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101

林逸衣站起身:“比總看我了,有些累去休息會,中午吃飯叫我。”

常縷點點頭,看着她一個人轉入內室,心裡莫名有些傷感,皇后嗎?絲毫從她身上看不出張揚的氣焰,身爲永平王妃的那幾年也沒有養出驕縱的個性,這樣的永平王妃,真的是前期讓永平王受人詬病的女人?

還是……總有些人要踩着誰才能證明自己。

……

元謹恂吃過午膳,在皇太后的督促下敷衍地喝了兩口藥,拒絕了嬪妃們的探望,面色清冷的帶着白公公走出了皇宮。

元謹恂漫無目的走着,聖都的人羣熙熙攘攘每個人都和忙碌,奔波在自己的目標中,均充滿了熱情的不會迷失的自信。

置身在繁華的熱浪中,感受着周圍足以溢出的燥熱,元謹恂突然覺得出門其實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白公公見皇上終於停下腳步,急忙小心翼翼的上前開口:“老爺,前面就是入凡茶樓,老爺不如去坐坐。”

元謹恂聞言看了眼幾部外名人志士來來往往的茶樓,曾經是他所有夢想的地方,一時間竟然興趣缺缺:“走吧。”

白公公頓時感恩戴德:“老爺,請。”

入凡的老掌櫃從算盤中擡頭,又在懶洋洋的氛圍裡垂下頭,頓時突然擡起看向門口進來的客人,忍者極大的衝動,纔沒有奔過去請安。

元謹恂在小二過分熱情的招呼下上樓,剛走到一半,被迎面衝下的人影撞了一下,被白公公急忙扶住。

櫃檯前的老掌櫃嚇的一頭冷汗險些背過氣去。

小二一臉悲謙的認着錯。

元謹恂揮手錶示無礙,直接想樓上走去,才止住了幾個人膽戰心驚的心。

另一邊的小巷子裡,一個穿着普通,身材嬌小做男孩子打扮的女孩掏出得手的錢袋,驚歎着欣賞完袋子上金絲銀線的繡花,得意的顛顛手裡的分量,繼而快速跑遠。

元謹恂難得親民的要結賬時,發現錢袋不見了,想到剛進茶樓時無意的一幕,元謹恂已然知道大概,當時不是沒有感覺,只是懶得搭理。

即便現在被證實,元謹恂臉上神色不變,丟的不過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但既然沒了銀子,元謹恂也沒了繼續曬在太陽下的性質:“再來一壺茶。”

“好嘞,客官。”

二樓的雅間是半開放式的,仿照的是常來二樓的裝修,座位與座位之間修了一人高的板牆,但是圍三開一,不是完全看不到座位與座位上的客人。

畢竟茶樓不是酒樓,茶樓以交流圍住,除了三五好友小集體聚茶,會選擇三樓四樓,一半萬人墨客鬥茶,都是在彼此能交流的範圍內。

元謹恂坐的位置相對僻靜,開一的位置還放着一盆一人抱的花瓶,如果不是非常相熟的人,驚鴻一瞥下不會認出裡面坐着的人是誰。

——啪——

茶杯落在地上的聲音,瞬間讓小範圍內的客人有一瞬的安靜,但下一刻又開始了對時局、對政策激烈的討論。

春秋僵硬的看着剛剛的一瞥,整個人退回自己的位置久久無法回神。

藍氏趕緊跟着退回來,擔心的看着春秋:“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喝點水。”說着立即轉身倒了一杯冰水。

當冰水觸碰到春秋放在茶桌上的手臂上,春秋猛然一個激靈,快速拉下藍氏坐在自己的身邊,聲音顫抖低沉的道:“你別動,讓我冷靜一會……”

小二很快處理了碎掉的杯子,急忙退下。

春秋絕美的面色上此刻蒼白的悲傷着慶幸着,慶幸有朝一日還可以看到他,還可以……

春秋抓着藍氏的手安靜了好一會,才顫抖着柔弱的身軀靠在藍氏的肩上,眼裡驟然涌出灼熱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藍氏擔心的抱住她:“怎麼了?春秋姐你怎麼了?”

春秋極力的搖搖頭,聲音哽咽,但語氣裡多了自暴自棄的認命:“我沒事……一會就好了……”

藍氏見她哭的隱忍傷心沒敢追問,但剛纔還好好的,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就這樣了,藍氏不禁想春秋剛纔一定看到了什麼勾起了她的悲傷。

藍氏感受着肩膀上的灼熱,心裡不禁也跟着傷感,她叫春秋出來,心裡自然不可能痛快,常縷竟然見了陸雲裡和池月,這讓她的心一瞬間揪了起來,非常害怕常氏利用孩子重新拿回屬於她的一切。

不是藍氏自我菲薄,常縷不在期期艾艾、咄咄逼人後,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端莊漂亮、無一不透着大家小姐的風度儀態,她縱然賭自己有信心,也擔心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來自別人的慫恿。

陸雲裡是陸家的長子,還有池月這個妹妹,更有常家爲退路,相比她的二小姐形單影隻,她怎麼能不搶佔先機。

最近春秋提了夫人,駱祥秋又是超重少數有擁立之功如今手中還握有實權的的大將,陸老爺最近對她才和顏悅色了一些,敏感的藍氏當然猜到這都是靠春秋的關係。

所以她今日才約了春秋給她出出主意,其實不用別人說什麼,她也知道,當務之急是生二少爺,否則怎麼都是虛的。

剛要離開,便成了現在的樣子。

藍氏察覺着肩膀上的顫動小了,悄聲問:“剛纔看見誰了?”藍氏心裡有個模糊的答案,只是不敢去想,怎麼可能那麼巧,何況那個人……

春秋心裡已然平靜了很多,最初的驚喜、焦慮也已經過去,心裡更知道她和他之間早已不可能,但是想到他就在不遠的地方,心裡還是忍不住蠢蠢欲動,忍不住想他,忍不住覺得他們之間還有可能。

是不是很傻,傻的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春秋起身,眼睛通紅楚楚可憐:“好多了……”

藍氏看着春秋苦澀的神情,頓時加重了心裡的猜測:“怎麼可能……”

春秋掏出錦帕擦擦眼淚,苦笑道:“或許是老天看我可憐,讓我能肩上一面……”

藍氏不好說什麼,因爲對方的身份,她們心裡再有想法也不可能:“我們過會再走。”

春秋點點頭,神色恍惚,心中落寞。

藍氏沉默的陪在一旁,也不敢有大動作,畢竟誰也不知道皇上樂不樂意看她們走的近了。

在兩個人沉默的等着斜對面的格子裡的人用完茶後離開時,突然一道清脆嬌媚的聲音讓兩人瞬間直起耳朵。

花江音穿着蓬鬆的蓮花邊衣裙蓋在光潔的腳裸上,長髮規矩的散下,妖媚靈動的臉上閃現着誘惑的無窮魅力:“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不用替我找位置了,我就坐這裡。”

花江音再來熟的坐到元謹恂對面,臉上洋溢着清純的笑容,小腳在蓮花覆蓋的空間內輕輕的擺動:“他喝什麼我就喝什麼,喂,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喝茶。”

花江音的聲音非常好聽,尤其是話語裡的輕快活潑絲毫看不出她的年齡,反而讓她入少女般引人側目。

春秋、藍氏都聽到了這個活潑的過度的女音,說好聽了是毫無心機,說難聽了不就是無知廉恥,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與男子對坐,她到底知不知道坐在她對面的是誰!簡直放肆!

藍氏在陸家久了,心裡頓時不喜。

春秋心裡也有些落寞,曾經她何嘗不是也像對方一樣,如一個無知的少女圍繞在他的身邊,崇拜着、愛慕着。

兩個人冷靜的等待着那個越發不苟言笑的男人下逐客令。

但出乎意料的元謹恂看了花江音一眼,親自拿了杯子放在她面前:“花小姐?”

花江音立即笑了:“你認識我。”不是她自吹,她雖然搞不定自己的男人,但接觸的男人多了看男人還是很有一套的,這個男人對好姐妹林逸衣絕對不一般,她坐在這裡他也絕對不會趕她走,怎麼樣吧,被她賭對了呵呵。

“你還記得我。”花江音豆蔻色的指甲印在茶杯上異常漂亮。

元謹恂很給面子:“怎麼會忘了花小姐,花小姐來了聖都,元某還沒有盡地主之誼。”

花江音立即不在意的道:“沒什麼,衣衣對我們很照顧了。”然後眼睛俏皮的眨着,調皮道:“她招待了不就是你招待了,你們之間還分什麼彼此。”

元謹恂聞言面色沒有任何變化,漫不經心的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花江音見他神色古怪,頓時不解的悄悄的看眼一旁站着的小男人。

白公公纔不看她,如果對方不是皇后娘娘的好友他早把她轟走了,皇上心情最是糟糕的時候,她冒出來不是讓皇上更想起傷心事。

花江音悻悻然的收回目光,什麼嘛,才幾天不見而已,就變得兇巴巴的,誰願意在這裡坐着啊,要不是狄易在樓上談生意,她要在這裡等着,纔不會過來跟他打招呼:“天氣好熱啊。”

只要不談林逸衣的問題,元謹恂也不冷淡:“過一個月就涼爽了,聖郊的幾座山莊現在也是避暑的好去處。”

花江音眼裡迸射出驚喜:“真的嗎!?”隨後立即落寞:“可惜,我在聖都沒什麼認識的人,郊外也沒有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