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詩曰:

昨夜暴雨今夜風,世道無時能安寧,百姓雙眼皆望穿,

都願天下有太平。迎春樓上民遭辱,富春樓中鬼橫行。

強梁得意民遭難,千年黑暗天無明。

話說幾個惡賊在酒館飲酒,議商作案。鼓上蚤隨聲附和道:“大哥說的對,我們吃飽喝足就動手。”

於是六賊便狼吞虎嚥地吃喝起來,他們酒足飯飽便溜出酒樓,消失在迷茫的夜幕之中。

夜深人靜,龔家老店突然燃起大火,夜風大作,一霎時,大火沖天,熊熊之勢,一片通紅,金蛇亂舞,濃煙滾滾……

正是:

徐州西風唱,店房人睡深,不堪夜處影,送來火頭吟。

燃起房上草,萬物火中沉,橚橚奪人命,兇殘喪人心。

牛鼻兄弟三人剛剛睡下,被大火燒醒,三人跳下牀。

侯元怒道:“定是那六個賊子放的火。”

朱儀道:“二哥你可得護住猴屁股,別燒了猴毛。”

牛鼻斥道:“這個時候還有心說笑?你我燒不死,店中的客商,還有店主全家人,牛成虎他們生死攸關,還不快去救人。”

侯元,朱儀衝出房去,牛鼻來到窗前,推開窗戶,一口法水噴向烈火,大火漸漸熄滅。次日天曉,龔家老店一片狼藉,哭聲一片,龔家人在院中嚎啕大哭,尤其是龔店主哭得更是傷心,牛鼻兄弟三人來到他的面前。

牛鼻道:“主人家,這場火災因我等而起,一切損失由我賠償。”

店主哭道:“道爺,這乃我幾輩人的產業,少說也值它五六百兩銀子,你陪得起嗎?”

侯元道:“我家大哥乃牛鼻老道,一言九鼎,說陪你,哪怕是價值萬貫,也照價賠償,決不食言。”

店主大驚道:“您是牛鼻道仙?”

牛鼻雙手合併胸前道:“無量佛天尊,善哉,善哉。”

這時牛成虎也來到面前,一同跪下。

店主道:“凡眼俗目,不識道仙的神顏,萬望恕罪。”

牛鼻取出三塊馬蹄金道:“三塊馬蹄金可值你的老店?”

店主連聲道:“值,值……”

店主接下又磕頭謝恩:“謝謝道老爺,謝謝道老爺。”

牛鼻扶起店主,道:“你們立即領着家人去別處暫住十日,不得聲張,我等捉拿徐州的賊匪,爲民除害。”

店主道:“聽道爺吩咐。”

牛鼻又取出一些銀子,道:“二弟侯元,三弟朱儀,你二人將客商們的損失全部給以賠償,打發他們速速離開此地。”

二人道:“是。”

衆客商前來領取銀兩,謝恩紛紛離去。

牛鼻道:“牛成虎。”

牛成虎道:“一家子,有何吩咐?”

牛鼻道:“成虎,我看你是個人物,你用心爲我做事,休得油嘴滑舌,聽我二弟侯元指派。”

牛成虎道:“是。”

侯元道:“牛成虎,認我爲師可否?”

牛成虎立即向侯元跪下,叩拜道:“師父在上,徒兒牛成虎拜見師父。”

朱儀笑嘻嘻地說:“能種甘橘千樹,莫欠債務一樁。”

侯元問:“三弟此話怎講?”

朱儀道:“二哥好健忘,我收耿豹你訛我一把。”

侯元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大哥。”

牛鼻道:“三弟向你討債,我去作陪乃理所當然。”

侯元道:“借十兩銀子。”

牛鼻道:“我囊中空空,哪裡有銀子借於你。”

侯元道:“剛纔你出手如此大方,馬蹄金就拿出了三塊,爲何十兩銀子就拿不出了,是不是怕我有借無還?大哥,我侯元不是賴帳的人,好兄弟帳要清,秋後一定還你。”

牛鼻道:“夜裡你們睡得一個像死豬,一個像病猴,我以預料到賊人要來放火,所以才夜闖貪官徐州知府金萬貫的小金庫。”

朱儀道:“原來大哥做盜去了。”

侯元:“賊道人。”

牛鼻道:“貪官們的錢財乃民脂民膏,我道人行俠仗義,殺富濟貧,取之爲民,用之於民,豈能和賊字相提並論?”

三人哈哈大笑起來。

一家酒館裡,酒館裡座無空席,侯元,牛成虎破衣襤褸走進來,草上飛等六名賊人正在飲酒。牛成虎走到近前,低三下四地:“幾位慈悲好心的大爺賞些酒菜吧?”

六賊見是侯元,牛成虎乞討來到身旁,個個勃然大怒,跳了起來。

草上飛一聲吼道:“大個子,你也有今天,打我兄弟時的威風哪裡去了?”

侯元一聲冷笑道:“我乃商人被賊人火燒客棧,燒了全部的貨物又失了銀兩,還燒死了同夥。人到矮檐下不得不低頭,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圖個兩相方便,爾等若要撒野,休怪我拳足的厲害。”

六賊狂妄地哈哈大笑。

水上飄咬牙切齒地吼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等可是省油的燈?”

侯元哈哈大笑道:“爾等乃不成氣候的小毛賊,爺我乃名震江南六省的江洋大盜,豈能於你們相比……”

草上飛道:“不能於你相比?”

侯元道:“在賊道上,爺我比西天老佛爺,那就是賊爺爺,你們量其份只能算些賊子賊孫。”

登大輪直氣得哇哇怪叫,向侯元撲來,只見侯元來個順手牽羊,將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那賊絕命般地呼叫着……”

牛成虎嘿嘿笑道:“你們個個都不是個對手,別在自找苦吃了,過來,過來,你們要想在賊道上成名,向這位爺,也就是我牛成虎的師父,三叩九拜,學上幾手。”

草上飛道:“他是?”

侯元道:“爾等偷雞摸狗,丟人現眼,爺我搶過官府,劫過皇貢。”

房上走嗤之以鼻道:“看你的胃口卻不小,讓我說是黃鶯吞大象,能有這個肚子嗎?”

草上飛道:“你究竟做何買賣?”

侯元道:“小子們,你們站穩了,聽我道來,

老子住江南,當年搶官船,徒弟二三百,個個稱好漢。

千兩銀子我嫌少,殺人如蟻作戲玩,皇帝傳旨通緝我,

又賞金銀又封官。三江總都交過手,分飛作勞燕。

爾等都是草莽輩,赤口白舌現人眼。”

衆賊一陣譏笑。

草上飛搖搖頭道:“天吹破了無法補,地吹破了無法堵,你自然有如此手段,爲何討飯?”

侯元道:“爾等懂個屁,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只愁沒個幫手。”

水上飄道:“我兄弟六人可能助你?”

侯元搖搖頭道:“就怕你們是檾杆子做大梁,不是個材料,捉蚯蚓的玩不了蛇,小鬼如何能進了大廟堂。”

牛成虎道:“師父,他們若拜師學藝?”

侯元故作猶豫道:“頑玉可雕,可惜,可惜,徐州無明賊,不知爾等可能教化否?”

牛成虎道:“還不下跪,等待何時?”

六賊急忙向侯元叩拜,齊呼:“師父在上,……”

侯元故作大喜道:“今日是八仙集會,從今日起,你們纔算入了賊門,務必聽從爲師的吩咐,吾其蛻矣,傳授你們真功夫,做明星級的賊,偷雞摸狗的勾搭切莫再爲。”

衆賊道:“是,師父指東我等去東,不敢妄爲。”

草上飛道:“今天我們有了師父,像是入了佛門,走上西天之路,不久就會成了神賊。”

侯元道:“還是大弟子聰明,我就是來送你們去西天的。”

水上飄道:“師父,何時傳授我等真功夫?”

侯元道:“徐州我初來乍到,不知誰家最有錢?”

草上飛道:“朝廷是國家第一大財主,徐州便是知府大人金萬貫,大小捕頭哪個不是百萬富翁,不過,他們都是我等的師伯父,師爺爺。”

侯元吼道:“我是你們的師父,這些玩意卻是你們的師伯父、師爺爺,豈不成了我的長輩子?”

草上飛解釋道:“師父息怒,紅黃藍不一色,他們是我等白道上的師父,師爺爺,您是我等黑道上的師父,好同一比,僧俗兩道,路非一條。”

侯元道:“弟子們,做我們這一行,只認金銀,不認爹孃。”

房上走道:“師父所言極是。”

草上飛道:“先從師父身上開第一刀。”

侯元故作吃驚之狀,厲聲道:“大膽,第一刀先開爲師?”

草上飛道:“不敢,不敢,我說的是官道上的師父,大捕頭柴良。”

侯元振振有辭地說:“休說豺狼,就是虎豹,爲師也要剝它的皮,抽它的筋,送它去十八層地獄。”

衆賊爲侯元,牛成虎弄來兩身新衣服,引二人河中洗了澡,換上新衣服,草上飛又爲侯元買來一口寶劍,侯元在河邊草坪上故弄威風,耍了一回,衆賊直看得眼花繚亂,拍手喝彩:“師父好劍法,師父好劍法……”

六賊引路,侯元,牛成虎隨後來到柴良的家,月光下可見柴良的院牆高有丈餘。

草上飛道:“沒有梯子這牆如何攀登?”

侯元笑了笑,只見他縱身如燕上了牆,跳進院子開了大門,衆等進了院子。衆人剛剛進入院內,衝出三條惡狗,狂叫着向他們撲來,只見侯元一揚手,三犬倒地斃命。

草上飛讚歎不已地:“師父揚手斃三犬真乃神人也。”

侯元低聲道:“這叫無形飛鏢。”

鼓上蚤道:“師父,何時將此技傳授於我等?”

侯元道:“日後一定個個教會你們。”

草上飛用刀撥開房門,衆人撲了進去。柴良的房內 臥室裡。燈光下可見牀上,柴良懷中抱着一個女人睡得正香,侯元用劍挑開牀帳,柴良驚醒,見牀前站立着一個彪形大漢,手執寶劍,他滾下牀來,侯元飛起一腳踢向柴良,柴良欲要反抗,又被侯元踢翻在地。

侯元厲聲道:“豺狼,你牀上的女人是你什麼人,如實講來。”

柴良戰戰兢兢,看着直抵喉嚨透着寒光的寶劍,不敢隱瞞,跪地求饒道:“好漢爺不要殺我,牀上的女人她的男人是個賊,犯了案子,我見他的女人有幾分顏色,便要她陪我一夜,明日便無罪釋放她的男人。好漢爺,您只要不殺我,要女人給女人,要銀子給銀子。”

侯元吼道:“我只問你,你有多少做賊的徒弟?”

柴良道:“三十六個。”

侯元問:“爲何要收賊做弟子?”

柴良道:“各覓好處。”

侯元又問:“覓何好處?”

柴良道:“賊尋保護,我尋金銀。”

侯元勃然大怒道:“老百姓落個什麼?”

侯元手起劍落斬下柴良的人頭。

正是:

伐罪誅姦殺豺狼,寶劍揮處映血光,犯法逆天皆孟浪,

青天目下怎躲藏?銀河曙色光耿耿,不容惡鬼亂朝綱,

念茲在茲不忘民,正道無私國久長。

第二日,知府金萬貫及衙役一干人等來到柴良的家,裡裡外外都是做公的人,個個慌慌張張,神態恍惚。金萬貫愁眉不展道:“其家裡一片狼藉,金銀財物被劫一空,定是圖財害命……”

“兇手能是何人?”

“來不留名,去不留姓,無處緝拿……”金萬貫和一幫衙役們在議論着,誰也沒有主意……

數日後,富春樓披紅結綵,鞭炮連天,來祝壽的人等絡繹不絕。侯元,牛成虎混入草上飛等賊隊中走進樓去,牛鼻,朱儀在樓對面的房下,這裡觀望的百姓甚多。富春樓內,金萬貫坐在太師椅上,一衆貪官賊子前來叩拜。

“大人福如東海。”

“師爺壽比南山……”

侯元低聲問牛成虎道:“數清楚了沒有?”

牛成虎道:“三百零二人。”

侯元道:“三百零三頭已先行一頭,正符合其數。黃巢殺人八百萬,在數一人也難逃。徒兒你速速出去到樓對面見到你師伯及你三師叔,封鎖樓門乃窗戶,不許一鬼漏網,爲師我要火燒富春樓。”

牛成虎匆匆而去,侯元走近金萬貫的身旁,一口真火向金萬貫噴去,一霎時,金萬貫周身的衣服燃起熊熊大火。金萬貫驚恐萬狀,大喊大叫道:“火,火,燒死我了……”

那些孝子賢孫們慌慌前來撲火,不撲還好,那火也奇詭,沾了就着,相互傳遞引燃,任你在地上匍撲翻滾,也休想將它撲滅,哭叫聲驚心動魄,有的人跳窗尋門妄圖逃生,牛鼻,朱儀死守面前窗下,當機斬首。大火越燒越猛烈,整個富春樓成了一片火海……

徐州三百零三頭惡鬼無一人逃生,牛鼻兄弟三人繳獲貪資髒銀數百萬兩,令牛成虎押送往燕山,後來牛成虎在朱棣殿下爲官。

紅日臨空,牛鼻兄弟三人奔行古道,唯有朱儀一反常態,一言不語,六神無主,少氣無力,走起路來東倒西歪,似霜打的苦菜焉兒巴機的,沒有一點精神,表現出抑鬱不時地讔語着,口中咕嚕着神的鬼的,誰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侯元看到這裡道:“三弟是病了?”

牛鼻道:“老三要交桃花運了。”

侯元道:“是不是他吃了不乾淨的肉,食物中毒了,送他去看郎中吧,你我兄弟三人親如手足,大哥你不能漠不關心?”

牛鼻笑了笑道:“人世上有莫逆之交,知心之交,也有忘年交,你二人是過世之交,看,把你疼得割心剜膽,三弟他死不了。”

侯元關切地:“看他這番模樣,定是病得不輕。”

牛鼻道:“今日夜裡,菩薩來了,當年豬八戒在高老莊與高小姐有一線姻緣,佛祖有言在先,這一世要成全於他們。可是三弟他,別人蛇咬一口,怕井繩三年,他卻怕了幾輩子,真可惡,形左過右,過甚棄塵脫俗。我們那三弟妻投生在泗縣南十里高家村,已到婚嫁的年齡,明日有一場劫難,我等必須前去搭救,他們也好了結百年之好,三弟是不肯招親的。所以,菩薩送來一粒迷魂丹。無奈,今日早旦我只得將迷魂丹下在酒肉中,他纔有如此的模樣,待花成蜜就,也便木已成舟了。”

侯元這才豁然明白道:“原來如此,大哥,泗縣有美女,可有惡鬼?”

牛鼻道:“泗縣也非彀祿莫厚焉,惡鬼們無孔不入,那裡也不是一片淨土,惡鬼錄昨天夜裡又展現出一頁,小小泗縣彈丸之地卻有惡鬼二百四十八頭,他們的死期是明日午後。”

天又下起濛濛小雨,侯元攙扶着昏昏沉沉的朱儀來到一個村莊,村莊很大,村頭是一鉅富人家,房屋整齊,深院高牆,大門卻緊緊的關閉着。牛鼻前去叩門,門開了,一位老者探出身來,神情卻很恐慌。牛鼻走向前去向老者施了道家之禮,道:“無量佛天尊,善哉,善哉。”

那老者還禮道:“免禮,免禮,萬望道人海涵,今日不施捨。”

牛鼻道:“老員外,貧道非是化緣,天色已晚,又降小雨,我這家兄弟身體又不適,路過貴地,特來寶府借宿一夜。”

那老者苦澀道:“小道爺,若是平常,即使是吃住十日八日,老兒我決不推辭,今日萬萬不能。”

侯元道:“我見你慈眉善目,不是小人之態,竟也說起肆虐人的鬼話,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住你的房給房錢,吃你的飯給飯錢。”

那老漢甚是爲難道:“村上千百戶人家,去吧,去吧。”

侯元笑嘻嘻地:“老公公,你可姓高?”

老漢不耐煩的說:“姓高,這個村子十有七八都姓高,別在糾纏了。”

侯元自言自語道:“你姓高,高、盧乃一家,本是姜姓的分支。”那老者道:“客人,今天我乃大難臨頭,無心於你討論這些,

恕不能接待,請你們再尋一家吧。”

候元道:“我兄弟就是衝着你的難事來的,你卻好無道理,拒

人於千里之外。”

那老者道:“爲我難事而來?雖然你們三人其貌不凡,我的難事,事關重大,你們管不了,管不了。”

老漢邊說邊去關掩大門,侯元用手指去,那門重有千斤,老漢難能關掩。

侯元道:“你這老頭別門縫瞧人,看匾了我兄弟三人,管你的難事那是綽綽有餘,不就是一個芝麻大的縣官,他的兒子要搶你的女兒嗎?今日你若盛情接待,我等保你平安無事,否則,你這個鬼丈人是做定了,如花似玉的一個女兒嫁於一個惡鬼,爾且去做第八房小妾,你做鬼丈人,你的女兒做鬼夫人,你心甘情願嗎?”

那老者聽之跺腳垂詢道:“你這爺如何知曉?”

侯元道:“這個爺我不敢當,我三弟在此,你是爺,你是爺。”

老漢莫名其妙道:“你三弟?”

侯元道:“看我三弟於那惡鬼相比,高強萬分,乃當年豬八戒轉世,人有人品,貌有貌像……”

老漢心中不悅道:“你這漢子有君子之相,卻吐小人的言語,說起話來雲天霧地的……”

牛鼻笑容可掬道:“老人家,切莫見怪,我這位弟弟言語不周,我這旁於您賠禮道歉。”

侯元故作氣憤道:“我等來幫他,酒未飲他一盅,茶未喝他一碗,爲何還要於他賠禮道歉,好了,好了,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各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這是三弟的事,我們走了吧,辭了靈山還有廟。”

牛鼻道:“我牛鼻老道專管人間不平事,今日豈能見死不救?”

老漢急忙問:“你是何人?”

牛鼻道:

“不是神來不是仙,牛鼻老道來這邊,斬將搴旗立其功,伏鬼降魔只等閒。三耳秀才知天下,天高聽卑法劍懸,不忍強梁凌百姓,樂此不疲申民冤。”

老漢半信半疑道:“你是牛鼻老道?”

牛鼻雙手合併胸前,再次禮道:“無量佛天尊,善哉,善哉。”

那老者噗通一聲,向牛鼻跪拜,痛哭道:“牛鼻道仙,救救小老兒,救救我的女兒,救救我的全家吧。”

牛鼻急忙扶起高老漢,道:“老員外,且莫如此。”

侯元手裡搖着空酒葫蘆道:“老員外這裡不是敍話的地方,你家有沒有客廳?”

高員外道:“有,有。”

侯元笑嘻嘻地:“有沒有酒,有沒有肉?”

高員外道:“酒肉皆有盡有。”

侯元沾沾自喜道:“我和三弟,一個是見酒如命,一個是見肉走不動,我侯元也替三弟謝謝他這位見人不冷不熱的老泰山。”

牛鼻向侯元白了幾眼。

高員外道:“道爺,請。”

牛鼻道:“老員外,請。”

侯元道:“老員外,你請不請我侯元乃無關大局,我這位三弟可是制疥藥,少不了硫磺。”

高員外連聲道:“二位好漢爺,請。”

侯元從地上扶起仍是神情恍惚的朱儀向院內走去。高員外將牛鼻兄弟三人請至客廳,一邊爲三人獻茶,一邊令人備宴。這時一名丫鬟慌慌張張地進了客廳,見了員外憂心忡忡的說:“老爺,太太在繡樓勸說小姐,可是小姐她不釋求死之心。”

高員外道:“丫鬟,快快上樓,告訴你太太和我那女兒,千萬不要死,救星來了,救星來了。”

丫鬟:“救星?救星在哪裡?”

高員外道:“天無絕人之路,這位便是牛鼻道仙。”

丫鬟大喜道:“牛鼻老道。”

侯元道:“千且不要死,好日子還在後頭了。”

那丫鬟一溜煙地跑出客廳。

丫鬟氣喘吁吁跑上繡樓來,老太太和女兒高玉環母女二人還在痛哭。

丫鬟道:“太太,小姐別哭了,人不該死總有救。”

高母絕望地說:“那賊子有權有勢,無人相救。”

丫鬟道:“來了牛鼻老道,還有他的兩個結拜兄弟。”

高玉環遲疑地說:“牛鼻老道?他在哪裡?”

丫鬟道:“他們在客廳正於老爺說話。”

高母道:“謝天謝地,女兒速速同我去客廳,求那道仙搭救。”於是,高母,高玉環還有丫鬟匆匆忙忙下了繡樓。

侯元心不耐煩地坐在那裡不時地向外張望,自言自語着:“一時不飲酒,腹如干旱三年……”

朱儀半躺半坐在椅子上而一言不語,如沉痾一般而昏昏沉沉的。

高員外正向牛鼻,侯元傾訴:“老兒我一生吃齋行善,冬舍棉衣夏舍單,一年四季舍粥,棚中煙火不斷,卻乏後無子,只生了一個女兒,名叫高玉環,今年吃長二十歲。偏偏遭遇賊人暗算,乃蒼天不公,真乃令人痛心疾首,痛恨不已。”

高員外說到這裡,淚如雨下,痛不欲生,一聲罵道:“方成祥,方成祥,你這個該死的狗官,養子不教,禍害百姓,罪該萬死。”

牛鼻道:“老員外,方成祥何許人也?”

高員外怒道:“方成祥乃泗縣知縣,他生有一個虎狼般的兒子,名叫方通天,乃花花公子,仰障着其父,在泗縣爲非作歹,妻妾成羣,手下網羅着數百名打手,成爲泗縣一大公害,他們橫行霸道,飛揚跋扈,強佔民財,草菅人命,欺男霸女,血債累累,罪惡滔天,老百姓怨聲載道,談虎色變,恨之入骨。”

侯元拍桌怒道:“正是一頭惡鬼,可殺不可留也。”

高員外含淚陳說了他的遭遇。

十日前:高玉環乘坐一輛馬車在泗縣城與正在大街上閒逛的方通天相遇,馭手小心翼翼的駕馭着車馬,在車水馬龍的鬧市上緩緩有序的行駛着,不時地吆喊着:“藉藉光,藉藉光……”

方通天手中搖着紙摺扇,領着一幫地痞流氓,悠閒自得的在大街上晃悠着,兩名惡小子在前面惡狠狠的唧唧喳喳叫嚷着:“讓開,讓開,給少爺讓開一條大道來……”

百姓們恐慌地紛紛閃讓着,高家的車馬來不及躲避,便和方通天相遭遇。方通天迎面看到了這輛馬車勃然大怒,破口罵道:“瞎了狗眼敢與本少爺搶道,來人。”

兩名惡徒道:”少爺,有何吩咐?”

方通天吼道:“去,奪過打馬的鞭子,將這個瞎眼的車手給我痛打一百鞭。”

二惡徒道:“是。”

方通天道:“一個打,一個數着,一鞭也不能少。”

衆惡徒們狐假虎威,如狼似虎撲向那馭手,不容分說,揪下車來,便鞭刑起這位馭手。馭手哭喊求饒:“大爺,大爺,饒了我吧……”

“一,二,三,四,五,六……”惡徒們打到興處,有的拍手,有的叫好……再看這位可憐的馭手,在地上翻滾着,哭喊着……

正是:

偓偓鞭下人,周身鮮血淋,鞭起如蛇舞,鞭落人斷魂。

強梁若虎豹,民命微若塵。秋風不惜草,誰人惜庶民?

方通天和惡徒們洋洋得意,突然一名惡徒看到車棚下的高玉環,一聲喊道:“少爺,少爺,車上有位絕妙佳人。”

方通天向車上看去,拂掌道:“好一個美貌女子,我出孃胎還是第一回看過,真乃是天仙一般。”

方通天又一聲吶喊:“給我住手。”

惡徒們停下鞭,那馭手已是皮開肉綻,跪下道:“謝謝少爺不打之恩……”

方通天道:“本少爺問你,車上那個女子家住何處,姓甚名誰?”

馭手道:“乃我主人的千金小姐,我家員外老爺,家住泗縣城南十里高家村,員外老爺姓高名百萬,人尊稱高善人,小姐名高玉環。”

三日前:

兩匹高頭大馬來到門前,原來是方通天,還有一名惡徒,二賊在門前甩鞍離鐙。於門前的栓馬樁上將馬栓好,那惡徒取下一個大大的紅布包袱,雄赳赳地向大門走來。“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守門的家丁攔住了他們。

那名惡徒厲聲道:“這是知縣老爺的貴公子,大少爺方通天。”

家丁道:“我家主人一不欠皇糧,二不欠國稅,來此何干?”

正是:

邪氣沖天鎖煙霞,惡鬼撲向善良家,無限災難一起來,

才叫百姓咬碎牙。天理何在法何在?暗無天日少春夏。

於今哭嘆枉無用,惙惙驚聞夜行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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