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莫雲朗關心的問,“怎麼臉色這麼白?
蘇喬安勉強的扯起脣角笑,“我沒事,忽然間有點不舒服,坐會兒好。 ”
他看了跟在左右的護工一眼,示意護工先將陳婆婆推走,護工會意。
青山療養院的環境清幽,遠離了浮華塵世的喧囂。
水色秀麗,青山環繞。
莫雲朗跟蘇喬安並肩坐在湖邊長椅,他拿了瓶水給蘇喬安,蘇喬安接過後,也只是木然的坐着發呆。
“我聽說,今天是姜小姐動手術的日子,你……”
“我沒事。”蘇喬安深吸了口氣,隨後緩緩吐出,“前不久我見過她,那是我們第一次正面接觸。”
莫雲朗訝異的微微挑起眉梢,卻沒開口,反而安靜的等着她的下。
蘇喬安說,“我以前其實很想見她,很想看看她有什麼魔力能夠迷得褚江辭這種冷情冷性的人昏頭昏腦,當我真的見到了她後,反而釋然了。”
“釋然?爲什麼?”莫雲朗問。
她輕笑,“因爲我發現她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好,也沒有褚江辭描述的那麼純潔無暇,我看到被褚江辭放在心尖的人也跟我一樣有七情六慾,一樣會因爲嫉妒耍小心眼,一樣會惴惴不安,她也在害怕,怕她的幸福溜走,被我佔據。”
“她不是聖人,你也不是。”莫雲朗溫和的說,“難過不要藏着掩着,你有資格宣泄你的不滿和委屈。”
蘇喬安搖頭,“我沒資格。”
“搞砸了一切的人其實是我自己,鬧成現在這個樣子,我連去責怪別人的資格都沒有。”最關鍵的是褚江辭的心不在她身。
姜可柔可以仰仗着褚江辭的寵愛爲所欲爲,盡情的宣泄自己的不滿,哪怕是露出了嫉妒的爪牙,在褚江辭眼底,那也是可愛的、無害的。
同樣的事情,放在她身,只會起反效果。
“既然這樣,那不如去找一個能讓你盡情發泄的人,至少,在那個人面前,你不需要戴假面具。”莫雲朗的話,引得蘇喬安一怔,她側眸看去,一不小心觸到他眼底的認真,不由得心尖一顫。
蘇喬安躲開了那認真的深色,笑着說,“你之前不是還勸我試着去理解褚江辭,爲了孩子再跟他好好相處試試嗎?”
“你開心嗎?”莫雲朗問。
她無言以對,嘴邊的笑意微僵。
眸如一汪深潭深不可測,莫雲朗將視線從她臉挪開,嗓音幽沉,“連你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怎麼可能會因爲旁人的三言兩語妥協?你過得不快樂,甚至可以說是很壓抑很痛苦,既然是這樣,那爲什麼還要勉強自己?”
“你這個人真怪,說話做事,總有點矛盾。”蘇喬安覺得好笑。
如此想着,也真的笑出了聲,是不帶任何情緒發自真心的愉悅。
好像這段時間的陰鬱和不滿都被驅散,籠罩在心的濃霧被驅散,稀鬆的陽光穿過厚重的迷霧斑爻而下。
每個人都在勸她爲了孩子妥協,可是沒有人問過她是不是願意,是不是真的開心。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脣角微微勾起,和煦的陽光灑落,顯得她如玉晶瑩的小臉更加柔媚精巧,晃了人的眼睛。
莫雲朗眸色恍惚了一瞬,片刻,便神色如常的說,“你笑起來很漂亮,應該多笑笑。”
她輕輕點頭,什麼話都沒說。
“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蘇喬安看向他,輕聲發問,語氣的戒備和不虞已經散去了不少。
莫雲朗定定的看着她,“我知道這兩天是姜小姐動手術的日子,我擔心你,所以來這裡碰碰運氣。”
“……”擔心…
還沒有幾個人會將關心她表露的這麼明顯,不假以辭色。
蘇喬安心臟驟縮,她意識到了點什麼,略尷尬的說,“謝謝關心,我沒那麼脆弱,又不是紙做的娃娃,一戳破。”
“我知道你很堅強,只是在有些事情,你可以不用表現的那麼堅韌。”莫雲朗言語滿是對她的關心。
她低咳了幾聲,有點不大自在。
是她太敏感還是真有其事?蘇喬安總覺得有什麼東西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可又說不來到底是什麼發生了改變。
但——
她腦海裡的警鐘被敲響,告訴她,她不能夠繼續跟莫雲朗接觸下去。
蘇喬安跟莫雲朗待了會兒,然後匆匆離開,莫雲朗說送她回去,她都拒絕了。
要是被褚家人看到,她算有千百張嘴都解釋不清他們兩個人之間沒有什麼關係。
今天莫雲朗又處處越界踩雷,說話做事令她很不安。
回程路,蘇喬安心不在焉,以至於等她發現路線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看了眼車窗外,手不自覺緊攥,“這不是回家的路,你要帶我去哪兒?”
“少奶奶您別緊張,是少爺吩咐我送您過去的。”
少爺?蘇喬安緊攥着的手鬆開,“他找我?今天不是姜可柔在動手術,他哪有什麼空搭理我?”
“這我不清楚了,少爺只吩咐我送您過去。”吳叔有問必答。
她嘆了口氣,索性閉了嘴,手肘抵在車門,託着腮幫子看向外邊。
車子什麼時候停下的,她都沒注意。
等到吳叔喊她,她纔回過神。
拉開了車門下車,吳叔說,“少奶奶,少爺在二樓雅間等您。”
“……”
她點點頭,旋即邁開腿往裡邊走。
蘇喬安實在是想不到褚江辭找她能有什麼事,這個節骨眼,他不陪着他的心肝寶貝,反倒讓司機將自己拉到這裡來幹什麼?
被領着了二樓,推開門,雅間內壓根沒人。
蘇喬安剛要轉身出去,雅間的門被服務生給帶了,她試着用力拉門,門紋絲不動。
怎麼回事兒?
她拍門喊道,“有沒有人?外邊有人在嗎?”
“蘇小姐您暫時在裡邊待着吧!晚點會有人來爲您開門的。”外邊有人回話,她拍門更加劇烈,“開門!我要出去!”
“是誰讓你們把我關在這裡的!快點開門,聽到沒有?!”無論蘇喬安怎麼敲門,怎麼喊叫,外邊都沒有人再回應,蘇喬安心內咯噔一下,漸漸開始變得不安、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