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遇當時從國外回來,沒來得及見樑佳茗就直接被推上婚禮,大婚當日未見樑佳茗蹤影,後來也找不到人,路家老兩口說她已經離開路家,一個大活人簡直像是人間蒸發。
當時他就被路家二老噁心到了,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哪怕不是親生的也該有些感情,人不見了他們一點也不着急,他只能自己到處找。
現在想想一切由那時候已經顯現端倪,一定是路念笙做了什麼手腳,不然樑佳茗怎麼可能不告而別?
看到那條來自樑佳茗的短信,傅子遇難免緊張,她在向他求救,一定是遇到了危險,他電話回過去,那邊卻無法接通了。
路念笙這個人本來就是個女混混,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也不出奇,可當他抓着她衣領質問的時候,她居然還說聽不懂他什麼意思!
傅子遇憤怒的表情金屬落入路念笙眼中,她只覺得好笑。
她和樑佳茗接觸不多,錯位的人生歸位的那一天,她在路家見到樑佳茗,那個曾經佔據她位置長達二十幾年的女孩,因爲養尊處優,舉止行爲都十分優雅,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她並不清楚傅子遇和樑佳茗之間的關係,她以爲所謂商業聯姻大抵都是類似的,雙方只爲利益而結合。
那麼傅子遇想要的,她也能給。
然而後來她慢慢明白,傅子遇和樑佳茗之間,絕對不是單純的商業聯姻,他們是有感情的。
她那時候也難受過,剛開始還強大精神告訴自己,只要努力總會讓他喜歡上她,可是他將她拒之千里,冷臉冷言冷語,那些譏諷她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言辭宛如刀子凌遲她的心。
她被他當成爲了權力和錢財不擇手段的女人。
而現在,他甚至以爲她爲了做傅太太不惜去傷害別人。
路念笙心底有些淒涼,卻依然笑着:“我沒見過樑佳茗,我不知道她在哪裡。”
傅子遇的手已經掐住了她脖子,傭人在旁邊亂作一團,攔也不敢攔,而路念笙呼吸開始有些困難。
他是真的用力,他的雙眸猩紅,簡直在跟她拼命。
路念笙盯着他,頸間感受到的力道越來越重,她變態地想,殺了她算了。
這樣也好,他殺了她,應該就不至於忘了她。
沒有愛,恨也可以讓人銘記。
眼看路念笙氣息變得微弱,傅子遇鬆開了她,她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無力地往下滑,傅子遇冷眼看着她滑下去坐在地上。
她咳的眼淚都出來了,臉漲得通紅,身體有些虛軟,而傅子遇森冷的嗓音在頭頂響起,“路念笙,以路家背景,你想做豪門闊太太還有其他出路,爲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我和佳茗?”
路念笙一邊笑一邊咳嗽,手指飛快地抹眼角,擡起頭的時候,只能看出微微發紅的眼眶,她的神色依舊淡然,張口還沒有說話便被傅子遇打斷。
“對了,你可千萬別說愛我,會讓我覺得很噁心。”
她張着嘴,過了幾秒,吃吃笑了笑。
“我愛你……”她喃喃地道,只是很快又接:“怎麼可能?”
她扶着牆緩緩站起身,迎上他目光,“傅子遇,你噁心我也好,恨我也好,我沒做過的事情我不會認,我不知道樑佳茗在哪裡,下一次你再因爲我沒做過的事情遷怒於我,別怪我坐實,真對樑佳茗出手。”
說完,她轉身上樓。
傅子遇盛怒難平,剛纔那個瞬間他真的差點失手掐死路念笙,因她太令人氣憤,他一拳砸在牆壁上,骨節狠狠撞擊,擦破了也渾然不覺。
和路念笙的博弈中他大都居於下風,她是個沒皮沒臉的女混混,可他還要顧忌她是個女人,因而總顯得被動,他變得越來越失控。
……
面前咖啡暈散出暖融融的熱氣,隔着咖啡廳的窗玻璃,路念笙看到傅承修,擡手對他揮了揮。
傅承修大步走進咖啡廳,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臉上的笑容有些邪性,“蘇曉呢?”
路念笙表情有些不自然,“她遲一點來。”
頓了頓又說:“其實,我是特意約大哥早點出來的,我有話想說。”
傅承修點了一杯拿鐵,伸手就摸煙,一邊瞥一眼她脖子上頗爲礙眼的絲巾,這種天氣裡面帶絲巾簡直欲蓋彌彰,他問:“不熱?”
她笑着搖搖頭。
“說吧,你又捅什麼簍子了。”
傅承修點上了煙,包廂裡面空間並不大,煙氣瞬間彌散,路念笙皺了一下眉頭。
“我沒捅簍子……”
“看你這表情,我就感覺你大概要我給你收拾什麼爛攤子。”
路念笙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好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她捅了簍子。
有些話不能對蘇曉說,因爲蘇曉做事衝動,性子又急,可大哥不一樣,她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事無鉅細都跟他商量,他沉穩有遠見,會幫她做分析,選擇合適的路。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懷孕了。”
傅承修正彈菸灰的手抖了一下。
“什麼?”
“你沒聽錯,我懷孕了。”
傅承修臉上那種痞子樣的表情瞬間就斂了,眉頭緊鎖,臉色沉下來,將煙按滅在菸灰缸,“誰的?”
“……”她有點傻,很快就笑了,“還能是誰的,當然是傅子遇啊,你的……”
“好了別說了,”傅承修擡手擋了一下臉,“你知道我跟他根本算不上什麼兄弟,我以前幫會裡面的兄弟都比他親,我這幾天在傅家多少也聽到一些風聲,你跟傅子遇的關係現在很尷尬吧?這時候懷孕,你打算怎麼辦。”
她垂着腦袋像個受訓的小學生,“我不知道,纔想跟你商量的啊。”
傅承修盯着她看,眸色有些複雜,“路家跟傅家有婚約,可是以你的性子,不像是會任由他們安排婚事的,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爲什麼要嫁給傅子遇?”
她愣了一下,撓撓頭,“想嫁,就嫁了。”
似乎是覺得這樣很沒說服力,她擡頭又道:“傅家少奶奶,誰不想做?”
“別跟我打馬虎眼,要我幫你,還不打算說實話,想得很美啊。”
路念笙表情訕訕,也知道糊弄不過去,抿脣想了幾秒,然後回:“大哥,你可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我……我是真的想跟傅子遇好好過下去。”
傅承修雙眸微微眯起來,“看上了?”
路念笙咬脣,“他曾經幫助過我。”
“我從小到大幫你那麼多,怎麼沒見你以身相許?”
傅承修話語裡帶調侃,她急了,“那哪兒能一樣?”
“怎麼就不一樣。”
“你是我的家人啊。”
傅承修看着路念笙呆頭呆腦認認真真說“家人”的樣子,想抽她兩下。
他看着她長大的,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腦子裡面有了他不知道的,屬於女孩子那些細膩微妙的小心思,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變成了女人,他與她好久不見,沒有親熱的敘舊,卻劈頭蓋臉就先砸他這麼重磅一消息,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噩耗。
她居然懷了傅子遇的孩子。
他靜了兩秒,手指點點桌子,“你要問我,我只能告訴你,打掉。”
路念笙一怔。
“傅子遇和樑佳茗之間有感情,你這樣橫插一腳就是棒打鴛鴦,傅子遇恨你都來不及,就算跟你上船,八成也是因爲男人的本性,要是他知道你懷孕,肯定也會讓你打掉,一個自己爸爸都不要的孩子,留着做什麼呢?”
傅承修說話一向很直接,殊不知這些話對路念笙來說簡直就是刀子,捅的她心口血淋淋的痛。
她攥着拳頭,臉色蒼白地坐着,渾身僵硬。
其實沾着血道理她都懂,可當別人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她還是很難接受。
“念笙,”傅承修喚她,“我知道女人對於自己的孩子,大都有些不忍心,可你從前也是跟我混的,是非黑白得分清楚,怎麼選擇對自己最有利,我已經教過你,別打個胎就跟天塌下來似的,你是路念笙,路念笙不會活的畏畏縮縮瞻前顧後。”
她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傅承修瞥她一眼,“別笑了,比哭還難看。”
她低下頭去,沒了言語。
她已經不是以前的路念笙了,這段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婚姻已經消磨去了她性格中很多尖銳的東西,這些傅承修都不知道。
傅承修說:“這件事先別告訴蘇曉,不然她要鬧騰,我這幾天就給你安排手術,你準備一下吧。”
路念笙沒說話,只是摸着自己的肚子,神色黯然。
傅子遇每次跟她做其實都採取措施,大抵就是怕麻煩,可不知道是哪一次的套有問題,才導致了這樣的意外,傅承修說的對,這是個自己爸爸都不期待的生命。
可讓她就這樣放棄,她心底卻依然不捨。
晚上回家的時候臨近別墅門口,她遇見一個人向着她撲過來。
中年男人的身體沉重撲在她腿上,她一下子躲開,待對方擡頭纔看清,是樑傑。
樑傑是樑佳茗的父親,過去的二十多年,曾經也是路念笙名義上的父親,可他成日只知道酗酒賭博,根本沒有父親的樣子。
樑傑身上散發濃重的酒臭,路念笙皺眉,“你來做什麼?”
“你……”樑傑用手裡的酒瓶對着路念笙,醉醺醺問:“你把我女兒弄哪裡去了?你今天得給我說清楚,不然我打死你!”
求期待票和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