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佳茗在別墅裡外轉了一圈,折回客廳的時候看到傅子遇站在窗口抽菸。
他孑然而立的身形看起來有些蕭索,眉心微蹙,似乎是在思考。
她走過去,他纔回頭,“看完了?”
“嗯。”她笑了笑,“房子很棒。”
“滿意就好,先住下,你總在路家呆着也不好。”
昨天他在路家看的清楚,路念笙跟路家二老過分生疏,想來路念笙在外流落多年,也確實很難融入,倒是樑佳茗的事情,路家二老急的不得了。
他想到路念笙又心生煩躁。
樑佳茗點了點頭,表情又有些猶豫,“可是,子遇,以後怎麼辦?”
這個問題有些微妙,傅子遇深深吸了一口煙,“……我,會跟路念笙離婚。”
他在說的時候不自覺地遲疑了幾秒。
樑佳茗的心一直是提着的,聽到這句才慢慢放下心來,想了想,又問:“可是路家和傅家是聯姻,這樣離婚沒關係嗎?”
傅子遇擡手按了按眉心,“有關係也沒辦法,過不下去。”
他是真的受不了路念笙,那麼個爲了名利不知廉恥費盡心機嫁給他的女人,要他怎麼能接受?
樑佳茗人已經安頓好,他要去公司,樑佳茗拉着他衣角又問:“你會過來看我嗎?”
他腦子裡面正想着路念笙,煩躁的緊,輕輕拉開她的手。
“我儘量。”
離開的時候步伐沒有一點猶豫,樑佳茗在他身後愣愣看着,心慢慢沉下去。
以前傅子遇對她沒有這麼冷漠的,雖然他說會跟路念笙離婚,可是路念笙那個女人那麼厲害,這婚哪裡有那麼好離?
她覺得路念笙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惡了,還總是氣趾高昂的模樣,一個沒有教養的女混混,有什麼好驕傲的。
路念笙那麼強勢,她也不能再繼續坐以待斃了。
……
傅子遇安排的那個老教授今天又紮紮實實折騰了她一天,她手被燙傷,不能寫字,就給她佈置了一大堆需要背下來的東西,到了晚上她明明沒幹什麼體力活也覺得筋疲力盡,加上懷孕後有些嗜睡,人躺在沙發上抱着書本就迷迷糊糊的給睡着了。
傅子遇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面,路念笙人躺在沙發上,腦袋上還蓋着書。
他眉心皺了皺,柳姨今天休假,家裡沒其他人,也不知道路念笙在這裡睡了多久,身上連一件衣服都沒有披。
他走過去,一把將她腦袋上的書取下來,她睡的很死,一點反應沒有。
他彎身想要把她抱到臥室裡面去,卻在差點接觸到她的時候停下來。
他爲什麼要抱她?
他直起身來,直罵自己沒腦子,轉身要上樓,可才走了幾級臺階又下來,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掉,輕輕蓋在了她身上,然後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纔回到了自己房間去。
路念笙是讓他有些煩躁,但是,也讓他有些矛盾。
他恍然發覺其實自己如今是不願意相信路念笙是爲了傅家少奶奶的地位做那些事的,可她自己都說了,他心底卻還有些偏執地想要爲她找藉口。
找來找去什麼藉口也找不到,反倒讓他覺得心裡堵。
……
路念笙這一覺是錯過了很多東西,不光錯過了傅子遇,還錯過了徐媛。
徐媛怎麼想心裡都有氣,做母親的大抵都是如此,管不了的兒子也還是要上趕着繼續管,她衝進客廳的時候就見路念笙躺在沙發上睡覺,當即就氣的不得了,上樓敲開傅子遇的門,開始斥責。
“你怎麼能讓念笙一個人冷冷清清睡在客廳沙發?!”
傅子遇剛洗完澡出來,見着徐媛就皺眉。
他好歹還給路念笙蓋了一件衣服呢,他覺得自己這一件衣服已經是對路念笙仁至義盡。
“睡覺不冷冷清清,難道還要熱熱鬧鬧?”他嘀咕一句,“媽,這都幾點了,你來做什麼,晚上不休息了?”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媽呀,你都快把我氣死了,你說說,念笙挺好的一媳婦,你爲什麼就不能跟她好好相處?”
“好在哪裡?”
傅子遇被說的有些煩了,手抓着毛巾擦頭髮,走到樓梯處,瞥了一下樓下的路念笙。
好傢伙,還呼呼大睡,豬頭一樣。
這種女人哪裡好了。
徐媛嘆口氣,剛想再說什麼,傅子遇突然說:“我找到佳茗了。”
徐媛一愣。
她其實不大喜歡樑佳茗,太嬌氣,柔聲細語的也不夠大方,跟路念笙就是兩個極端。
路念笙她也並不是多麼中意,只是沒有樑佳茗那股子彆扭勁兒,看着至少是舒服的,再說是路家的千金,這畢竟是商業聯姻,她還是希望傅子遇可以和路念笙好好過下去。
而傅承修回到傅家更是讓她着急,以往她在傅家性子穩,不爭不搶,但不代表她是軟柿子好捏,傅承修跟她之間的關係太尷尬,她不想日後傅家變成傅承修說了算,那哪裡還有她的位置?
所以傅子遇最好是早些跟路念笙把孩子生了,傅老爺子自然也會看在這一點上,在傅子遇這裡多花些心思。
可惜傅子遇死活就是不爭氣,到現在跟路念笙的關係還很糟糕。
現在好了,樑佳茗一出現,就更別想有安生日子了。
徐媛臉色沉下去,“你想怎麼樣,難不成還要娶樑佳茗?她現在可不是路家千金了。”
傅子遇不愛聽她這個說話腔調。
他其實也沒想好,這段時間連續發生的事情,讓他把離婚這事兒給忘了個乾淨,但要說跟路念笙過下去,他也沒有這個打算。
至於娶樑佳茗……
他還沒有從一段失敗的婚姻裡面走出去,就說另一段,太遙遠了。
他說:“媽,我還沒想好,可你別這麼勢利行不行,不是路家千金怎麼了?要是我看上了,乞丐我也娶。”
徐媛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來,指了他半天,“你啊,真是不成器!一點危機感沒有,你以爲傅承修這趟回傅家是幹什麼來的,傅氏現在下面三家公司,你管理一家,股份三家都有但是都不多,你爸還總覺得虧待了傅承修,這萬一他爭起來了,你拿什麼跟他搶?”
傅子遇聽的頭都大了。
“媽,你爲什麼總把人想的那麼糟糕,他還沒搶,你要我做什麼?”
“跟念笙生孩子啊,生了孩子你就不怕他了,你爸看在自己孫子的份上,也不會虧待了你。”
傅子遇嘆了口氣。
覺得心累。
傅老爺子欠下的情債他不是不知道,傅承修的母親是人們口中的“第三者”,因爲有徐源,傅老爺子一直沒能把她帶回傅家,她就那麼鬱郁不得志很久,對自己的孩子傅承修照顧也不上心,最後在一場交通事故中變成了植物人。
傅承修之所以混入黑道,跟家庭背景有脫不開的關係。
傅子遇打從心裡是不想去跟傅承修爭什麼的,他不好戰,也不熱情,對於這個突然空降的兄弟,他只想相安無事。
可是徐媛明顯不這麼想。
他看了一眼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於是回頭對徐媛道:“我跟路念笙的事情我自己會合計,我先送你回家吧?”
徐媛愣了愣,直覺是傅子遇又在跟她打馬虎眼。
她這次可不會就這麼算了,乾脆轉身下樓,把路念笙叫了起來。
路念笙睡的迷迷糊糊,被徐媛搖醒之後足足緩了有兩三分鐘,才緩過神來。
“媽……”她嗓音有點啞地開口,“您怎麼來了啊,這麼晚了。”
“你都被那小子欺負到這裡來了,我不來能行麼?”
路念笙怔住,繼而笑了,“媽,他沒欺負我,我自己下午在這裡睡着了。”
“那他不會抱你回房間啊?看你在這裡睡,既睡不舒服,也容易着涼,跟沒人管似的。”
路念笙面色有些尷尬,她在這裡可不就是沒人管,這話一針見血。
可她一低頭,看到自己身上那件男士西裝,就想逮住了什麼契機一樣,拿着給徐媛看。
“您看,他給我披了衣服呢,您錯怪他了,他對我沒那麼糟糕的。”
不說還好,說話間把衣服從身上撤開,徐媛看清路念笙脖子上還有淺淡的青紫痕跡,心裡更氣,同時也覺得路念笙實在不容易。
都已經這樣了,還在爲傅子遇說話。
傅子遇下樓的時候剛好聽到路念笙最後一句話,擡眼視線打從路念笙臉上掃過,眼眸裡神色諱莫如深。
他不明白她爲什麼要說這種謊話,他對她好?簡直就是笑話。
仔細想想,他傅子遇自認雖然談不上什麼紳士,可對女人,這麼多年來只有路念笙一個,受盡他折磨凌辱,他所有最惡劣的行徑,最粗暴的舉動,全都用在了她身上。
她也就受了,還跟人笑着說,他對她很好。
路念笙看見傅子遇,臉色一下子就不自在了,他肯定是聽見了那句話,她看到他臉上略帶譏諷的笑意,頓時覺得擡不起頭來。
他對她好,那謊言她說給自己都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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