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的一頭青絲散在潔白枕頭,摸起來很順滑。
睡熟的女人緊閉着雙眼,眼睫翕合如收起了翅翼的蝴蝶,側睡着,半邊臉頰蹭着枕頭,露出的手微微握成拳抓着被子一角。
褚江辭坐在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着滑嫩的臉頰。
也不知道是因爲藥溫補的作用,還是因爲他注重着給她食療的作用,她氣色看起來以前好了點。
溫昊倫的話還在耳邊徘徊着,他凝着蘇喬安的眼光微微閃爍。
他只顧着想將他們的關係宣告全世界,只顧着將她身的髒水一一擦乾,忘了他這麼做,極有可能將她推到風口浪尖。
溫昊倫說的沒錯,他能坐到現在的位置,得罪過的人並不少,而且他對人從來不留情面,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的人大有人在。
沒人敢動他,不代表不會有人將主意打到蘇喬安身。
算他將籠子鑄造的再怎麼華美嚴密,也防不住那些見縫插針的小人,更無法說服蘇喬安留在籠子裡。
她嚮往自由,也需要正常的生活。
……
“不是還要拍攝兩天嗎?怎麼這麼急着走?”蘇喬安打從一起來看見褚江辭正在收拾行李,說是要退出拍攝。
這麼任性真的好嗎?
“你不是也不喜歡在攝像頭下生活?”
她愣了下,“可是你已經事先答應好了節目組的人,現在臨時退出,會給節目組的人帶來麻煩吧?”
算家大業大,算權勢滔天,她也不希望因爲他們而麻煩到任何人。
如果褚江辭真的不想參與拍攝,打從一開始可以拒絕,又何必現在臨時反悔?
她看節目組已經將他們作爲了第一批客人,如果臨時說要退出拍攝,他們要重新約時間,未必能夠如願能找來客人,這樣打亂了節目組的拍攝計劃,給別人造成了極大的困擾,傳出去名聲也不會好聽到哪兒去。
“你不用擔心這些,節目組會有備選方案。”褚江辭將衣櫃裡的衣服都取了出來疊好放進了行李箱裡,“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兩位客人在這兒,他們完全可以充當第一批客人頂替我們。”
什麼話都讓褚江辭說了,她還能說什麼?
“那好吧”她起了身,從褚江辭手裡接過了衣服,默默的開始整理。
她沒什麼意見,在聚光燈下的生活不是她說能習慣可以習慣的,跟那麼多不認識的共處一室,也不會有多麼的自在,她寧願一個人悶在房間裡也不想出去見人。
收拾好了行李箱,她纔去浴室刷牙,褚江辭下了樓去和節目組的人交涉。
節目組的人也不敢攔着他們,對他們來說,有第一天的拍攝也夠了,臨時安排了車到郊區山來接。
行李完全是節目組的人幫忙去搬下來的,他們什麼都沒做。
了車,蘇喬安重重的鬆了口氣,總算是擺脫了被攝像頭跟拍的日子,她一天都受不了,由此想來,她倒是挺佩服那些明星的。
活在鎂光燈下,一舉一動都會被無限放大,完全沒有隱私。
他們節目組拍攝的地址位於郊區山頂的一處旅遊景點,不過因爲位置較特殊偏僻,周遭的人極爲少,也不用擔心會有什麼粉絲得到了風聲跑來圍追堵截。
下山的路還算好走,環繞着山而修建的公路,如一條棲息在此的騰蛇。
不遠處能看見碧光粼粼的大海,蘇喬安側頭看着車窗外,看到有行人騎着單車在這邊活動。
“過幾天我們回去,你還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褚江辭問。
她回過神,“過幾天回去啊?”
“我不能離開太久,公司最近有個項目需要我盯着,最多隻有一個星期的時間,等這個項目完了,我再帶你出來走走。”
“褚江辭”
“嗯?”他攬着蘇喬安,捏着白嫩的手細細把玩。
她說,“我想回律所做事了。”
“我不是說了你什麼都不用做,律所的事都交給陳薇好了嗎?”
“可是我不想在家裡待着,現在天氣也在慢慢回暖,我想回去班,不想每天都待在家裡。”像個廢人一樣。
傅衍之要去學校學了,褚江辭也每天都要班,總不能讓他們一直陪着自己。
與其每天在家裡不知所措,還不如早點去律所班,最起碼每天不會閒得發慌。
她認真的看向褚江辭,“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不然幹嘛總攔着我去律所?”
“我是不想你太勞累。”
“那點事情還累不到我。”她彎脣笑。
“非去不可?”
“在家裡窩着快發黴了,你難道不願意讓我出去走動走動?我有點自己的事情做好拿來打發時間,也不會總纏着你。”
他倒是寧願蘇喬安纏着他,可惜蘇喬安性子犟,不會聽他的話。
他也想過蘇喬安待在家裡會很無聊,所以提議過讓她到自己身邊來工作,可她不肯。
“好,你要是真想去那去,不過有一點你必須答應我,無論是你的委託人也好還是其他人,你們的交談地點只能在你的律所。”
蘇喬安有點爲難,“可是我不可能總待在律所,該去的地方我……”
“這你不用擔心,我會讓陳薇陪着你去。”
“你好像太緊張了,是因爲次的意外?”她懷疑褚江辭這麼小心翼翼,是因爲次不小心發生的連環車禍。
可那只是個意外,他又何必……
“我不想你出事,一點點損傷都不要。”他捏緊了蘇喬安的手,鄭重其事的說。
被他眼底的認真唬住,她哦了聲,將所有的疑慮和那一點點的不滿都重新吞回了肚子裡。
罷了,褚江辭也都是爲了她好,她又何必因爲這件事掃興?
她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車子被人動了手腳的事,更不知道褚江辭之所以這麼緊張不安,不單單只是害怕別人傷害她,更是因爲他不希望那些人找到蘇喬安。
她只要乖乖的待在他身邊,只屬於他一個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