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生氣纔怪!
褚江辭冷着臉的時候,什麼都嚇人。
他沒有聲嘶力竭的嘶吼,也沒有脾氣暴躁的動手打人或者摔東西。
那麼冷冷的看着她的時候,她都覺得心驚膽戰。
有句話說的好,言語是一把傷人的利劍,傷人於無形。
褚江辭是其的佼佼者。
他有時候說出來的話,真的很令人感到心痛難過。
儘管她知道現在的褚江辭已經在有意識的控制住他自己的情緒,和惡毒的言語了,可是過去給她留下的陰影太重,每次他一生氣,她不可抑制的會想起來過去他們兩人對峙時的場面。
蘇喬安緊緊抱着他不鬆手,將臉深埋進他胸膛,悶悶出聲,“這次的事是我錯了,你說過你已經不生氣了,那真的不要再不理我了。”
她怕褚江辭會將她扔在這裡一走了之,那種被拋棄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褚江辭何嘗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麼,所以即便他再怎麼憤怒,再怎麼想要一個人離開單獨靜一靜,也都暗自忍耐着,沒有那麼做,他想如果他走了,蘇喬安一個人待在這裡保不齊會胡思亂想。
她那麼不喜歡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待在密閉的空間內,他又怎麼忍心去做她所厭惡的事呢?
褚江辭輕輕拍着她後背,示意她放鬆下來,“嗯,這次先原諒你,下不爲例。”
他不希望蘇喬安養成這種有苦自己嚥下去,有困難自己死撐着,什麼都不肯跟他說的倔強性子。
這次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雖算不得多嚴重,但是這代表了一個態度,要是讓蘇喬安繼續養成這種性子,以後,她還怎麼可能會學着依賴自己?
知道他不生氣了,蘇喬安暗暗鬆了口氣。
“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吧?”他想知道蘇喬安是什麼時候恢復了記憶,他真的一點都沒有發現。
蘇喬安沉吟許久,默默的鬆開了環抱着他腰身的手,從他懷退出來,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低着頭,不敢擡頭看他,“生糰子的那天,我做了手術後不是沉睡了一段時間嗎?是那個時候想起來的,我想應該是孩子出生對我來說刺激過大,纔會讓我重新拾起已經丟掉的記憶吧”
她其實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忽然間將那段記憶又給重新撿起來,她所遺忘的,全都想起來了。
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包括她曾經是怎麼失去了那第一個孩子。
老實說,她剛恢復記憶的時候,她只覺得很累,甚至都沒有想好要怎麼面對褚江辭,那時候睜開眼看見他,她的心底感覺是很複雜的,她做不到對他的噓寒問暖笑容相待。
她像是看了一場電影,入戲極深,讓那戲的情感影響到了她,她無法不去計較褚江辭曾那麼苛刻的對待過她,也無法不去計較他曾那麼厭惡過自己。
過往的一切,她那個時候還無法消化掉,只能藉口說累,總是避而不見。
好在那個時候她是因爲生了孩子,褚江辭也沒有懷疑過,她能夠得以安穩休息。
隨着時間愈發的長了,她對褚江辭的牴觸情緒似乎也沒那麼強烈了,取而代之的是對現下生活的來之不易的感嘆。
見到糰子一點點慢慢的長大,慢慢的變化,她纔想清楚她是應該活在當下,而不是讓那早過去了許久的陳年舊事繼續影響她的情緒,影響到他現在的生活。
褚江辭他很好,已經改變了許多,爲了她和孩子,他這個一向不服輸的人學會了退讓包容,也學會了妥協,這是很難做到的一件事,他卻做到了。
她不能總是揪着一個人的過去不放,用他過去的所作所爲來否定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努力。
蘇喬安是這麼想着,才慢慢的放開了原本橫亙在心邁不過去的那道坎兒。
可以說糰子是大功臣了,她的到來讓蘇喬安改變了很多,沒有過去那麼固執冥頑不靈了。
她的話,讓褚江辭的心情也極爲複雜。
他猜想蘇喬安應當也是最近才恢復了記憶,卻沒想到她那麼早想起來了一切,她還隱忍不言,什麼都不跟自己說,讓他跟個二愣子一樣忙忙下,什麼都不知道。
知道她是生完了孩子想起了過去的事,褚江辭表情也變得凝肅了起來,“難怪你那段時間怪怪的,對我也那麼冷淡……”
他當時還不明白,現在才懂,她是因爲想起了那段讓她不堪忍受的記憶,一時間無法面對他這個傷害過她,造成她過得那麼悽慘的罪魁禍首。
“你說過你不會生氣的,你…沒有生氣了吧?”她那個時候自己都沒辦法消化那一段沉重的記憶,她要怎麼告訴褚江辭她想起了一切?
而且糰子纔剛剛出生,她看褚江辭那麼高興,也實在是不忍心告訴他這個對於他來說可能是個壞事的消息。
她這一忍耐忍耐了這麼長時間,連她自己都想通了,不會再鑽牛角尖。
“我沒有資格生氣。”褚江辭剛剛也是氣瘋了頭纔會那麼冷淡的對待她,事實,他纔是那個最沒有資格動怒的人,
她的不幸,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沒有他,蘇喬安也許會過得很快樂,她會遇見一個愛她的人,他們會組建一個穩定幸福的家庭,她會生活的很開心,最起碼不需要面對那麼多無端的指責,和不應該是她承擔的辱罵。
“你恨我嗎?”褚江辭喉嚨發乾,“想起那一切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在怨我所以纔不想要見到我?要是沒有我的話,你會過得現在更加……”
“不會的。”蘇喬安打斷了他,“算沒有你,我也不一定會過得現在快樂,誠實點來說,我的確恨過你也怨過你,可是過了那麼久我才發現,我對你的怨恨還抵不過那麼多年我對你累積下來的感情,我還愛着你,即使知道那樣做很自尊,我也想卑劣的爲彼此找個還能夠重新相守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