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的主力部隊順利的逃離戰場,實際上完全得益於李恪的放水。如果他率領手下全力的阻擊的話,還是有可能把吐蕃的大部隊拖到大唐的主力到來的。但是李恪並沒有這麼做,而選擇了讓開道路放吐蕃主力逃脫。他這麼做是因爲不想做無謂的犧牲,他帶來的這些人,在未來都將是大唐的棟樑之才,是大唐未來軍隊的希望。僅僅是爲了阻擋住吐蕃大軍的退卻,就要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他認爲太不值得。再說,他也並非沒有後手,安戎城的右領軍將軍劉蘭目前正率領埋伏於吐蕃大軍退卻的路上,雖然目前的具體位置還未可知,想來他不至於笨到把這些士卒擺開陣勢與對方硬拼的。
吐蕃大軍退去之後,分成兩撥的隊伍合併於一處。望着騎馬向自己走來的柴紹和秦瓊二人,李恪笑着問道:“兩位將軍戰果如何?”
柴紹哈哈大笑道:“親手砍殺了十六名吐蕃士卒以及一名將領,怎麼樣老夫還算是寶刀未老吧!哈哈……”
“秦瓊斬殺士卒二十八人、馬上將領二人、步行將領一名。”說到這裡,嘆了口氣,意猶未盡的說道:“唉,剛纔手下如果再有兩千精兵,趁勢追殺過去的話,一定還會另有收穫的!”
“兩位將軍果然是武勇過人啊!李恪正值青春年少,卻只是殺敵十人,和兩位將軍比起來,實在是慚愧的很呢!”說到這裡,李恪向四周看了一眼,也是輕聲的嘆了口氣。“唉……剛纔李恪也想趁勢率隊尾隨殺過去,一來手下之人都是我大唐辛辛苦苦挑選出來的棟樑,損失其中的任何一人都是我大唐無法估量的損失,二來吐蕃點後的部隊退卻的時候並不慌亂,只怕追將上去也不會有很大的收穫,這纔沒有下令追擊。”
分佈於三人周圍的軍校學員們,在聽到李恪的話以後無不大爲感動。他們這些人來軍校以前,雖說大都是部隊中的低級軍官,但是一旦遇到戰爭,他們往往是最容易被消耗掉的一部分人。想不到眼前的這位遼王殿下,居然會如此重視他們,這又怎麼不令他們激動萬分。齊聲喊道:“原爲大唐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李恪揮揮手,等到大家都安靜下來以後才說道:“不只是你們,我大唐的每一個士卒,都是我大唐珍貴的財富,尤其是那些上過戰場的,殺過敵人的士卒,就更加是珍寶。不只是本王,你們也要記住這個道理。不論在何時,都不要無謂的犧牲掉其中的任何一名士卒。這一次我們可能會放走敵人,但是我們避免了無謂的傷亡。只要士卒還在,我們照樣可以贏得下一次的勝利。但是,用士卒的生命換來的勝利,在本王看來一點都不值得驕傲,而且是可恥的行爲!每一名士卒都是經過他們的父母,十幾年的辛苦培養才長大成人的。你在一次戰爭中損失了幾千名士卒,就意味着下一次的戰爭,你將會減少幾千名原本可以爲你效力的士卒。幾次戰爭以後,你就會發現你手下已經沒有士卒可供你使用,到那時再後悔就晚了。所以,本王在這裡用軍校教導主任的身份要你們牢牢地記住一點:今後你們在指揮戰爭的時候,寧可錯失了獲勝的時機,也不允許以大量的士卒消耗爲代價換取勝利!你們記得住嗎?!”
“主任教誨,永遠銘記於心!”
這時,當初分出去繼續騷擾敵營的那支二百人的小部隊,也已經回到了這裡。負責指揮的袁諍騎馬來到李恪的身邊說道:“屬下前來向遼王殿下彙報。按照您的吩咐,共點燃營帳二百餘座,殺敵一千三百餘人,不過沒有對吐蕃退卻的主力部隊發動襲擾。”
李恪點了點頭,說道:“很好。你個人的戰績如何?”
“回稟殿下,屬下殺敵七人,沒有點燃營帳。”
“很不錯的戰績嘛!”說到這裡,李恪猛然間提高音量,大聲的說道:“你們都記好,從今往後在戰場之上,你們可以稱呼本王爲教導主任,也可以稱作大總管,戰場之上是沒有王爺特殊這個職務的!現在整理好隊伍,去與我大唐主力會和。”
李恪的身後,秦瓊一邊策馬前行,一邊小聲的對身邊的柴紹說道:“嗣昌兄,只聞得眼前這位遼王殿下的文采名揚天下,掙錢的手段也是非常高明,沒曾想這作戰的時候,也是不弱於任何人啊。”
柴紹聽後大有同感,嘆聲說道:“哎!是啊,以前他鎮守遼東的時候,有藥師兄在一旁輔導,我還以爲是藥師兄的功績。今日一戰我才明白,即便是沒有藥師兄輔導,他也堪稱是名將之才!”
“當初他所造的那個……是叫熱氣球吧?據說很是厲害,還有那個火藥、炮彈什麼的,怎麼這一次都沒有見到?上一次演示的時候,我正臥牀在家,錯失了機會。原本以爲這一次可以有幸見識一番,誰知還是沒有見到,真是有些失望啊!”
“你這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如此強大的武力,爲何就不見使用呢?如果真的像流傳的那樣神奇,沒有道理不用啊?”
“文可治理天下,武可定國安邦。嗣昌兄,你說……”
柴紹向四周看了看,說道:“唉……我已經老了,此次戰爭過後,還是告老還鄉,過幾年子孫滿堂的安生日子吧……”
“……”秦瓊欲言又止,最後只有輕嘆一聲。
前行不過一里多地,便與迎面趕來的大唐主力部隊會合。主力部隊之所以沒有銜尾追擊吐蕃主力,是因爲吐蕃退卻之前留下一支近萬人的殿後隊伍阻擊大唐主力的追擊,雙方一場廝殺過後,這支作戰非常勇猛的吐蕃殿後隊伍,從大唐的三路合圍之中居然殺出一條血路,從另外一處較爲狹窄的山路撤走。大唐主力怕他們另有埋伏,再加上不放心李恪的安全,便放棄了追擊,轉而來迎接李恪。
大軍來到鬆州的時候,已經是上午時分。鬆州城的面積並不大,容納不下幾萬大軍,於是兩路前來作戰的軍隊,便在鬆州城外紮下營盤,並且開始生火做飯。經過一夜的交戰,士卒們又累又困,吃過飯不久便進入了夢鄉。
鬆州都督府內,韓威正向李恪講述整個戰事得的始末。一個月前,來了兩名吐蕃的使者以及隨行的二十多人,還帶着幾箱子的金銀珠寶,說是到長安進貢並且迎娶大唐的公主。這些人來到了鬆州以後,並沒有着急前往長安,而是在鬆州住了下來。最爲可氣的是,這兩名使者非常的蠻橫,到處惹事生非。有一天,他們當街調戲婦女,而這名婦女恰巧是鬆州都督府長史的妹妹。
於是,韓威下令把這兩名使者抓了起來,原本打算把他們送回吐蕃,沒想到第二天吐蕃的軍隊便出現在了鬆州城外四十里的白石山一帶。由於對方只有不到一萬人馬,而鬆州城由於是都督府所在地,又是吐蕃與大唐之間的一處軍事要地,所以城內有一萬兩千名駐軍,於是韓威便率隊出擊。誰知吐蕃的那不到一萬人馬只不過是誘餌,等到韓威率隊趕到的時候,對方伏兵盡出,殺了韓威一個措手不及。看到形勢不妙,韓威果斷的率隊突圍,在損失了大約四千名士卒後,終於脫離包圍圈,返回鬆州城。
吐蕃大軍隨即從後面尾隨而至,不過令人想不通的是,吐蕃方面並沒有急着攻城,甚至都沒有從四面圍困住鬆州。只是在鬆州的西門外駐紮下大營,每日裡派出萬人左右的隊伍對鬆州城進行襲擾,連一次正經的攻城戰都沒有發生過。
對此,柴紹和秦瓊也是大感不解:對方出動二十萬大軍,卻不攻城,確實顯得異常的詭異。還是李恪給他們解了惑。吐蕃方面原本就不想發動戰爭,他們的目的是想和大唐方面和婚,由於之前已經兩次被拒,所以此次是在向大唐示威。如果大唐方面不敢應戰,就只能通過和婚才能令他們退兵。
柴紹等人都是行武之人,當聽完李恪說出其中的彎彎繞以後,不由得火冒三丈,紛紛要求帶領一支部隊對吐蕃軍進行追殺,大有不把他們趕回老家便決不罷休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