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褚江辭也覺得自己話裡是有點不妥,他正想着緩和一下剛剛脫口而出的傷人自尊的話,冷不丁聽到蘇喬安的一番言論,俊臉徹底黑了。
眸色森然的凝着蘇喬安,兩人犟着,互不相讓。
“褚少,蘇律師?”
蘇喬安扭過頭看去,見到站在臺階下距離他們幾步之遙的莫雲朗,一怔,“莫律師?”
莫雲朗朝她笑了笑,算是迴應了她的話。
她搞不清楚莫雲朗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也搞不懂褚江辭到底要搞什麼名堂。
褚江辭冷哼了一聲,率步下去。
他直接走人,莫雲朗還杵在階梯下等着,蘇喬安定了定心神,下臺階時她還在想,莫雲朗在這裡站了多久了?
“有什麼想問的問吧!我很樂意回答你的問題。”莫雲朗挑起了話題,蘇喬安也不扭捏,問道,“你怎麼也在這裡?”
“他沒跟你說?”
蘇喬安輕輕搖頭,褚江辭會和她說纔有鬼了。
莫雲朗滿不在意的扯脣,“褚氏打算在這裡捐一幢宿舍樓和新的圖書館,順便將舊宿舍修繕一次,本來是交給了我負責,昨天褚江辭忽然間說要親自過來洽談,所以我們在這裡約好了碰面。”
“褚氏要捐款籌資,怎麼會交給你來負責?”莫雲朗跟褚家又沒有關係,而且他前不久才接了她的律所,怎麼現在又開始幫褚家跑腿了?
莫雲朗對她沒有什麼顧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問了,莫雲朗一定會回答,“董事長的意思是希望我幫忙考覈。”
“考覈?”蘇喬安還是不懂。
“嗯,褚家的孩子不止褚江辭一個,如果褚江辭達不到要求,這繼承權最後落在誰頭,現在還很難說。”莫雲朗回了她的話。
蘇喬安明白了,這意思是莫雲朗是褚世雄刻意找回來的考官,他負責督促着褚家兩兄弟的一言一行,最後兩人誰技高一籌,這繼承權會落到誰的頭。
找個外人來當考官,褚家老爺子的心思可真難捉摸。
“褚江辭會過來我是知道的,我沒想到他會把你帶過來。”莫雲朗的話惹得蘇喬安一愣,她扯了扯嘴角,“我也沒想到我會跟他一起過來。”
莫雲朗的話不多,兩人慢悠悠的過去時,褚江辭都已經被校長迎着在主位坐下了,他們各自尋了位置做好,聽到他們在談論捐樓的事,蘇喬安根本不敢興趣。
她坐在位置出神,思緒早飄遠到了爪哇國。
後頭被校長領着去看地,蘇喬安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站在太陽底下,陣陣眩暈。
一個恍惚,蘇喬安趔趄了下,站在她身側的人忙扶住了她,關切詢問,“蘇律師,你還好嗎?”
她搖了搖頭,眉心緊蹙。
動靜不大,沒有驚擾到其他人,包括跟校長以及其他校領導在前邊參觀的褚江辭,她聲音低微的說,“我有點不舒服,你可以…可以扶我找個地方休息會兒嗎?”
“好。”
莫雲朗將蘇喬安扶到了樹蔭下的石墩坐下,他看蘇喬安的臉色蒼白,連嘴脣都失了血色,忙問道,“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現在去醫院,還不等於是自己暴露懷孕的事?
“身體真的不舒服的話,我還是建議你去一趟醫院,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總不能因爲怕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莫雲朗一眼看穿蘇喬安的心思,她是顧忌着現在褚江辭還在身邊,怕去了醫院後,她想要藏起來的秘密被提前曝光。
“我知道該怎麼做。”爲了孩子,她當然不會死撐着,現在她只是感覺有點頭暈噁心,想坐着休息會兒,沒到非要去醫院看看的地步。
“你真的不打算告訴他?”莫雲朗問的直接,蘇喬安也回答的乾脆,“嗯,我不想告訴他,也請你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你的事,我不會多嘴。”這算是變相給了她一個保證。
“謝謝。”她該說聲謝謝的,無論是之前在家宴他無聲的陪伴,還是之前在馬路邊撿回了那個被拋棄的她,願意替她保守秘密,願意接過她扔出去的燙手山芋,這些事換一聲謝謝不爲過。
“雖然問這話有點不禮貌,但是如果不問出來的話,我會更加好,你和他的話我聽了個大概,那位姜可柔姜小姐是?”莫雲朗試探着問。
她頓了頓,垂眸輕語,“他的未婚妻,我的…親妹妹。”
等了很久,她都沒等來莫雲朗的下一個問題,蘇喬安狐疑的擡起頭看他,“不問了?”
“不必問了。”莫雲朗的笑容溫和,“如果你想說,我倒是不介意當你的聆聽者。”
蘇喬安也只笑了笑,他既不是個多事的人,蘇喬安也不是個多嘴的人,不會白癡到將自己的心事去跟一個外人說。
他在蘇喬安身邊的石墩坐下,保持着最合適的距離,不過度親近也不會令人感到疏離,“你們學校的環境還挺好的。”
“嗯…”
莫雲朗看了她一眼,“我很早出國了,近兩年才籌備着回國的事,現在回國才發現似乎國內變化挺大的。”
蘇喬安無意攀談,她對莫雲朗的好感源於對他能力的肯定和欣賞,從沒想過私底下會有什麼過多的接觸。
她這麼想,不代表莫雲朗也這麼想,他的顧慮明顯沒有蘇喬安多,他笑着說,“其實我也可以理解你的感受,情竇初開的年紀總有那麼幾個難忘的人會在生命裡留下一抹濃烈的色彩,不過你相信我,時間會淡化一起的。”
他說的這麼篤定,蘇喬安都差點信了。
時間能淡化一切卻帶不走藏在心底的人,算傷疤能癒合,不還是留下了痕跡嗎?她不信,要真跟莫雲朗說的一樣的話,她早抽身離開了,還用等到現在?
她掉進去的是自己設下的局,一天不化解,一天得不到救贖。
“別動。”莫雲朗忽然間正色道。
蘇喬安愣了兩秒,眼看着那張臉湊近,在眼前不斷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