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國夫人聽得面上動容,握了她的手嘆道:“好妹妹!不妄姐姐今日來找你。”說着眼中竟有隱隱淚光。
歐陽箬心中冷笑,面上卻越發動容,反握了她的手道:“柳姐姐怎麼了呢?難道是什麼人敢給了姐姐委屈受不成?”
“在這楚宮之中,誰能給本宮委屈受?不過是帝王的恩情太薄,感嘆幾句罷了。”她嘆了一聲。
歐陽箬安慰她道:“柳姐姐言重了,妹妹看皇上對姐姐是極好的,一月中有好幾日都宿在了姐姐處。”
“你也知道他只是宿在我宮中罷了,其實我心裡明白,這些年來,不但是他變了,我亦變了……想當年……”她苦笑道,似滿腹心事無人傾訴。
她回過頭望着一園景色,眉眼盈盈似想起了什麼才緩緩道:“我本是楚京之首富柳氏之女,我雖出身商賈之家,卻自小心懷大志,想着,商賈之女又如何?難道平白低人一等?我柳如鈺定要嫁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我爹爹雖然大字不識幾個,卻也爲我延請名師指導,家中富裕,也不在乎那幾個錢。”
富裕?歐陽箬心下一嘆,若說富裕那可真是辱沒了他們柳家,若要形容,那就應該叫富可敵國。除了這四字還真找不到別的詞來。
柳國夫人頓了頓,似陷入了回憶之中:“我倒也刻苦,琴棋書畫,倒學得十分精,就等着我父親爲我尋得一位好夫婿。果然,父親在我及笄之後找了不少名滿楚京的青年才俊,可是我還是看不上眼,妹妹可別笑話我。那時候我可傲了,彷彿天下能配得上我柳如鈺的定不是那等凡夫俗子。”
歐陽箬心中微嘆,她何嘗不是?少女懷春,一個一個青年才俊看過去,似都不是自己夢中那一人,可誰又知道自己的良人在哪裡?
她頓時默然。
柳國夫人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後來,父親又有次宴請了一批高官,那時候也是這般年後梅花將開未開,我聽得外邊吵鬧,心中煩悶,便獨自一人到了府中的梅林賞梅,過了一會,聽得身後有人走動,去見一個青年男子,武夫打扮,正拿了本書坐在亭間看書。我當時只瞧得他的背影,心便跳了一跳。”她說道此處,粉面含羞,以爲歐陽箬會笑話她,卻見歐陽箬低頭靜聽,心下稍定。
一園的梅花似雪,她那時年少,只見得那人一眼,便砰然心動。那青年男子坐在亭中苦讀,聚精會神,時不時皺下入鬢的劍眉。那一身的風華如一柄上好的寶劍正隱在匣中。
她立在梅林之中,只這一眼,便看得癡了。那日的梅香於是日日夜夜纏繞在她心間。
“我央求了爹爹將那人身份查出來,這才知道他是皇上的弟弟,十王爺。只不過被皇上外放到了邊關做了個小小的郎將。那時候京中的皇族大約都瞧他不起,所以他也只能與那些品級低的子弟廝混。可我知道,他心中定有凌雲之志,不然,也不會這般見縫插針地在酒席休憩之時,拿了書到僻靜之所讀書。”
歐陽箬輕聲嘆道:“柳姐姐真是慧眼識英雄啊……”不說別的,光這點,她是欽佩她的。
柳國夫人面上含了驕傲,展顏笑道:“是,後來我父親查了,才知道他已然娶了妻子,就是現在的皇后。我固執想要嫁他,便求了父親一定要將我說給他。父親爲此氣病了幾回。他說,他花大把銀子栽培出一個女兒難道就是給別人做妾室的?我那時候迷了心竅,也不管,就要嫁他,即使做了妾亦是不在乎。”
“妾擬將身嫁與,縱被無情棄,不能羞!”歐陽箬接口輕聲吟道。
“是,就是這意思。後來我父親無法,這才託人說了媒,又推了好些高官兒子的媒人,將我嫁給了他做妾……”柳國夫人眉眼間神采熠熠,似想起那段她最幸福的日子。
“後來呢?……”歐陽箬忍不住問道。
“後來?後來他自然待我是極好的……”柳國夫人收了面上的怔忪之色,掩了面隨口說道。
“你看看我,無端地說這些做什麼?”柳國夫人端起茶飲了一口,掩飾了面上的落寞之色,笑道
“柳姐姐自然是不拿我當外人這才說的。若擱別人身上,柳姐姐自然是一句不會說。”歐陽箬輕嘆道。
“歐陽妹妹這般溫柔性子的人,做姐姐的都掏心窩地與你說了。如今姐姐這邊還真有一事還望妹妹幫個小忙下。”柳國夫人這時纔想起來的目的。
歐陽箬含笑點點頭,將她的茶盞推前了幾分:“柳姐姐說吧,只要妹妹能幫得上忙的,定當盡力。這宮中也只有柳姐姐可憐妹妹我是個孤苦之人。”
柳國夫人這才慢慢說道:“如今皇上不知怎麼地對大皇子有了不少偏見,所以想請妹妹有空便在皇上耳邊多多提點大皇子的好處。”她說罷略有些緊張地看向歐陽箬。
歐陽箬神色不動,笑道:“妹妹當什麼事呢,這件好辦,前些日子臣妾還聽得皇上說大皇子機靈,就是要磨礪一番才能成大事。依妹妹看呢,這孩子還小,以後長大了就不一樣了。;柳姐姐操心太早了。”
柳國夫人聞言,滿上喜色頓現,忙問道:“真的?皇上真的是這般說的?”歐陽箬肯定地點點頭,一臉的無辜。
那是,“頑劣不堪”一詞不就是這般解釋的麼?她只不過說得委婉罷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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