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出風頭

“大喜呀,統領大人,大喜啊。”

一個幕僚踉踉蹌蹌奔進帳來。

楚名棠執筆的手微微一顫。

“何事如此大驚小怪。”

見統領大人連頭都沒擡一下,那幕僚也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但仍抑不住興奮之情:“王陳兩位副統領傳來大捷,我大趙水師於近江村附近全殲南齊水師!”

帳內轟地一聲炸開了,每個人都喜形於色。

楚名棠緩緩放下手中筆,暗暗吁了口氣,整整五年了,這五年的心思總算沒白費。

衆幕僚紛紛向楚名棠道賀,無不稱讚統領大人指揮若定,用兵如神,便是當年諸葛武侯也當遜色三分。楚名棠忽見楚錚站在一旁,雙眉緊鎖,便問道:“錚兒,你在想什麼?”

楚錚沒想到楚名棠突然問他,呆了一下,指指帳中幕僚笑道:“孩兒在想,他們把稱讚父親的話都說完了,過會孩兒可就無話可說了。”

衆人皆臉一紅。

衆幕僚對楚錚已不敢有一絲輕視之意。自戰事一起,各路將領都認爲自己這裡最重要,文書報告如雪片般傳來,無論什麼事都標上十萬火急,令楚令棠身邊六七個幕僚手忙腳亂。楚錚在一旁看着,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也出手幫忙。他前世也當過幾年秘書,對如何處理公文十分精通,況且現代人遠比古人官僚,對秘書的要求之高遠甚於這些幕僚。起先還因爲終究年代久遠,做起來不甚熟悉。但幾番下來,楚錚逐漸稱心應手,乾脆讓所有幕僚將全部文書先給他過目,然後按輕重緩急、來自何處、所需何物一一分類,並寫上各類文書的名目概要,如同建立一個原始的文件櫃,而後再呈在楚名棠案上,由楚名棠自行定奪。批覆完後,仍按原先歸類處理,需傳回各地的交給侍衛處理。

而那些幕僚看得瞠目結舌,楚錚將他們的活全乾了,他們只需將文書遞給楚錚後便無所事事。聰明一點都在仔細看着,一一銘記在心。楚名棠先前並不在意,直至發現那字跡竟是自己兒子的才大吃一驚。

楚錚從那幕僚手中取過戰報,細細看了一遍,似笑非笑,說道:“何先生說得有些過了,大捷的確是大捷,但說是全殲就有些過了,仍有三艘主戰船逃脫,分屬於南齊水師主帥、副帥和監軍。”

楚錚早就有些懷疑了,從幫父親處理各地來的戰報,他很快發現南齊軍隊根本不象父親對外宣稱的已屯兵十幾萬,而是最多六萬,就這點兵力,還妄談什麼揮兵攻趙。看來自己這個父親是把朝中上下玩弄在鼓掌之上啊。不過對趙國確實有益無害,只是輸的最慘的是南齊罷了。

楚名棠聽到這消息不憂反喜,王明遠和陳尚志做的不錯,果然放跑了對方的主將,如果把他抓來纔是個大麻煩,殺又殺不得,只能押送上京,那他謊報軍情的事可就大白於天下了。

經過和小兒子這幾天相處,楚名棠發現楚錚聰明遠超他的想象,他應該發覺從中有貓膩。楚名棠看了看楚錚,正好楚錚也斜眼瞟着他,大小兩隻狐狸同時笑呵呵。

楚錚突然想起一事,道:“父親,還記得郡主送來的那個奸細林風言嗎?”

楚名棠點點頭道:“怎麼?”

“他曾招供出南齊將向水師派遣援兵,時間雖未定,但孩兒怕他們隨時會到。”

楚名棠臉微微一變,對幕僚們道:“查一下南岸兩軍共擒獲多少南齊降軍?”

楚錚搖搖手道:“不用查,據洛水大哥粗略估計,近三萬人。現在難就難在這三萬人如何處置了。”

這還真是個棘手事,楚名棠想道,如果把那三萬人留下,這一仗一半就是白打了;但若把他們殺了,那可是三萬人哪,他楚名棠恐怕惡名就要滿天下了,實在是個爲難之事。

楚名棠看了看楚錚,想了想,終於說道:“錚兒,你認爲該如何?”

這是楚名棠第一次與兒子鄭重商量事情,而且是最小的一個。

“看來我是老了,連錚兒都長大了。”楚名棠有些傷感,更多是欣慰。

楚錚沒有體會到楚名棠複雜心情,說道:“我軍攻陷南齊水師大營,只不過是今早之事。據洛水大哥和劉將軍報,他們把一路上的幾個軍營也一併剷除了,並命南齊幾位降將出面,以水師大營的名義將方圓二十里內的百姓全集中到一處看管了起來。南齊朝庭應該不會如此早知此事,而且他們的援兵也是從各地趕來。此外,堂哥和劉參將還在南岸江邊還繳獲了數百艘大船,父親,我們大可先將這三萬南齊兵先行運回我江邊大營,並逐步向南岸增兵。堂哥他們沒有了後顧之憂,完全可以將陸續趕來的南齊分別殲滅。”楚錚對軍事懂得不多,但看的影視不少,對解放戰爭中常用的“圍點打援”還是有些印象的。

幕僚何先生突然一拍大腿,搖頭晃腦地叫道:“高啊,統領大人。古三十六計中有圍魏救趙,小少爺這招圍趙打魏比之毫不遜色,真是……”

楚錚沒好氣的看他一眼,心想:你這不是找死嗎。

楚名棠咳嗽一聲道:“何先生,休得胡說。”

何先生突然想起當今朝庭國號就是爲“趙”,頓時面如土色。

楚名棠沒空與他計較,想了想斷然道:“命營中剩下所有船隻載上三千水師、七千驍騎軍到南岸。南齊水師大營糧草充裕,驍騎軍先留下兩千,與楚洛水和劉啓善部就地休整,準備應戰;其餘五千協助水師將南齊戰船和那三萬南齊兵帶回江邊大營。”

一位幕僚問道:“統領大人,那三萬南齊運回來有何用?”

楚名棠不假思索道:“都做苦力吧,到時二萬押送到西線大營,一萬到北疆。”

楚錚暗豎拇指,這些話是他剛剛想講又不敢講的,沒想到父親頭腦轉得這麼快,若在前世十六世紀的歐洲,大有做奴隸販子的趨勢。

“南齊在搞什麼,前後已經葬送了二萬人了。”

楚錚一邊翻着父親案上的戰報,一邊嘆氣道。

楚名棠在把三萬南齊降軍運回江邊大營後就帶着楚錚和兩萬驍騎軍跑到南岸看熱鬧來了。

正如楚錚所料,南齊的援兵分批分批來了。楚洛水和啓善空出人手後,更是將南齊水師大營方圓五十里內的百姓全部趕到大營內。爲避免那些援軍生疑,楚洛水在百姓家中張貼告示,表示水師戰事吃緊,特此徵召民工,並蓋上從南齊水師中搜到的主帥大印。前來支援的南齊軍隊並未生疑,最多隻是咒罵幾句,便仍急急趕往水師大營

通信是軍隊戰鬥力的重要保證啊,南齊在這方面真是奇差無比。楚錚想道,在這個時代,沒有電報,沒有電話,作爲掌權者,是絕不能犯這樣的錯誤的,居然會沒有想到北趙會在這時候發動攻勢,此後一步錯,步步錯,先前所調來的援軍還大都是步兵,幾千幾千的,還從不過萬,簡直就是趕着往火坑裡跳嘛。黑騎軍對付這些步兵真是輕鬆之極,兵力又佔優,來回幾次衝殺就什麼都解決了。

楚名棠看了兩次,忍不住了。和楚洛水商量了一下,把五千黑騎軍編制打散,編入二萬五千驍騎軍中任教官,閒來無事時操練,南齊援兵來時進行實戰。楚錚看了直搖頭,這不是把南齊當培練嗎。而且實戰效果也不強,也不想想,三萬騎兵對五六千步兵,誰跟你玩啊,那些步兵一見趙軍騎兵一衝鋒,馬上高舉兵器投降了。使得原本想看冷兵器時代的大規模騎兵作戰的楚錚感到索然無味。

楚原噔噔噔跑了進來,叫道:“快走,又有南齊軍隊送上門來了。”

楚錚懶洋洋地問了句:“有多少人?”對這個三哥,他還真有點佩服,身上捱了三刀,其中一刀還在屁股上,還是那麼好動。

“比上次少一點,三千多。”

楚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去,沒勁。”

“這次父親說了,只讓李偏將麾下五千人對付他們,決不增加一兵一卒。”

父親看來也玩累了吧,還是去看看吧。

出了營門,弟兄倆合坐一匹馬,向遠處的大隊人馬跑去。楚錚不時聽到楚原嗞牙咧嘴的抽氣聲,看來那一刀還扎得挺深的。

到了楚名棠身邊,楚錚向陣前望去。這是什麼跟什麼呀,幾萬趙國騎兵成U字形將那可憐的三千南齊人圍住,李偏將手下五千將士個個挺胸凸肚、威風凜凜,緩緩地向南齊人逼去。

楚錚忍不住問道:“父親,這般做法可否有用。”

楚名棠無奈道:“爲父也是沒辦法。此次我軍對南齊不宣而戰,已結下深仇。黑騎軍雖勇猛無匹,但終究要回北疆的。劉啓善麾下的一萬兵馬跟隨黑騎軍經歷了幾場硬仗,已非昔日可比,日後必成爲南線大營最精銳部隊。李永德手下的騎兵此次未曾參戰,爲父只好讓黑騎軍好生訓練他們了。”

南齊的軍官腿肚子都在發抖,突然將手中刀一扔,高聲叫道:“我們投降。”

參將李永德大爲惱怒:“不是答應過你們,我們也只出三千人,只要撐住一頓飯時間便放你們離開的嗎?”

那軍官悽然說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李永德聽得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那軍官聲嘶力竭地喊道:“這位將軍,小將祖母本是趙人,小將也可算是趙國人氏啊。只因天意弄人,這才淪落於齊國,但小將無時無刻不心懷故國。午夜楚徊,多少次淚溼襟衫……” 此人倒似讀過幾年書,言語間還頗有幾分文采。

楚家兄弟笑得直打跌,楚名棠哭笑不得,調轉馬頭回營去了。

水師大營被攻陷兩天後,南齊人才不傻乎乎地過來包餃子了,但又損失近三萬人。南齊朝中執掌兵權的鄂親王匆匆趕來,將軍隊集結於晉陵城中,閉門不出。

楚名棠也沒法子了。不可能讓騎兵去攻城吧,那太奢侈了,南線大營一共才這麼些騎兵,特別是劉啓善麾下的一萬兵馬跟隨黑騎軍經歷了幾場硬仗,已非昔日可比,成爲南線大營最精銳部隊。於是楚名棠命驍騎軍將南齊水師大營中輜重全部搬運一空,心滿意足的返回江邊大營。

楚名棠手中拿着一份密報,在帳內踱步沉思着。突然向旁邊一幕僚問道:“錚兒人呢?”

這些天來他已習慣有楚錚呆在身邊,這精靈古怪兒子常突發奇想,能幫自己不少忙,而且對着自己兒子,楚名棠也不用老擺一副統領的模樣。

“小少爺這兩天一直在黑騎軍營內玩耍。”

楚名棠點點頭,暗想自己也該多去黑騎軍看看了。此次大戰,黑騎軍也損失了近千人,作爲南線大營的統領,對這支援軍應該倍加體恤。

剛進黑騎軍營內,楚名棠就聽到練兵場上傳來陣陣鬨然叫好。

黑騎軍將士坐在場邊,不時鼓掌喝彩。只見場內一匹黑色烈馬與一小孩糾纏在一起。

楚名棠往場內看去,不由眼都直了,那小孩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寶貝兒子楚錚。

楚錚與那匹黑馬對視着,恨恨地說道:“我就不信奈何不了你。”

那黑馬哧哧地喘着粗氣,眼中露出不服之色。

楚錚突然左腳向前一步,那黑馬反應極快,一蹄向他踹來,不料楚錚此勢卻是虛招,足尖一點,閃過踢向他的馬蹄,反身上前抱住了馬脖,氣沉丹田猛地運勁,喝道:“給我下來吧。”

黑馬前蹄頓時支撐不住,曲膝跪了下來,四周黑騎軍頓時彩聲如雷。

楚錚聽到喝彩聲,一時興起,運足全身功力,挺腰沉肩,雙臂一使勁,一個背摔,把那黑馬從身後向前摔了出去。

一道黑影忽然閃進場內,張開雙臂,擋在黑馬前面,道:“停停停,小弟,你就放過爲兄的坐騎吧。”

這匹黑馬正是楚洛水的坐騎。楚錚自從見識過黑騎軍的雄威後,想起自己還不會騎馬,日後恐怕不大方便,而黑騎軍的馬匹都是北疆良駒,比平原郡的土產好多了,於是跑來找楚洛水想要匹馬。楚洛水恰好那天在慶功宴上喝多了,暈呼呼地大手一揮,答應楚錚看中哪匹便可挑走。

楚錚起先挺安份的,挑了一匹馬齡較小的,讓夏漠教他騎術。他天性聰穎,又內力深厚,半天不到就把胯下馬訓得服服帖帖的。夏漠覺得有些不可置信,要知道北疆的駿馬性子暴烈,尋常人想要訓服一匹生馬通常都要十天半月的。夏漠頗爲好奇,將自己的坐騎讓給楚錚試試,不料同樣不到半天,他的坐騎也屈服了。夏漠此馬乃是經過千挑萬選才選中的,當然比楚錚隨手所挑的那馬好太多,楚錚對它愛不釋手,不時用渴望的眼神望着夏漠。夏漠頓時覺得不妙,連忙向楚錚推薦老大楚洛水的坐騎,將那馬誇得天上罕有,人間難尋。楚錚被他說得動心了,便跑到楚洛水那要見識一下那匹被夏漠吹得神乎其神馬,楚洛水不好推託,只能答應了,他也知道楚錚會些武功,自己又在一旁看着,應該不至於受傷。

夏漠所言倒也不虛。楚洛水這匹馬的確非同凡想。此馬原本是北疆草原上的一匹野馬,獨來獨往,來去如風,只是一次倒黴碰見一羣惡狼,雖然逃脫,但也已經奄奄一息。正好楚洛水經過,便將它帶回營地,花了整整一年纔將它訓服。此馬生性通靈,又極爲高傲,北疆大營覷視它的不在少數,但它除了楚洛水,決不讓任何人坐於背上。

楚錚一見這匹馬,大爲歡喜。只見它身高八尺、皮毛如緞,四顧軒昂,如馬中之神般不可一世。楚錚忍不住伸手摸上去,那馬怒視他一眼,甩甩脖子讓開,楚錚笑笑又想靠近它,不料那馬一蹄蹬來,楚錚嚇一跳,忙側身閃開。

楚錚興趣更大了,圍着那馬轉着圈想辦法下手。那馬起先並不把楚錚放在眼裡,想騎它的人見多了,只是沒見過這麼小的。經過幾番較量,才逐漸發現這小孩並不好惹,卻也把它傲氣激了出來。楚錚整整與它對峙了近三個時辰,才瞅了個空子翻身騎到它背上。那馬頓時大怒,一聲長嘶,直立起身,幸虧楚錚近幾日對馬性有了幾分瞭解,不然非被它摔下不可。那馬見此計不成,如瘋癲一般,在練兵場上撒蹶亂跳。楚錚龍象伏魔功已略有所成,雖不敢說真有龍象之力,但應付馬兒還是遊刃有餘,摟住它的頸部身子牢牢地貼在馬背上。

營內黑騎軍也被驚動,紛紛出來觀看。見一小孩居然能騎在楚將軍的坐騎上,無不震驚。那馬兒也確實了得,竟不停蹦跳數個時辰仍精力充沛。楚錚天性中亦有一股倔強之氣,不然也不會每天狂練數千次“龍象四式”,此時雖被折騰得頭暈耳鳴,但仍手攬繮繩,雙腿死死夾住馬腹。直到天黑,那馬終於累得不動了,縱有萬般不甘,卻也無計可施,任由楚錚坐在上面得意洋洋。

不想今日再來,那馬翻臉不認人,見了楚錚如見生死仇家,一口就咬了過來。楚錚大怒,還真沒見過這種出爾反爾的畜牲,便讓夏漠把它帶到練兵場,再好好教訓教訓它。那馬兒也不甘昨日失利,對着楚錚怒目而視。營中黑騎軍們聽說昨日那小孩又來了,紛紛圍在場外觀看。北疆大營官兵向來只尊重強者,而黑騎軍當中即使周寒安和夏漠也對楚洛水的這匹愛馬也無可奈何,見楚錚未及弱冠便能降伏它,都對楚錚大起好感。衆人經過昨日大都得知是他是統領大人的公子,連帶着對楚名棠也多了幾分敬意。

楚洛水見自己的愛馬被楚錚這麼個折騰法,實在忍不住了,趕緊入場攔住楚錚。楚洛水與黑騎軍衆將士平時親如兄弟,若不犯軍紀,衆人還真不怎麼怕他。此時見楚洛水愛馬心切,不顧北疆規矩,在人馬雙方未曾分出最終勝負就進場阻攔,不由噓聲大作。

那黑馬躲在楚洛水身後憤怒地看着楚錚,可目光保也夾雜着幾分畏懼。

楚名棠在一旁見楚錚將一匹幾乎高出他一倍駿馬硬生生地摔了出去,忍不住揉了揉的眼睛。這是自己的兒子嗎?

場中的楚洛水此時也看到了楚名棠,暗暗慶幸統領大人來的正是時候,否則自己這匹愛馬恐怕就難保了。忙領着周寒安和夏漠見過楚名棠。

楚錚也看到了父親。見楚名棠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禁伸了伸舌頭,今天太招搖了,看來回去後父親大人要來個三堂會審了。

楚洛人等三人見過了楚名棠。楚名棠還未曾從震驚中醒悟過來,指了指場中的楚錚,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夏漠是個直爽人,說話沒什麼顧忌。他向楚名棠行禮道:“恭喜統領大人,令公子年紀雖小,但武功高強,未將想不出十年,我大趙又出一個絕世猛將。”

楚洛水和周寒安在一旁也連連點頭。

回到帳內,楚名棠看着束手而立的楚錚,心中千頭萬緒,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這些年來,他專注於南線大營之事,對楚錚關心甚少。不知不覺,自己這個最寵愛的幼子也已長大,而且成長之快出乎他的意料。

楚名棠的三個兒子中,大兒子楚軒少年老成,頗有乃父之風,但爲人過於方正,楚名棠經過官場多年磨練,深知方正之人很難在朝中有所成就,最多至一御史而已;三兒子楚原,天性輕佻,心思敏捷,但鋒芒畢露,若不經過幾番挫折,亦難成大器。在此戰之前,他全心栽培楚軒和楚原,從未將楚錚放在心上,認爲還爲時尚早,卻不想楚錚擅自從平原城偷跑過來。楚名棠無奈之下只好將他留在身邊,不料就這短短數日,楚錚就已漸露崢嶸,不僅折服了帳下衆幕僚,而且在對戰況預判、軍情走勢,以及那留守南齊水師大營並封鎖信息、殲滅來援軍隊的計謀,無不有他獨到之處。今日在黑騎軍校場上又見楚錚大發神威,連黑騎軍的幾個將領也深感嘆服。楚名棠也知黑騎軍眼高於頂,決不肯輕易服人,即使對自己,除了楚洛水因同系楚氏族人而全力支持外,其餘人無不有幾分陽奉陰違,而楚錚小小年紀就能讓他們齊聲稱讚,實在是件不可思議之事。

除了楚家始祖先行公,這數百年來,楚家還沒有出個真正文武雙全的人物。楚名棠暗想,難道真是天興我楚氏?

楚名棠突然問道:“你那武功,可是你師父吳先生所教?”

楚錚見楚名棠長久一言不發,正神遊天外,被突此一問,慌忙扯出吳安然這張虎皮,答道:“正是。”

楚名棠取過那封今晨才收到的密報,遞給楚錚:“你看看這個。”

楚錚有些莫名其妙,父親怎麼就問了這一句就什麼都不問了,虧自己還絞盡腦汁打了不少腹稿。

楚錚打開密報,楚名棠在一旁說道:“這是今晨才收到的,南齊軍見我軍返回江北,趁機重新佔領水師大營,在岸邊大肆建造防禦工事,以防今後我南線大營再度攻擊。”

楚錚看完了想了想道:“父親的意思是否想趁他們立足未穩之際,命江邊水師大營對他們進行再次襲擊?”

楚名棠看他良久,臉露讚許之色道:“正是,錚兒,你覺得如何?”

楚錚嘿嘿笑了聲道:“孩兒只是個小孩子,哪裡懂得那麼多。”

楚名棠正色道:“不然。這些天來爲父覺得你熟知兵法,對戰事大局把握得當,決不象是初次涉及用兵之事。”楚名棠看着楚錚,搖了搖頭道:“這正是爲父百思不得其解之處。”

楚錚被父親看得發毛,乾笑道:“那大概是孩兒自幼熟讀兵書,對古往今來各類戰事比較感興趣之故吧。”

楚名棠道:“這個爲父知道,爲父書房中那幾本《孫子兵法》、《尉僚子》等幾本兵書都快讓你翻爛了,但若只是熟讀兵書,那趙括紙上談兵當時何嘗不是令衆人折服,但卻導致長平之敗。但錚兒你用兵卻不拘於形,揮灑自如,其中原因……”楚名棠對着楚錚冷笑一聲,“那就不得而知了。

楚錚寒毛直豎,暗自後悔這幾天太得意忘形了,給點陽光就燦爛,也不想想自己這老爸是什麼人物,豈能不生疑?

但現在再藏拙恐怕不行了,不過眼前這畢竟是老爸,再怎麼樣也不會害自己,只不過以後要費心思編故事了。

咳嗽一聲,楚錚彈了彈手中紙,趕緊轉移話題:“孩兒亦覺得此事可行。原因有三,其一據此密報上所言,南齊在水師大營不過六萬餘人,都是從各地到來的援軍,彼此配合自然生疏。其二南齊水師大營船隻已幾乎全部被毀,無法危脅我江面船隻,我軍當可進退自如;其三那江邊的防禦工事在我軍離開時已被徹底搗毀,想要修復決非一朝一夕之功,我軍此進攻,傷亡不會太大。而且經此一戰,孩兒發現南齊可以說無帥才,拘泥不化、冥頑不靈的倒大有人在,哪及上父親用兵如天馬行空,無跡可尋。”楚錚把剛剛楚名棠稱讚他的言語稍加改動,如數奉還給楚名棠:“前些時日父親擔憂李永德麾下未曾經歷實戰,將來未必可堪大用,如今正可將其作爲主力,黑騎軍和劉啓善部從兩翼攻擊,南齊大都爲步兵,各部又不甚熟悉,必將陣腳大亂,我軍便可趁機取勝。”

楚名棠沉吟半晌突然道:“那給上京的戰報摺子是何時送的?”

楚錚想了想:“應該是從江南迴來後第二天就送去了,但所用的並不是三百里特快加急。”

“唔,還來得及,稍後命人將信使追回來吧,等此仗打完兩份戰報一起上奏也不遲。錚兒,今晚起你可要忙了。”

楚錚一驚:“什麼,今晚就要攻打南齊?孩兒在黑騎軍那裡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楚名棠說道:“今晚黑騎軍只用來押陣,此戰以五萬驍騎軍步兵爲主,劉啓善部和李永德部爲輔。”

楚錚奇道:“父親,爲何還要用步兵?”

楚名棠拍拍他頭道:“錚兒,你畢竟還年輕,對用兵之道偏重於奇,說得好則是善用奇兵,說得不好就是投機取巧,急功近利之心太重。需知奇詭之道通常是弱者不得已而爲之手段,但亦不可常用,上蒼不會總眷顧於你,一旦奇兵爲敵所察而將計就計,那必將傷亡慘重,還需奇正相輔,方是王者之道。”

楚錚聽得心悅誠服,覺得父親還是比自己老辣得多。這幾天來他一直順風順水,有些飄飄然,認爲古代戰爭亦不過如此,此刻才覺得這只不過南齊將帥無能,若是對上自己老爸,還是輸的成面較多。

“今晚打是一場正式的攻防戰,南齊軍畢竟還有六萬人在營中,不可小覷,但我軍兵力較南齊遠爲強盛,況且由黑騎軍坐鎮軍中,此戰我大趙有勝無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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