帝登基之後一直都極低調、諸事皆聽沈漾、楊致堂、楊恩三人安排的清陽,這一次卻是力排衆議,斷然決定將臨晉侯府衆人判流徙下蔡,直接將李秀及臨晉侯府的衆人交到韓謙的手裡。

沈漾、楊致堂等人即便不願意看到李秀及臨晉侯府投入棠邑的懷抱,但金陵下詔棠邑軍出兵河淮,除了答應年底之前陸續撥給八十萬石糧谷外,再沒有其他實質性的支援,也不便再在這種事情上爭執什麼。

再一個羣臣心裡也很清楚,李長風寧死都不願被呂輕俠等人裹挾西逃,他們心想着即便此時李秀及臨晉侯府衆人都被髮配到棠邑治下的下蔡,或許此時會爲韓謙所用,會加強棠邑的軍事實力,但未來棠邑真要與朝廷鬧決裂,說不定李秀及臨晉侯府衆人反倒能成爲從內部遏制韓謙野心的存在。

因此正式做出流徙下蔡的裁決之後,纔過去十天,李秀及臨晉侯府衆人倉皇流徙下蔡的車馬隊都已經出現在窖山峽浮橋之上了。

“去將李秀及李長風的長子李池喊過來。”韓謙吩咐道。

曹霸站在韓謙身邊,過了半晌見左右都沒有人動彈,才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是叫我去喊人?”

溫暮橋氣得都想將他一腳踹下去,瞪了他一眼,問道:“你想想你此時是幾品武官,除了你,難不成叫我或者郭大人、馮大人替你跑一趟?”

新置第四鎮軍之初,曹霸任第一旅主將,在軍中違禁酒令被貶了一級;編先遣軍,他不再想領着精壯民夫開挖河渠摞挑子請求去先遣營北上參戰,又被貶了一級;編援汴軍時,他想着北上參戰之前再喝一回酒,又喝多了,致使七月上旬濠州連日大雨,濠州將吏都上堤防汛,他卻在營中呼呼大睡,官職被一捋到底,被踢出營伍,此時只能作爲隨扈跟在溫暮橋身邊行走。

仿效北齊都水臺參事一職,爲解決州縣主官有用私人幕僚、賓客參與政事的舊習,韓謙特許制置府及州縣衙府設置三到五人不等的參事官,除了解決州縣官員設置不足的問題,也將私人幕僚、賓客正式納入棠邑將吏體系之中。

溫暮橋作爲制置府參事,相當於高級顧問,再度出山,也無需一把年紀承擔過於繁重的政務。

曹霸嘀咕了兩句,纔不情不願的找霍厲要了一匹馬,趕到橋頭去等待臨晉侯府衆人渡河過來。

“他爲哪般不願見到李秀?”見曹霸不情不願的這樣子,韓謙好奇的問道,“之前差遣他跑腿,都沒見他這般不情不願?”

“曹霸十六歲時我曾薦他到先帝親衛左驤營中當了個執戟士,當時就是混帳脾氣,惹事生非,當時臨晉侯是左驤營指揮,也管束不住他,後來被少他四歲的李秀收拾過幾回,才收斂了一些,應該那時就結了怨。”溫暮橋說道。

“哦,原來還有這樁舊事在。”

韓謙饒有興致的聽溫暮橋說起大楚開國前後的一些舊事,半炷香後曹霸才繃着一張臉,將李秀及李長風之子李池帶過來。

李秀時年三十四歲,雖說正值年盛力壯之時,但囚於臨晉侯府半個月,兩鬢已是霜白,整個人也給人暮氣沉沉之感,削瘦的臉頰長滿胡茬子,帶着李長風年逾二十四歲的長子李池跳下馬,登上崖頭來見韓謙。

“李郡王在世以天下蒼生爲念,早年隨天佑帝平定江淮亂事,金陵逆亂,雖病入膏肓,猶臨茅山、心憂大楚氣機,他的胸懷,當世三五人之列也。臨晉侯雖不及李郡王,但爲保李家風骨,不屈於敵、捨生求死,堪稱壯烈,李秀,你能做到哪一步?”韓謙盯着李秀問道。

李秀怔怔盯着浩浩蕩蕩的渾濁淮河,看了半晌纔再次轉過頭來,說道:“李家還有百餘男兒,願爲侯爺驅使,馬革裹屍不在話下,但斗膽求侯爺將李家的婦孺安置在南岸……”

“你就料定棠邑這次參戰河淮,會敗得那麼慘,連下蔡都守不住?”韓謙平靜的盯着李秀,不容置疑的說道,“窖山峽行營副都總管馮宣,還兼領下蔡縣令,我許你們二人在他麾下任縣參事,你們領着李府家小去找他吧。倘若下蔡守不住,不知道多少軍民會葬身淮河之中,除了李郡王與臨晉侯的餘蔭外,你李家人在我眼裡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與下蔡共存亡去吧!”

李秀知道他在韓謙面前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怔怔嘆了口氣,與李池轉身要退下之前,又停下步伐,問道:“不知侯爺,可有李磧的消息?”

“李磧撤守華陽,金陵詔令使他配合樑軍修造雙龍溝棧道,以通盧氏縣,但他到底會不會奉詔令行事,暫時還沒有得到他的迴應。”韓謙說道。

華陽乃是商州所轄之縣,洛水上游卻從其縣境中部穿過,只是華陽縣到河洛南部的盧氏縣,爲莽嶺大山阻隔,洛水穿過莽嶺大山有近七十里的水道礁石暗布、水淺流急、兩壁又懸崖陡立,故而水陸兩道皆不通。

要繞開函谷關以及從潼關到涵穀道近二百里函穀道(桃林塞)諸城寨的封鎖,河洛與關中相通,在盧氏與華陽兩縣之間,沿洛水河道修築雙龍溝棧道是另一個選擇。

只要李磧能奉金陵詔令,樑帝朱裕便可任他執掌華陽縣令,他手下有兩千精銳戰兵,再從華陽地方徵調數千精壯民夫,從東側着手修造雙龍溝棧道,則能使雙龍溝棧的修造時間縮減一半。

李秀熟悉天下地勢,聽韓謙說過,也不說派人去勸李磧,或許是覺得自己已沒有這個資格,行了一禮,便領着李池離開崖頭,與李府衆人會合去找馮宣報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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