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柔吃過之後,掛念着蓮兒和李叢,便用瓷碗裝了些飯菜,想給他們兩個送去,順便跟他們告別。
老婆婆倒也通情達理,讓木頭陪了之柔一起去。
木頭和之柔兩人在樹林中轉了幾圈兒,不見蓮兒和李叢,只得無功而返。
自此之後,之柔就安心跟着老婆婆和木頭居住,她準備三人的餐飯,打掃衛生,幫老婆婆捏肩揉背,唱歌講故事來打發夜晚時光,深得婆婆和木頭的喜愛。
木頭原來是婆婆的兒子,寡言少語,呆頭呆腦,老婆婆說他先天癡呆,所以現在十八歲了,還像小孩子一般,只聽婆婆吩咐做事,要不,就一個人呆坐無事可爲。
之柔見他心性不全,有若嬰孩兒,倒也可愛,他不外出時,便教他識字唸書,和他逗弄一會兒白兔,捉捉迷藏,不知不覺,已經有月餘。
這日,木頭扯着之柔去谷中玩,之柔要抱白兔一起,婆婆不肯。
多日來的相處,之柔相信了婆婆的爲人,也便作罷,放下白兔交由婆婆照顧,帶着木頭出門去了。
兩人在林中摘野果,採野花兒,逐一會兒蜜蜂,追一陣子蝴蝶,正玩得興起,木頭忽然大叫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雙手捧着胸口,跪在地上。
“你怎麼了?”之柔被嚇了一跳,忙跑過去扶他。
“痛,這裡!”木頭指着胸口**,他的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他的嘴脣發紫泛白。
“忍着點,我帶你回家!”之柔想背木頭,可她瘦削的身量根本背不動大塊頭兒的木頭。
“你忍着點,我帶你回家!”之柔着急起來,把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鼓勵道,“忍着點,站起來,好不好?”
木頭掙扎着,站了起來,他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之柔身上,之柔幾乎是用盡全力支撐着,拖着他往回走。
剛出谷口,遠遠看到木屋已經坍塌,幾個人站在木屋前,舉着火把。
木頭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站起來,衝過去,未及衝到木屋前,被一個人一腳踹倒在地。
之柔忙跟過去,扶起在地上掙扎的木頭。
她擡起頭來,看到爲首的,是一個白衣少年,他身後三五個穿着黑褐色衣衫的人,手裡擎着火把。
“把這木頭扔進去。”白衣少年指着木頭對手下人惡狠狠道。
兩個滿臉橫肉的人從他身後走出來,去拽木頭。
之柔把木頭護在身後,怒目盯着來人。
兩人一下把之柔推在地上,一人一邊拉了木頭的胳膊。
那白衣少年猛擡起腳來,一腳踹倒木頭左邊的人,又一腳踹飛了木頭右邊的人,罵道:“不識擡舉的傢伙,誰讓你們動她的!”
說罷,蹲在之柔面前,雙手扶着她的肩,把她扶起來。
之柔見木頭衝進了木屋,去找婆婆,便極力掙扎,想掙開他,去護着木頭。
但少年緊緊摟着她的肩膀,示意手下人把火把扔進去。
“不要!”之柔撕心裂肺喊着,要撲過去把木頭拉出來。
少年死死摟着她,她像被箍住一般。動彈不得。
火,騰地一下竄到老高,很快吞噬了一切,只剩下灰末。
“走!”白衣少年把她扛在肩上,她在極度哀傷中,忘了掙扎。
“走,回家啦!”木頭在她身邊蹦蹦跳跳地說。
“你該做飯啦!”老婆婆手裡在編織,擡起頭來對她笑。
“我們回家,我去做飯!”她想回應,卻發不出聲。
她抖成了一團,靈肉分離。
“怎麼樣?”白衣少年的聲音。
“她受了很大的刺激,植物神經受損。”
“那是怎麼樣?能不能醫得?”
“醫得醫得,不過,急不來,得慢慢調養。”
“那就快醫啊!”
“是是是!”
之柔的身外世界依舊喧囂,她渾然無覺,只沉浸在老婆婆和木頭的呼喚裡。
把之柔拉回現實的,是奧林。
之柔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看到了熟悉的臉龐,她以爲,她又陷入了夢境,她掙扎着,讓自己從夢中醒來。
她的確醒來了,醒來了,看到他,就在自己面前,那麼愛憐地凝視着自己。
她又躲進了他的懷裡。
他總是在她無助的時候,緊緊抱着她。
他的身上,好像有無窮無盡的力量,都是爲她準備的,隨時供給給她;他的身上,總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給她驅逐去所有的憂傷,留一份靜謐柔和伴她。
她在他的懷裡,靜靜安眠,任何的憂傷都不能夠靠近她。
他想讓她躺下,她不肯,賴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
時間的流水,漫過這一對兒雕塑,漫着,漫着。
“你是誰?!”一聲尖利的呵斥擾亂了屬於兩人的寧靜。
她從奧林懷裡擡起頭來,看到白衣少年站在門口,怒視着他們。
“你是誰?”她驀地記起老婆婆和木頭,“爲什麼要放火燒死婆婆和木頭?”
“他們作惡多端,咎由自取!”白衣少年道,“這個男人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是她的男朋友,來帶她離開這裡。”奧林站起來,朗聲說道。
“帶她離開,你有這本事再說!”白衣少年輕蔑地笑道。
想起白衣少年的殘忍,之柔擔心奧林受到傷害,不覺竟生出不少力氣,從牀上跳下來,擋在奧林面前。
奧林雙手握着她的雙手,想把她護在身後,她執意不肯,愣愣站着,對着白衣少年。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