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星神動處,四爪齊動,將還幽劍逼退,座下玄武星神張口怒吼,白森森尖牙兇猛咬去,正中白虎星神一條前爪,兩頭星神法出一門,一旦碰上,卻是生死仇人,亂鬥不休。
既然結仇,就下死手,凌衝張口一吐,吞星符又自發動,化爲長有數丈渦流,鯨吞海吸,白虎星神被玄武星神死死咬住,動彈不得,被吞星符一逼,周身騰起無數星光,點點晶晶,投入符中。蕭厲見凌衝故技重施,暗恨無有剋制的手段,再發一頭白虎星神,兩頭白虎合力,纔將玄武星神趕退。趁此機會,凌衝又自離得近了些。
蕭厲心下焦躁:“如此下去,總要被他趕上,如之奈何?”面前忽現一條大江,江水滔滔,心下一喜:“不若借水遁走了罷!”身化星光,往江中投去。凌衝一見,自知其意,若論御水之能,天下有甚能比得過北方玄武正神?心念一動,玄武星神目中神光波動,背上金文流轉,正要發動神通,操御江水,耳邊隱聞一聲佛號響過,玄武星神法力一滯,慢了一拍,被蕭厲捉住機會,投水而走,眨眼不見蹤跡。
凌衝停步不追,皺眉凝立,見對岸正有一位大和尚緩步而來,近前一望,生的脣紅齒白,十分年少英俊,正是楞伽寺三嗔和尚,喜道:“三嗔師兄何來?自金陵一別,經年已過,凌衝十分惦念!”
三嗔和尚招手示意凌衝過江,凌衝身形一動,已在對岸之上。三嗔和尚目中閃過驚詫之色,笑道:“區區數年,凌師弟居然以修成劍氣雷音這等絕世劍術,當真令貧僧刮目相看。太玄劍術果有獨到之處!”
凌衝笑問:“大師從何處來?可曾尋到佛門心劍傳人?”當年金陵凌府一別,三嗔奉了楞伽寺方丈之命,尋覓佛門心劍傳人,不令玄門劍術專美於前,如今八年過去,想來已是尋到了。
三嗔道:“尋是尋到了,只是略有波折,那孩子現下正在寺中,你一見便知。”凌衝見他面色,似有隱情,便不再問,說道:“大師爲何放走蕭厲?我正要取其性命,了卻一樁後患!”三嗔笑道:“我奉方丈恩師之命,特以佛門真言,將你神通打斷,放走蕭厲。那人乃是我佛親自授記之佛子,日後廣大本宗,不可怠慢。故而不能任由師弟打殺。”
凌衝驚道:“清淨功德佛爲何選了一尊魔頭授記?蕭厲陰損毒辣,全無半分佛性,要將他度化,怕是難比登天。”授記之說,乃是佛陀預言弟子,累世修積神通功德,於哪一劫哪一世,修成正果。得授記之輩,必是累世修積之大德高僧,蕭厲殘殺無辜,又是魔道弟子,怎麼也不似佛門大德轉世。除非他前世真是清淨功德佛座下佛子,這一世轉世出了岔子,要返本歸元纔可。
三嗔道:“凌師弟可還記得當年金陵之會?彼時我攜本門《楞伽四卷經》入世,遇有有緣之人,自有異象。我追擊蕭厲之時,《楞伽四卷經》忽有佛光延展,顯示此人便是得授記佛子,便順水推舟,由得莫孤月將其救去。星宿魔宗長老收他爲徒,亦是瞧中他前世身份。蕭厲今世本性已迷,手持屠刀,積重難返,須有引路之人,以大毅力、大神通,將之喚回,再入佛門。”
凌衝冷笑道:“蕭厲幾次要殺我滿門,都未成功。下次遇上,我還要下殺手,除非他肯幡然悔悟,還望大師見諒。”蕭厲幾次三番無故動手,凌衝早有必殺之心,就算清淨功德佛親自授記,又能如何?但凡欲殺我者,先自殺了,他又非佛門弟子,不必講甚麼以德報怨、慈悲度人的功德,直言來去,免得日後下手,三嗔面上須不好看。
三嗔和尚笑道:“那是自然。蕭厲自作孽,自當有因果臨身,凌師弟再遇上他,儘管下手,本寺絕不攔阻便是。我奉了方丈之命,除卻搭救蕭厲之外,還要請凌師弟赴本寺一會,見一見方丈恩師。”
凌衝奇道:“普渡神僧要見我麼?”普渡神僧爲當今佛門第一高手,佛法精深,又有七寶浮屠這等楞伽寺自古相傳之重寶,只是素來不肯輕易出手,當年羣魔圍攻太玄峰,普渡神僧也不過集合全寺高手之力,於京畿之地,顯化神通,遙相禦敵,不算親自動手。修道界中一直傳言,普渡神僧法力,絕不在星帝與絕塵老道之下。如此一位佛門領袖,點名要見自己,凌衝還修習了《噬魂真解》,怕也瞞不過那位神僧法眼,心下頗有惴惴之意。
三嗔笑道:“此處離本寺,不過三百餘里,眨眼即至,凌師弟隨我來!”當先引路,凌衝不好拒絕,緊跟在後。二人運用真氣,腳程極快,半個時辰,已來至楞伽寺門前。楞伽寺爲中土第一大叢林,供奉佛門清淨功德歸真佛法相,爲清淨一系道統,修持九識佛法,開啓智慧,證就真如。爲漢家佛門至高傳承,與西域金剛寺相對。
金剛寺供奉金剛王佛,清淨歸真佛以智慧般若見長,金剛王佛卻號稱佛門第一神通如來,專司摧伏外道,剛猛無匹。楞伽寺與金剛寺歷來不合,供奉的雖是佛門十八如來之二,但一直爭論誰纔是佛門正統。相比楞伽寺以九識之道見長,金剛寺中卻法門無數,號爲即身成佛,素來瞧不起楞伽寺佛法。只是楞伽寺有普渡神僧坐鎮,又有一干長老、法寶鎮壓氣運,輕易動搖不得。
楞伽寺身處中土腹地,離大明京師不過萬里之遙,歷來受皇家供奉。大明天子崇信不同,有的好道,有的好佛,但每有天子登基,總要大肆封賞佛道兩門。楞伽寺得封贈極厚,寺產極多,所在太明山方圓數千裡,皆被劃爲寺中產業。但楞伽寺開派祖師定下戒律,門下弟子只許自耕自種,或是沿門托鉢乞食,絕不可依仗寺產,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