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巷的服務生這兩天接待了一個大客戶。
上來就給了三天的包廂費,所有酒水小費他按照最高的規格給,唯一的要求就是別吵他,也別讓其他人進去吵他。
服務生樂得自在,拿錢拿到手軟。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阿金過來照例巡視情況的時候,發現這個大客戶怎麼看怎麼眼熟。
阿金扒拉着腦袋,盯着那個醉的暈暈乎乎的人看了十幾秒,眼睛一亮。
“我去,這不是遲家少爺嗎!”
遲亦暘喝的昏天暗地,瞅了他一眼:“你誰啊,嗝,這麼醜……”
阿金:“……”
阿金想着他堂堂七尺男兒,不能跟一個醉鬼一般見識,當機立斷把這事兒彙報給杜烈。
杜烈聽到消息,跑來踢了遲亦暘兩腳,確定他已經醉得媽都不認識了,簡單粗暴的給晏明深打了個電話。
“晏明深,你那個姓遲的兄弟快掛了,你管不管?不管我就給他丟出去了,礙着小爺做生意!”
聽筒另一端,正在籤文件的晏明深,手裡的筆頓了一下。
“你讓他聽電話。”
杜烈又踢了遲亦暘一腳,遲少爺哼唧了兩聲,開始打呼嚕。
“喏,聽到了吧?”
晏明深:“……”
他按了按額角,思索片刻:“等我半小時。”
……
遲亦暘醒的時候,腦殼像是針扎一樣疼,腦袋裡全都斷片兒了,眨巴着桃花眼對着天花板發愣。
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之前在哪兒來着?
“呀?咦……啊啊……”
軟軟糯糯的聲音從他的身上傳來,緊接着遲亦暘感覺到有什麼不明物體在他身上緩緩的“蠕動”……
遲亦暘嚇得一咕嚕就爬起來了。
“我靠什麼東西!”
小包子因爲他的動作,骨碌碌的翻了一圈,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咯咯咯的笑,拍着小手好開心。
遲亦暘一臉懵圈,整個人成呆滯狀。
“醒了?”
晏明深走過來,先是揉了揉小包子的腦袋,然後冷眼鄙視的瞧了遲亦暘一眼。
“你怎麼不乾脆吞酒精?中毒死了還省事兒。”
“阿深。”
聆微走過來,瞪了一眼往人傷口上撒鹽的男人,彎腰把小包子抱起來。
小包子一被抱就小腿直蹬,他快要會走路了,新鮮感十足,沒事兒總想光着小腳丫在地板上踩兩腳。
“臭小子別鬧。”
晏明深看聆微抱着吃力,立刻毫不客氣的送給自家兒子一個凌厲的眼刀。
小包子“嚶”了一聲,安靜地啃手手。
遲亦暘瞧着這一家子溫馨幸福的場景,忍不住的羨慕嫉妒恨。
“唉,我說晏大少,能不虐狗嗎?”
晏明深一臉冷漠:“不想被虐就滾回家去。”
“……”
遲亦暘被戳中心事,臉色一僵,勉強維持的嬉皮笑臉也撐不住了,坐在沙發上彎下腰,胳膊撐在腿上,煩躁的抓頭髮。
聆微心裡已經猜到了七八分,想了一下措辭,輕輕地開口。
“遲先生,我聽小烈說了一點兒你的情況……是因爲谷醫生嗎?”
遲亦暘擡起頭,苦笑:“佳佳連你都說了?那她真是鐵了心了,狠心的女人……唉……”
聆微一怔,搖了搖頭:“沒有啊——”
晏明深不耐煩的接過話頭:“你剛躺這兒的時候喊了谷佳佳幾百遍名字。”
“……”
聆微踢了晏明深一腳,示意他應該有點多點耐心。
晏明深面色不善。
他這一陣子公司的事情忙得很,聆微也陸續開始重新接手cc的業務,兩個人忙得碰不上面。
好不容易空出來一個時間一起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結果被一個醉鬼攪黃了,晏大總裁表示非常的不爽。
遲亦暘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佳佳……她要和我離婚。”
憋在心裡的話匣子一打開,遲大少爺立時變身了祥林嫂,痛哭流涕的開始哭訴他的悲愴愛情史。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半個小時後。
“事情就是這樣。”
遲亦暘抓着腦袋,一向注重外表的他把自己的頭髮揉成了雞窩。
晏明深聽完,看向遲亦暘的眼光就像是看一個弱智。
“哼,你活該。”
對自己的老婆竟然耍這種低級的手段去試探,活該他一輩子打光棍!
老婆當然是應該用來寵的,怎麼寵都不夠。
遲亦暘心裡一梗,幽怨森森。
拜託,當初是誰攪得滿城風雨,要死要活的求聆微回去啊?要不是本少爺的苦肉計,晏少你能抱得美人歸嗎?
現在好了,全世界都幸福了,就只剩下自己被老婆拋棄,孤家寡人一個……
聆微無語地瞪了一眼毫無同情心的晏明深。
她想了想,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委婉一些。
“遲先生,你的做法,其實是很傷人的。尤其是你和谷醫生都結婚了這麼久了,這表明你並不信任她。”
遲亦暘頹喪的點點頭。
“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
他其實在酒吧的那天晚上就後悔了。
尤其是谷佳佳提出離婚之後,遲亦暘更是悔不當初,恨不能穿越回去把那個時候的自己打一頓,竟然會被別人一起鬨就腦子充血幹了蠢事,結果玩脫了,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
遲亦暘苦笑:“可是,她連道歉的機會都沒給我。”
記憶回溯到那一天晚上,谷佳佳對他說的每句話都記得很清晰,像是錐子似的,鑿得他心肝脾肺腎每一處不疼。
“她說我們不合適。”
他笑得慘兮兮的:“其實我覺得,她應該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她不愛我。我還能死心的徹底一點。”
或許,這纔是問題的關鍵。
酒吧的事情只是一個導火索,最終導致他們關係崩塌的,是兩人情感上的不對等。
只有他一個人自我感覺良好的單相思,怎麼能撐得起兩個人的婚姻?
聆微思索片刻,聲音如水般透徹。
“遲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既然你已經發覺,谷醫生不愛你,那麼她提出離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旁觀者冷靜的分析,像是給了遲亦暘當頭一棒,他難過的簡直快要哭了。
聆微頓了頓,繼續道:“如果事實如此,你能放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